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经医疗室外,Mia突然心跳加速,那深啡色眼睛的魔力愈来愈强,直把她的灵魂也吸了过去。
「嗯。」
「你的脚伤?」Nic问。
「康复了。」
「以后小心。」
「谢。」
Mia希望Nic站起来,跟她一起走,但他似乎没有这意思。
「再见。」Mia不舍。
「你跳舞,」Nic的声线低沉得令人差点无法听到:「很漂亮。」
这天,Miss关跟Nic有约定,放学后,她往沙滩走。
贵客到场,教练显得特别英明神武。
「今天男子B队遴选,A队臣和少杰打对边,各队员轮流与我同组。silence,你先来,Nic,你热身,下一位就是你。」
单是从遴选次序的安排,已知二人是教练心中之选。
无论别人怎样看好,最后仍看当事人本身的努力。
silence与教练拍档,显得十分合拍,赛后,就连臣和少杰都不禁大拍手掌。
「假如教练可以出赛,我们清岚没可能不囊括学界冠亚车。」臣笑。
「这还用说吗?」大部分时间,教练都很乐意跟队员轻松说笑:「肯定是我和silence摘冠,你们屈居亚军。」
少杰笑:「承让承让。」
「可惜我刚超龄,没法子!」
接下来是Nic与教练同队,与A队对阵。
在个人技术上,Nic潜力的确令人惊叹。
只可惜他与教练无法配合,排球智慧极高的臣和少杰看准对方弱点,轻易得分领先。
以八分落败,教练面露不悦之色,明显对Nic的表现不满。
「比赛不是表演球技,最重要的是合作性和与队友的配合!」教练骂道。
「我知道,我觉得你不愿意与我配合。」
「在球场上,根本没时间等队友来配合你。比赛途中,队友的状态和体能可能有所转变,如果你不是在全部时间里,都视对方为中心点,由你不停变通以补他的缺失,校队就注定要输!你知道为什么臣、少杰和Sielence都比你出色?这就是分别了。」
教练说的不无道理,但Nic总觉得他是找机会骂他多一点。
「继续。」教练说。
Nic深深吸一口气,决定要以行动令教练收口。
对方开球,他拦网击球,猛力地把球打在对方场上的死角,少杰已尽力截球,却无功而还。
Nic发现臣无论左右两手力度俱佳,差不多没有可攻的破绽,唯一是主攻少杰的左边,才有机会得分。
Nic每开一球、托球或杀球都用尽力量,少杰弱点被针对,果然失了几分。
教练开球,臣跃起拦网截球,意图以一击把球打回对方场上,让少杰少接一球,节省气力。
Nic看准臣的用心,计准时间跃起杀球,再攻少杰左边位置。
少杰见球的来势十分凶狠,狂扑到左边截球,可惜他把手尽力伸展,最终只能以指尖触球,球在他的场内着地后,弹出界外。
Nic再得一分。
这一回,不像之前全场掌声、欢呼声如雷贯耳,相反,大家只屏气凝神,没有谁发出声音。
臣和教练第—;时间跑到少杰身边视察。
大家只见少杰躺在地上,面露痛苦表情。
救伤队众会后,乔独自往练舞。
在排舞室外,见臣在徘徊,她上前拍他的肩:「来等大姐?」
「不,」臣笑:「我来找你。」
「找我?」蓄受宠若惊。
「我不可以找你吗?」臣见乔竟然脸红起来,故意跟她开玩笑。
乔为掩饰紧张的心情,故作轻松:「如果你来是为了重提上次比赛时,我跳到水中的事,你就不必谢我了,那次是我自己想游水而已。」
重提那件事,臣只是笑。
其实他十分欣赏乔的爽朗性格,换了是别的女孩,要她游水,事前事后最少要「处理」两小时。
「可不可以陪我走走?」臣说。
二人走在校园里,乔感到万分不自然,彷佛每一双眼睛,都向他们投射。
也许,大家已认定臣和Mia才是一对,至於平常粗声大气,没半点女性温柔的乔,怎配跟学校里的万入迷并肩而行?
可是,臣特别为自己而来,这当中可会有令人惊喜的理由?
「你喜欢Jazz?」
「爸妈要我学芭蕾舞,但我不喜欢。」乔说:「我觉得爵士舞更适合,我喜欢明快强烈的节拍。」
「你和Mia,是完全不同的女孩。」
从小到大,乔听过太多这样的评论,也不想知道是褒是贬。
「你应该很清楚Mia,但你不了解我。」
「是吗?」臣说:「我觉得我了解你。」
「为什么?」
臣笑笑摇头:「很难解释,我觉得,我和你,可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你是什么星座?」
「狮子座。」
「我是双子座。」
「大家都在夏天出生,爱玩、好动,有心事不会藏在心底,不吐不快。」臣说。
其实不用知道星座,单从表面看,臣和乔都是爽快的类型。
「Mia是处女座的。」臣说。
「她还是典型处女座:内敛,爱收藏、追求完美。」
「还有多愁善感。」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合拍非常。
臣终於进入正题: 「近来,我觉得Mia好像不开心,她有什么心事吗?」
这方面,乔当然知道得比臣多,可是,她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真相是,当Mia发现Nic的胎印后,开始三心两意,常常拉着她和茵茵分析,到底和臣合衬些,还是Nic较适合她?
