《战斗在四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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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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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似的两间小屋。那两间小屋是彩凤和老阿木父女俩住的破草棚。张芝青说:“老阎,回去吧,就到这里为止吧。”
“怎么,前边那两间小屋里没住人?”
“人是有住着。喏,就是这里火烧场基搬过去的那两户。”张芝青并不同情和怜悯他们。觉得叫大火烧过的人家确是逼不出啥东西来了。去也是白去的。
“啥人住着?”
“就是当年张祥荣老婆和老阿木。”
“呶,是她!”小阎王转溜一下牛蛋眼阴笑着说“她如今住在这里?你莫看她穷,前天我还看见她和贵法阿娘一起在乡公所籴户口米咧,没有钱怎么籴米?俗话说‘光棍老倌要背债,孤孀女人可放账。’她不一定没有钱。走,过去看看。”张芝青不好再阻拦,只得像刚在在贵法家那样,让他们上前,自己故意落在后面。
“走!走!走!”王阿五听小阎王这么讲挺感兴趣地走上去。
第十六章 强征暴掳:四
    四
当他们一行人背着长枪,挑着箩筐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时,正好遇着彩凤提着一只水桶走过来,她大概是去河埠头打水的。看见这伙人过来,斜瞪了他们一眼,装作没看见似的,就扭着头走过去,小阎王仔细看了她一眼说:
“喂,你不是张祥荣老婆吗?正要找你呐,走!到你家拿治安费去!”
“屋都叫东洋人烧光啦,你们还来收什么治安费!”彩凤没好气地一边走一边说。
“屋烧啦,你人依旧在这里住着嘛,人住着就得要收治安费——喔,我记起来了,他妈的,当年你丈夫逃走后你家还欠着罗乡长一百多元的壮丁费,至今还没还过,今天这老账新账要一起算!”
提起往事彩凤更加生气,她愤怒地瞪着小阎王说:“你还敢提我丈夫的事,我还没问你要我的丈夫呢!你们当年把我的丈夫抓的去,至今无影无踪,你们把我的丈夫到那里去了?我没向你要我的丈夫,你还想来要这什么壮丁费!”
“哈哈!你这个娘们果然厉害!你竟敢倒打一耙!你那个土匪老公早跑掉了,你如今还要来向我要你的丈夫!你这个土匪婆,你这样讲以为我可以放过你了?没门!——伙计们,走!进去搜!”阎金堂带着王阿五等两个乡丁立刻推开草棚的柴门,角角落落的搜寻起来。彩凤也赶快着急地跟进去。屋里虽然没啥值钱的东西了,可她的孩子在屋里。他们这样凶神恶煞地进去要吓着孩子的,而且破箱子里还有着火后,姐姐和震海等送的她和孩子穿的几件旧衣裳 ,这些家伙闯门进去像强盗一样是什么东西都要抢的。于是她赶快奔进去阻拦。小阎王见她跟进来,他带着乡丁们走得更快,跑在彩凤前头,就一脚踢开柴门风风火火地闯进去。坐在床边小矮凳上的三岁永芳被吓得惊恐地大哭起来。
“永芳,永芳,妈来啦,莫哭!莫哭…”彩凤扔了水桶奔进去抱起孩子气愤地坐在搁铺床沿上。
小阎王睁着牛蛋眼骨碌碌地在这间极其简陋低矮的小屋子里转溜了一下,见狭小的屋子里除了墙角落里一坛狗头灶,和上横头一张用竹榻搁起来的搁铺床与床边当作桌子用的那早旧破木箱外,确实没啥东西了。最后他的眼睛停在了那只已经脱了油漆的旧木箱上逼视彩凤着说:
“怎么样,你自己交呢,还是我们动手?”
“你没看,这屋里空荡荡的,还有啥东西好给你们?”彩凤紧紧地抱着吓得哭都不敢哭了的永芳说。
“哼,没有钱交,东西也行。这箱子里总还有些东西吧?拿东西来顶!”小阎王牛蛋眼盯着那只旧木箱凶狠地说。
“里面是几件冬天里穿的破棉袄和小孩子用下的几块破尿布你们也要?”
“看过!”小阎王说着向王阿五一点头,示意王阿五动手,王阿五便提起枪托来要敲。彩凤急得忙放下永芳奔过来护着说:
“就剩下这只破箱子了,这都是邻舍亲戚送的几件旧衣裳,难道你们也要拿去!”
“哼,你是鲍家湾倭老板的女儿,我不相信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要打开来看过明白。识相一点,你自己打开锁来给我们看!”
