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算四叶草,看,有五块叶的。」Mia说。
「不,这是四叶草,看,一 、二、三、四。」乔在志平的皮肤上以手指划着,
「这不是第五块叶吗?」Mia不想嫁给志平,坚持那是五叶草。
「那条幼幼的是茎,不是叶、所以是四叶草。」茵茵凑近去看清楚。
可怜志平不停挣扎,三姐妹仍然把他按着。
Mia说:「不,你们凑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拉远点看,这只不过是星形。」
关於四叶草胎印这问题,三姐妹仍然纠缠不休,在家中天台,继续你—;言我—;语地谈论此事。
「我们先后发现了三个四叶草胎印,会不会是那个预言给弄错了?应该是我们三姐妹都会与身上有四叶草胎印的人结婚!」茵茵说。
「大姐跟臣,你跟志平,那么,我岂不要跟Nic?」乔作惊恐状:「哗!不要!」
「Nic的胎印,只有乔见过,又看不清楚,不可作实;志平那个肯定是海星,不是四叶草。不如弄清楚再说吧!」Mis说。
「怎弄清楚?难道又把Nic按在床上检查?我怕他会打我们。」乔笑。
「Nic才不会打大姐,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可能暗恋大姐。」
乔凑近Mia问:「嗯,如果Nic追求你,你会选他,还是选臣?」
Mia闭起眼,认真地想:「不知道!」
「不知道?」乔夸张地说:「我开玩笑随便问你,你竟然说不知道?你对Nic有意思吗?」
Mia的脸红起来,出卖了她的心事。
乔和茵茵起哄。
「听我说!」Mia说:「今天他抱我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厉害,现在回想起来,都很有感觉。」
「比臣抱你那次,更有感觉吗?」
Mia点头说:「那次我晕嘛,感觉当然没这么强烈!」
「气死人!不是晕不晕的问题,你现在不是跟臣在一起吗?但你觉得跟Nic也有可能?」
「唉!他真的来追求我才算吧!」
茵茵说:「我反对你这种陈旧的思想,为什么一定要等男孩追求?你
不可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吗?」
意见愈多,Mia的心愈乱:「我真的不知道!」
「这样吧!」乔大喝一声: 「反正现在出现了这么多四叶草胎印,我觉得索性不要理它,喜欢谁便跟谁在一起好了。」
就这样协定了,乔和茵茵睡觉去了,只有Mia辗转反侧。
她不敢承认的现实是,她想Nic的时间,比想臣的还要多。
沙排场上,教练训示—;班队员。
「清岚男子队的成绩这么好,年年取得学界奖项;同样是我训练出来的女子队,却连决赛都打不入,今天我要突击试验你们,分队比赛。』
Mia举手:「教练,我脚伤,不能比赛。」
教练生气:「当初是你坚持加入的,加入后却经常缺席练习,要比赛时又说有脚伤,你是什么态度?」
茵茵又举手:「教练。」
「什么事?」
「Sorry
Sir!Mia没有什么态度,沙排练习时间经常与芭蕾舞练习撞期,所以她缺席;而她今天的确有脚伤,Sir!」茵茵最喜欢拿教练开玩笑。
「有脚伤,为何又来练习?」
「Sir!她有脚伤,怎跳芭蕾舞呢?不跳芭蕾舞,她就没地方去,所以来探你,Sir!」茵茵逗得全场也笑了。
「教练。」这一回是臣举手:「Mia的确有脚伤,而且她的体质,不太适宜打球。我提议让她转为沙排队干事,分担杏的工作。」
大家见臣偏袒Mia,立即起哄。
杏怕大权被削,连忙说:「我的工作,一个人就可以应付了。」
教练为求除去Mia,竟答应臣的提议,指着Mia说:「那么,你负责男子队事务;杏负责女子队吧!就此决定,不要再闹了,女子队热身,男子队休息。」
终於脱难,Mia和茵茵高兴得欢呼叫好。
茵茵轻声对Mia说:「看!臣最疼你哩!」
茵茵的话提醒了Mia,此时她却只想偷看Nic。
Nic拿着手提电话,好像在看短讯。
突然,他背起运动袋:「教练,我有要事,先走。」
果然是一溜烟似的走了,留下Mia一脑子问号。
「在想什么想得入神?」是臣。
「没什么。」
Mia知道自己过分开心Nic的事情,一定是出事了。
「今晚一起吃饭。」臣提出约会的频密程度,已变为每星期四次。
除了星期二、四补习,星期日家庭日外,其余每天,他都想跟她在一起。
Mia知道他把补习次数由每周三次减少到两次,为着有多点时间约会。
她看着他,心里想,有这样一个光明磊落:水远不用担心他的男朋友,是幸福。
相反,若爱上像Nic那样的男孩,就是一场不会完结的猜谜游戏,是拿自己的车福开玩笑。
可是,想深一层,其实是上天要跟我们开玩笑才对。
为什么得到了不觉满足,捉不紧的又觉吸引?
