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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窝囊丈夫
黄达开发公司是做一些劳保福利办公用品之类的生意，而且局里严格要求下属单位必须到它那里购买，自然生意好做。只赚不亏，没有风险。公司里七个人，一正一副两个经理，二个采购员，二个财务人员，保管员便是萧萧。后来，他终于搞清楚了公司里职位安排的内幕。原来，刘副经理是胡局长丝瓜搭柳叶的亲戚。陈会计是胡局长同一个村子里的人。出纳员是黄经理的同乡。而二个采购员分别是二个副局长的亲信。唯有他没什么靠山。只好认命。
公司里平时没有多少事情，大家坐在办公室里说笑扯谈。唯有萧萧沉默寡言，好似旁观者。刘副经理30出头，一副猴子相，一个机灵鬼。他能说会道，尤其很会说笑话，而且不是素的，带点晕的，听的人要想不笑都很难。他每次下乡回来，总会带回一些新闻或者笑话。这不，今天他刚从杨家冲回来，陈会计便主动为他装烟，恳求地说：“刘经理，今天有什么好听的？”
刘经理慢条斯理泡了一杯浓茶端到桌子上，吸几口烟，呷几口茶，然后开腔了：“我前天去杨家冲，忘了带烟，下车的时候到一个商店里去买烟。营业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长得水灵灵地确实可爱，跟电影明星似的。尤其是她的皮肤特白特嫩，跟电视里那些做洗面奶广告的美女一模一样，随便摸一把都摸得出水来。”
仿佛美女就在眼前！众人的眼光突然放电一样，喉结蠕动起来，直咽口水。坐在里间办公室的黄经理也放下手中的工作，侧耳倾听。
沉默，沉默，唯有心跳在加速，空气在流动。
刘副经理见把大家的胃口吊起来了，停了一会儿说：“而且，这个女孩的声音很好听，跟唱歌似的。我付了烟钱后，舍不得走，佯装了解商品，又与她聊了几句。这个时候，一个木头木脑、邋里邋遢，满嘴油腻的青年人走过来买东西，粗声粗气地说：‘拿一包卫生巾！’女孩没有听清，红着脸问：‘大哥，你是要卫生巾？’青年人不耐烦了：‘叫你拿你就快拿呀，少废话！’女孩子看着他那个粗鲁而凶恶的样子，赶紧取了一包卫生巾给他。我以为他是给哪个女人买的，可是，你们看他怎么着？”
陈会计迫不及待地催问：“快说，快说，他怎么着？”
刘经理望着大家，只笑不说。大家纷纷催问，他才说：“青年人接过卫生巾就撕开来，取下一片卫生巾，捂在嘴上擦！”
大家哈哈大笑。
刘经理又说：“这个蠢猪见我和女孩在笑，疑惑地看着我们，问：‘你们笑什么？’”
大家一齐屏声静气地盯着他。
“我告诉他：‘卫生巾是女人来月经时用的，不是用来擦嘴的！’你们看他怎么说？”
陈会计催问：“别卖关子了，快说！”
“他说：‘女人的B就可以用它擦，我的嘴就不能用它擦啊？你以为我是哈宝啊！’”
在场的人捧腹大笑。黄经理听了，也笑嘻嘻地从里间出来。陈会计笑得差点摔倒在地。唯有萧萧在心里暗笑，世上哪会有这样的哈宝，明明是刘经理瞎编嘛！
萧萧工作10年了还是一个普通士兵，眼巴巴地看着机关里的同事一个个调走了，高升了。开始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正如第一次下矿井的人，提心吊胆进去，怕得要死。可是进过几次后，心里麻木了，不再有那份恐惧感和紧张感。不过萧萧还是有一点压力的，那就是老婆余花一路风顺，一步步地爬，从副股长、正股长、副局长到正局长，比他高出四级了。亲戚、朋友、同事无不羡慕他有了一个高级老婆。在老婆才当上领导时，他确实沾沾自喜过，还鼓励老婆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可是，他很快就后悔了。
这实在让人费解！老婆地位越高，收入越多，他家的生活条件不是更好了吗？是不是老婆地位越高越看不起他呢？
原来事情是这样。老婆当上领导后，萧萧感觉家里阴盛阳衰，变成了一个大妻子小男人了。在单位里是底层，在家里也是底层。丈夫娇惯妻子，妻子娇惯儿子。儿子成了一个小皇帝，萧萧能不听小皇帝的话吗？可想而知，一个既要听老婆的，又要听孩子的，没有自我的男人是多么窝囊！萧萧每天是幼儿园、公司、家做着三点一线的运动，枯燥地重复。