彩凤抱着孩子动也不动。
“撬!”小阎王命令王阿五,王阿五提起长枪用枪托“嗵!嗵!”两下就把箱子盖敲开了。小阎王伸手到箱子里一掏,高兴得笑了起来,里面竟还有半箱子半新不旧的女人衣服和孩子衣服。掏着掏着还掏出一些男人穿的旧布衫裤来,
“哈哈!原来你男人还在这里!我把你男人的衣裳拿去给罗乡长看,你窝藏罪犯,又抗交治安费,罪上加罪!”说着把那些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的衣裳全都掳了去。彩凤急得赶紧来夺:
“你们不能拿去呀!这些都是邻居家送的一些旧衣裳,都是我和孩子要穿的呀——这些男人衣裳是我丈夫的,是他在家时换身布衫裤。难道人叫你们逼走了,放在家里衣裳也有罪嘛?”但是小阎王那听得她这些话呢?不顾彩凤叫着哭着来夺,小阎王和王阿五硬是夹手把这些衣裳都夺的去丢进王阿五挑着的那担箩筐里。彩凤想着这些衣裳都叫他们拿去后,没有一件换身布衫裤了。还有她丈夫那些衣裳,这是她丈夫唯一一些留下来的纪念物,他们也给她抢走。她哭着撞着拼着命去王阿五的箩筐里夺,但一个女人怎能夺得过几个男人呢?“妈的,王阿五,快挑着走!走!”彩凤看王阿五把担子挑走,急得赶快奔过去追赶,王阿五飞快地挑出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推她,她追上去拉着箩筐不放,王阿五猛一挣扎挑着箩筐飞跑,她大哭着,披头散发,跌跌绊绊,紧追不舍。一直追到河对岸田畈里的田塍上,还奔着跟着拉着王阿五挑着的箩筐不放。断后的小阎王见状恶狠狠地骂她,用脚踢她,板着枪机威吓她,她还是疯了似地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追赶。最后一次被彩凤追赶上挑箩筐的王阿五的时候,小阎王竟无耻地去扯彩凤的裤子,害羞的本能使彩凤赶赶紧去拉护自己的裤子,王阿五乘机就挑着箩筐跑掉了。彩凤又急又气坐在田塍上大哭。当她被贵法娘等邻居们拉回来时,她的孩子都已被惊吓和哭得咽过气去了。贵法娘和阿二嫂等都来劝她:“彩凤,只得想开一点了,我家连一口镬爿都叫小阎王挖去了呢,嗨,这世道真不是人过的呀!”彩凤抱着永芳坐在搁铺床沿上呆呆地望着那只被掏空的破木箱气愤地伤心地哭过不息。
第十六章 强征暴掳:五
    五  
  天已经擦黑了,彩凤还呆呆地坐在床上,受惊吓和饥饿的孩子哭累了后,彩凤轻轻地拍拍他已经在床上眯弄眼睛睡着了。她气得忘了肚饥,忘了口渴,甚至也忘了疲乏,忘了时间。到现在她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实在也没有啥东西好吃了。一只破土箕里还有一点粗糠在,一只碗里还有一点六谷粉在,那是给孩子溜糊吃的。她已被气昏了,气饱了,也不觉得饿了。现在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只被砸开的破箱子和被小阎王拣出在外扔在地上的破衣服出神。
这只像戏班子行头箱似的破木箱,还是她嫁来芦苇漕时的嫁妆。上次东洋人进来烧房子时,她什么都顾不得拿,在火缝中就叫咬脐和贵法抢出来这只老木箱另一只小箱子,其他东西都叫大火烧进去了。箱子里从娘家带来的嫁妆衣裳,大都在祥荣走后没有进益时换米吃了。但还剩下一时没人要和一些舍不得卖的几件从没穿过的胡皱、斜纹和华达泥、毕几等毛料,和着火后大家捐赠给她的一些旧衣裳,还有丈夫的一些旧布衫裤,她是怎么也不舍得卖的。如今都叫小阎王他们抢了去。最使她难过和舍不得的是丈夫那几件放在家里的旧衣裳。这些旧衣裳小阎王抢去也许卖给人家收破烂的都没人要,可是在她却是十分珍贵的东西。这些年她丈夫被逼走他乡,音讯杳无,丈夫留在家里的这些旧衣裳 成了她最宝贵的纪念物,是她最感亲切的东西。她独自一人护养着孩子,见不到她的丈夫,每当她想起他,怀念他时,她常常在夜里关起门来,点亮菜油灯盏,悄悄地打开箱子,翻出丈夫穿过的这些衣服来,默默地看着它。有时甚至抱在身上,情不自禁地吻吻它。每当她见到它,闻到那一股他身上特有的气味时,仿佛如见到他一样,忆念起她俩在一起时生活的许多美好情景,因此这些不值钱的破衣裳对于她,却是比什么东西方都宝贵的一份精精神财富呀。
从那个难忘的丈夫出走之夜,她失去了他,她哭得死去活来,她没有信心生活下去的时候,恍恍惚惚地自己怀疑自己,她过去生活里有没有过他?当她迷离恍惚打开箱子见到这些他穿过的衣服时,它证实她确实曾经有过他,而且他是那样的爱她,她们虽然是那样的艰难竭厥,却是多么的融洽和幸福!使她无限怀念他,无限爱怜他,鼓起了她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决心。增强了她和恶势力斗争下去的勇气。他一去好几年,人们都说祥荣这人恐怕已经不在了,这辈子他不会回来了。劝她嫁人。她便在夜里点起菜油灯盏打开箱子,望着他穿过的这几件旧衣裳,默默地出神,它对她是是如此的温馨!仿佛见到了他的人一样亲切,又增强了她苦守下去的坚强信心和决心。她心里说他不会不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这些衣裳就成了她的朋友和他的替身…可是如今,她丈夫穿过的这些珍贵的衣裳,这些她丈夫的念想之物,也统统给小阎王掳掠去了。还有一些她娘送给她的旧衣裳,比如那件小羊羔皮袍,本是母亲最好的纪念品,为了纪念她死去的母亲,她一直舍不得卖掉它,如今也叫瘟赤佬们统统都掳去了。这怎么不叫她难过!这怎么能不叫她伤心!他们抢去派啥用场?买掉,拆掉,当破烂换糖吃了,没有一点意义。
唉!这是什么年月呵?这是什么世道啊!真是没有一点穷人的活路了,田叫霸的去;人给抓的去;屋也要拆去,没拆去东洋人来了又一把火给你烧掉。如今连从大火缝中抢出来的几件旧衣裳也要给你抢去。屋里不给你剩一点东西。这还叫人怎么生活下去呵!连一点做纪念的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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