在Mon Mon家门前,Nic熟悉地从铁闸底部的暗格里,取出锁匙开门。
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Mon Mon问:「为什么不按门铃?」
「你找我,我以为你有急事,怕你不能来开门。」Nic见Mon Mon能走能吃,心情也放松了。
「以为我病发?没这么早。」Mon Mon笑。
「你喝什么?」Nic探头看:「为什么喝咖啡?对你没益处的。」
「有分别吗?」Mon Mon问。
她说得对,Nic一直都在想,假如有什么事情?可以令Mon Mon开心一点的,他很愿意为她做。
她若喜欢饮咖啡,就让她饮好了,还想那么多干吗?
他把门匙放回原处,然后摊坐在Mon Mon身旁。
「你留口讯要我来,我以为你有事。」
Mon Mon看钟:「你很有效率哩!」
其实,她知道,每次她要他来,他一定立即放下所有手上的事情,第一时间赶来。
她说过不需要他的爱,但当感觉到他着紧,她会感到快乐。
「今晚,想你陪我看星星。」
「现在六时,外头仍然热,吃过晚饭才出去吧!」
「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吃的,哥哥昨晚煮过宵夜。」
「我来打点,你坐。」Nic熟稔地走进厨房,为Mon Mon准备吃的。
深夜,Nic拖着Mon Mon步下通往沙滩的石阶。
「小心。」
「已经很小心了,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烦气?」Mon Mon笑说。
「不说了。」
坐在沙滩上,Mon
Mon抬头看星:「你猜我死后,会不会到了其中一颗星上居住,然后,当你带着女朋友来看星星时,我就躲在那边偷看到你们呢?•;」
Nic知道,Mon Mon本性很善良,性格很乐观,很爱笑,还有很多幻想,但有些时候,他真的笑不出来。
「三年了。」Mon Mon抿唇: 「三年前你觉得我很烦哩!」
「没有。」Nic总是否认这一点。
「我天天等你,你不是避我,就是骗我!」
「现在我再没有避你,也没有骗你。」的确,这三年里,只要Mon Mon开口,他任何事都为她做到。
「是因为三年前一个晚上,我在这里向所有朋友宣布,我只得三个月性命。」
Nic知道Mon Mon又要讲那件事了,每次,他都只能沉默不语?静静地聆听。
聆听一个每天在倒数生命的朋友,讲一件她也许永远放不下的心事。
而这件事,与他有莫大关系。
「结果,我捱了三年,到今天还可以跟你在这里看星星哩!」
「那些医生,真的很没用。」
「每次化疗后,我都问自己:『这么辛苦,比死还要辛苦,我何不早点死去?如果迟早要死去,我为什么还要捱苦?』」
「现在我想通了,捱下去是为了等那些笨医生发明新药。」
「或者有天醒来,报章头条是:『已发明有效治癌药品,注射一次立即痊愈』!
「终有一天,癌症也像伤风感冒,大家都不用怕它,吃药打针就好了。
「我只是有点不幸,早了几年得了这个症。
「算了!就当我被上天选中,作为协助医学研究的实验品,可以造福人群,没所谓吧!
「很奇怪,原来当一个人患了绝症,看所有事情,都不同了。
「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很傻,以为只要你爱我,要我怎样都可以。
「我每天等你放学,你不想看见我,不是偷偷从后门溜走,就是留在
学校打排球,宁愿捱饿不吃饭也不要让我等到你。
「避无可避,你就求我不要爱你。你说:『Mon Mon,我不爱你,不爱就是不爱,现在不爱,将来也不会爱。」
「你的话,我很记得的,一字不漏,对不? 」
「我虽然很伤心,但是我对自己说:你不爱我不要紧,我可以对你好便成了,这样,我也感到快乐。」
「哥哥见我爱得辛苦,便来劝我,叫我不要再爱你了,找另外一个去爱吧! 」
「他还说,爱人很容易,他每晚爱一个新的,很过瘾啊! 」
「妈妈也来哄我,她说:『傻女,你还小,只得十四岁,你现在的爱情,并不是真爱,将来你还有很多恋爱机会,到时回头看,就会发觉这段感情很幼稚,甚至提起他,都没有感觉了。」
「直到医生告诉我是末期,我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所谓了,便决定放你一马。
「我藉口开生日野火会,约所有朋友来听我预告死讯,陷入疯狂状态的不是我,反而是大家。
「有人哭了,我倒过来安慰他:没所谓啦,生命不在乎长短嘛,让我活到一百岁,也未必快乐;活了十几年,虽然家里穷,但我是活得很快乐的。
「有人不停问为什么,我说:『没什么为什么。有些人一出生便没有了某些器官,又或者跟弟弟连体,那又是为什么?我一个人完完整整活了十几年,都算不错了。』
「你的反应最好笑,不停说对不起。我说:『别说对不起,因为我也不再爱你了,大家永远是好朋友就是了。』我说的永远,应该比任何人说的永远更为可信吧!
「后来,你不停来求我:『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真的很烦哩!我终於知道自己当初有多讨厌了,难怪你看见我就跑。」
「我知道,你的心地很好,你想给我快乐,可以给多久便给多久。」
「我说:『不需要了,如果你不是真的爱我,就更加不需要在这个时候爱我。』」
「然后你竟然说,其实你是真心爱我的,只不过在从前,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真相。」
「你真笨啊!连谎话都不会说。」
「我只是得了绝症而已,并非IQ零蛋,怎会相信你的笨拙谎言? 」
「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