自打结婚起，不，确切地说是打恋爱起，他就买菜做饭洗衣服搞卫生，承担起家庭主妇的责任。那时他是一个很天真，很纯洁、很害羞的男孩。现在的局长老婆还是别人介绍的。他从来不与别的女孩交往。自从与余花一见钟情，就全身心地去爱，以至超出了一般的爱，像一个慈母一样溺爱着孩子。结果把老婆娇惯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很后悔，想改变现状，可总是那么苍白无力。殊不知，一个人最难改变的就是习惯，尤其是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有一次，萧萧听了同事们的一些不无嘲弄的议论，不服气，也想让老婆做一顿晚饭，享受一下做男人的尊严。他站在阳台上，看见老婆向家走来，马上躺到床上，假装生病了。余花进门后，一边换拖鞋一边朝厨房里喊：“东东回来了吗？”，没有回应。她以为萧萧故意不应她，急急地走进厨房里一看，无人，便自言自语：“咦，人呢？”她又朝另一间卧室喊了一声：“萧萧！”还是没有回应。她想，他难道在公司里加班？不对呀，如果他要加班就会打电话给我的。那他到哪里去了？莫非要跟我捉迷藏？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卫生间的门一看，没有。回转来推开卧室兼书房的门，一眼就看见萧萧躺在床上！她笑喜嘻地说：“萧萧！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做饭？”
萧萧含含糊糊地说：“我感冒了，头痛。”
余花惊了一跳，关切地说：“啊，那你到医院去看了没有？”
“没有。”
余花责备说：“那怎么行！小病不治会拖成大病的！快快起来，我陪你去医院。”
萧萧慌忙说：“不要紧的，挺得住，我吃了感冒药，睡一觉就好了。只是这顿晚饭就拜托你了！”
余花便笑了：“挺得住就起来做饭嘛，还在床上磨蹭什么。”
萧萧感觉心里酸酸的，生气地说：“你怎么不通情理？”
“看你说的，我是想你做的饭菜好吃，东东喜欢吃。再说，我做得不好吃。”
她这么哄劝，萧萧心软了，乖乖地爬起来。在厨房里想，自已真的蠢，有病没病到医院里总会查出病的，花它几十块钱，打上一瓶盐水针，又算什么啊，三国演义里的黄盖不是设过苦肉计嘛！只要能让老婆做点家务，去掉一些懒气，而我能享受一点男人的尊严，受点苦又有何妨？
记得刘经理请公司里的人去他家吃晚饭，刚一进门，他老婆就热情地给大家递拖鞋，让座，泡茶水，还一个人在厨房嘭嘭地忙这忙那的。而刘经理则坐在桌子边看着大家打麻将。等吃过饭，他老婆又是倒茶水，又是收拾桌子上的残局。而刘经理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在，好像他也是客人一样。萧萧看着看着就非常羡慕。他的老婆真的贤慧！我老婆要是有她一半的贤慧就好了！
后来他又想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懒！
余花看到家里到处乱七八糟的，被子没有叠，地板没有拖，家具没有擦，吹口气就灰尘飞扬，对着萧萧瞪着眼睛说：“你太不像话，越来越懒！”
可是萧萧不在乎：“如今社会上不是流行下岗吗？你就让我下岗好了，我这个家庭主妇干腻了。”
“你敢！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家，你就出去！”
萧萧对老婆既爱又恨又怕，哪里有那个胆量？何况如今破产倒闭的企业一批又一批，下岗职工如雨后春笋般猛长。黄达开发公司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幸而它是寄生在局机关上，奶还是未断，饭还是有吃。可是，谁能保证黄达开发公司有朝一日不会破产呢？过去人们一直为之骄傲的铁饭碗不是砸烂了几百万吗？（现在只剩下行政机关的金饭碗和事业单位的铜饭碗了）过去被人羡慕的工人老大哥现在成了下岗职工，只能自谋职业，或者去当打工仔了。而像萧萧这样的文弱书生既干不了苦力活，又不会做生意，到那时靠什么生活？现在老婆是一局之长，企业再怎么破产倒闭，也轮不到砸她的金饭碗！这么一想，转过身去，闷闷不乐地去做家务。
萧萧在单位里得不到领导的重视和信用，感到前程渺茫，非常压抑苦闷烦恼。而在家里，老婆又是那么霸道，只能依着她，感到自己不是一个男人了，窝囊得很。尤其是前年老婆当上局长后，霸权主义升了级，萧萧一点感受不到女人的温柔了。既使是在做爱上，她说要，就要。她说没“性趣”，你就休想得到，一点奈何不了她。而且，她经常半夜才回来，说是工作忙，在外应酬。其实应酬还不是在酒店歌厅舞厅美容厅里潇洒？他并不是对局长老婆嫉妒，而是觉得她的职务越高，就越没有女人味，夫妻之间感情的鸿沟就越大。他渴望另一种爱情出现，可是，他的虚荣心极重，又不敢舍弃表面上令人羡慕的幸福家庭。于是乎陷在感情的沼泽地里，无法自拔。
第三章 邂逅洗发妹
明天就是老婆的生日了，做丈夫的要体体面面才行，不能给局长老婆抹黑的。萧萧照照镜子，头发邹巴了，胡须也深了，满脸的疲惫。哎，的确要进美容美发店了。萧萧今年36岁了，工作14年，职位上丝毫没有长进，络腮胡子倒是风吹夜长，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