几次开会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臣已经很理想,而Nic又太难捉摸。
除非Nic正式表态,展开追求,否则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佳。
乔和茵茵知道,姐姐并没有被这结论说服。
茵茵又曾经提出过:「如果你对臣的感情有所怀疑,不如和他说清楚。」
乔很清楚,以Mia优柔寡断的性格,是不会作任何行动的。
可是,现在连臣都嗅到气味了,一定是Mia的演技还未到家,露出马脚。
臣说:「我是很不敏感的人,通常朋友有事,影响心情,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从一开始,Mia跟我一起,就好像不太开心,我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肯说。最近情况愈来愈严重,我想知道,是不是我有不对的地方,令她不开心。」
Mia有这样的男朋友,简直是三生积来的运气,她竟还朝三暮四,乔恨得牙痒痒的。
乔只好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女孩子,可能希望男朋友对她好些,你给她一些惊喜,哄哄她,她很快便重展欢颜。」
臣立即追问:「给我一些提示吧!她喜欢什么?」
「女孩子最喜欢收到有心思的礼物,价值反而并不重要。」
「什么礼物?天上的星?海里的针?」臣笑。
看见臣傻里傻气的样子,乔只觉无限怜爱。
「你记得曲奇日吗?她专程到Clover
Cafe学做四叶草曲奇送给你。假如你在漫不经意的情况下,突然从袋里掏出同样的曲奇送她,即使只是买来的,她都会感动。」
「谢谢你。」臣说:「女孩子喜欢什么,我真的毫无头绪哩!」
「以后你可以循这方向,想出一些有心思的礼物,一些可作为感情纪念的小秘密、小玩意,在你俩之间特别有意义的小东西就是了。」
「我现在就去买曲奇。」
「快走!」乔笑。
两人边走边谈,刚好在校园里绕了一圈,回到刚才起步的地方。
在排舞室外,臣对乔说:「你跳舞,很漂亮。」
看着臣跑着离去的背影,乔的脑子里,有个大问号—;—;他何时看过她跳舞?
臣约了Mia一起探望少杰。
少杰的伤,比想像中严重,为免走动太多影响复原进度,医生建议他留院休养,勤作物理治疗。
「因为协助校队遴选新队员而受伤,很无辜。」这几天,当队友们到来探望,少杰总是这样自嘲。
「Nic太过分了,这个人,水远只想自己,从没理会别人感受。」臣骂道。
说到底,少杰的伤与Nic有直接关系,而队友受伤,受牵连最大的就是臣,他怪罪於Nic,想法可以理解。
「是我自己运气不好而已。」少杰倒大方。
Mia当时不在现场,但听闻事件,她不认为Nic有心伤害少杰:「运动这回事,伤患在所难免,也不能尽怪对手。像我跳芭蕾舞这么阴柔的运动,一不留神,亦会扭伤。」
臣不认同:「当时他刚被教练训斥,心有不甘,有心专攻少杰弱点。你没看见他当时的眼神,假如你看见了,便不会相信他是无意的。」
臣气上心头,语气重了,吓得Mia即时噤声。
见好朋友为了自己快要吵起来,少杰立即打圆场:「Nic只是尽力而为而已,我们无怨无仇,他没理由加害於我。」
「这个人阴阳怪气,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臣说。
「你开始人身攻击。」Mia不是想跟臣展开骂战,她真心觉得臣误会了Nic的居心。
「算了,你总是帮着那怪人说话。」臣没好气地说:「总之,事实就是少杰躺在这里,不知要躺到什么时候,下星期就是学界比赛了,若少杰未能康复,我跟少了—;只右手、—;只右脚有何分别?」
Mia明白臣和少杰可能错失比赛机会的心情,决定不再争拗。
她不擅於说安慰话,否则,在回家的路途上,她会尝试说话哄臣,希望他心里好过一点。
直到臣把她送到家楼下,他们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明天学校见。」Mia说。
「刚才,」臣说:「对不起。」
还是男孩子有风度,说一句对不起?何难之有?
很多人偏偏视这三个字如千斤重石,怎么也搬不出口。
三个字,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可以挽救一段感情,轻於鸿毛、重於泰山。
「是我不对。」Mia甜甜一笑。
漂亮女孩就能占这点便宜,笑一笑,甜得像糖果,解决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难题。
「送给你,回家才拆开看。」臣把一盒东西交给她。
在客厅的大窗逼,Mia探头出外,见臣仍站在楼下,向她挥手。
她做了通电话的手势,臣才点头离去。
她拆开盒子,见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六块小小四叶草曲奇,立即感到一阵暖流运行至全身血管。
再望着臣潇洒远去的背影,她实在不舍得他离去。
不舍得他今晚暂别,更舍不得他步出自己的生活。
女孩子的心事,总是矛盾万分。
她把一块四叶草曲奇送进口里时,理应心甜地笑;可是,她突然鼻头一酸,眼泪差点要涌出来。
乔看见这个情景,心事比姐姐Mia的,来得更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