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个男人,只要立心不让两个女人感到失望,是很累人的一回事,无论这两个女人是什么身分。
举例说,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母亲:或者,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太大;甚至是,一个是太太,一个是女朋友……简直想起都头痛。
总之,在男人的生命中,若要顾存两个女人的感受,就已经是太沉重了。
再况且,在Nic深沉的心底里,到底还有多少个他不想看到她不快乐的人呢?这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Nic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了,无论担起了多重的包袱,他只选择默默承受,从不哼一声。
到达他熟识的海滩,总共就只有几点灯光,和几堆散落的嘻笑声,他不肯定Mon
Mon属於哪一堆,惟有逐一走近试探。
黑夜里的海滩,仿佛比阳光下的广阔万倍,他走得筋疲力尽了,证实海滩上没有他要见的人。
不能怪Mon Mon,要怪就怪自己没跟她约好。
心情差得很,他打算步行离开。
路上早没有了公车行走,而刚才乘了一程计程车,已花去一星期的零用,他打算可以走多远便走多远,到累了再算。
突然,面前有强光向他照射过来,两个警察不客气地问他: 「这么夜,去哪里?干什么?」
Nic没有回答。
他从来不喜欢回答问题。
问问题的人,真的需要知道答案吗?
如果问和答纯粹是种肤浅的沟通欲望,或者是窥探别人内心私隐的工具,他不会投别人所好。
在Nic不发一言之下,警方以从他身上搜出水果刀,怀疑他藏有攻击性武器作非法用途为理由,把他带回警署。
因为这件事,甫开课,Nic就连续缺课两天。
保释他外出时,Miss关说:「你连对我都不作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帮你。」
「你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和学校,已经帮了很大的忙。」
「Nic,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倔强的Nic说:「即使你打算跟他们讲,我也没所谓。」
对着Nic,连这位总有方法令学生贴贴服服的关筱男老师,都显得一筹莫展:「隐瞒事实,并不能解决问题。」
看见Nic紧闭的双唇,筱男知道他不会改变作风,继续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让我知道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那边厢仍然是没完没了的沉默。
筱男深知Nic的性格,她只是相信,总有奇迹出现的时候。
让Nic跳下她的电单车时,筱男说: 「等你愿意说的时候,我愿意听。」
「谢。」简短而有力,
「有事的时候,一定要找我。」
Nic回头,展现难得的笑容: 「放心,当有需要从警局被保释时,我一定找你。」
筱男也在笑。
看见Nic俊朗的睑,假如筱男年轻十年,一定会给他迷倒。坦白说,她的品味一向比较独特,愈是深不可测的男人,对她来说就愈是吸引。
Mia的生日,刚好在星期天,一家人正好把整整一天完全奉献给她。
一向是家中公主的大家姐Mia,这天更加名正言顺地做公主中的公主。
早餐之后,是拆礼物时间,她对着爸妈的礼物大发娇嗔:「叶树高先生、叶陆素女士,我早猜到了,又是芭蕾舞衣,由四岁开始,到今年十八岁了,每年都送同—;份礼物,你们到底有没有新意?」
爸爸说:「你错了,是每年不同的,前年粉红色、去年粉蓝色、今年是粉黄色!十五年来颜色尺码从不重复。」
妈妈说:「你知道吗?送礼物给别人,是一种欲望投射。通常我们都会买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送给心爱的人,我小时候没机会学跳芭蕾舞,你是我一生的最大骄傲。」
乔在旁边附和着:「说得真有道理,你是妈妈一生的骄傲,那么你一生都得到芭蕾舞衣了。」
Mia连忙向乔扮鬼脸。
妈妈左右两边搭着乔和茵茵的肩膊:「乔,你还好说风凉话?我让你跳芭蕾舞,你偷偷转学爵士舞;还有你,茵茵,你更索性放弃!你们—;个半途变节、一个半途而废,算什么好汉?」
乔反驳:「妈,芭蕾舞太闷嘛,你看,大姐变得多么闷骚?爵士舞便不同了,你看我身手矫捷、样样皆能就知道了。」
茵茵当然与二姐同一战阵:「二姐说得好,跳芭蕾舞的,腿粗身短,你看我们的身材,比大姐好得多哩!」
「你们发梦!」Mia追打两个妹妹,直追到乔的房间去。
「你打我,礼物收回。」乔扬扬手里的小礼盒。
「是我的就是我的,快给我。」Mia一手抢了礼物,拆开看,是—;条四叶草电话绳,
Mia惊喜万分:「这是Clover
Cafe的纪念品吗?十分漂亮。怎么他们送这个给你,却只送我纸巾和记事簿?」
这背后有个小故事。话说逸和嘉南到韩国旅行,一天在庙外吵起来,闹得差点要分手,一对路过的公公婆婆,把这对电话绳送给他们,祝福他们甜甜蜜蜜,水不分离。很神奇地,由拥有了它们的一刻开始,即使还未正式挂在电话上,他们就有了要互相珍惜对方的感觉,从此再没吵架冷战了。他们每人收起一条电话绳,作为定情信物。可是,有一天,嘉南突然告诉逸,她已把自己那一条送了给一个男孩,原因是他很不快乐,嘉南希望把快乐和爱传给他。逸知道后十分震怒,没想到女朋友竟把定情信物随便转赠别人,那天在Cafe里没精打采的向我发牢骚,我听了这个故事,立即求他把电话绳送给你,因为你也很不快乐,十八岁厂,还未谈恋爱。」
「你竟然这样说,我颜面何存?」Mia掩面尖叫。
茵茵说:「我觉得很令人感动啊!」
Mia随手把四叶草电话绳放进口袋中。
想起茵茵还未进贡,她老实不客气地向她要礼物,
茵茵突然跑出大厅问妈妈:「大姐什么时间出生?」
「晚上八时。」
「那么,要到晚上八时后才可以拆开它。」
「为什么?」
「一定要满十八岁才可以拆。」
Mia和乔面面相觑,这个十年前的小秘密,竟然只有大家眼中最少不更事的茵茵记得。
三姐妹看着那个残旧的小锦囊,心情紧张。
到底内里藏着什么大秘密,还是,一切只是儿戏玩笑?
第三章
放学后,茵茵约好两位姐姐为她打气。
茵茵已换上小背心排球裤,信心十足地说:「沙排队竟然因为报名踊跃,需要进选新会员,我一定要入围,你们为我打气!」
乔问:「你想参加沙排队吗?」
茵茵有她的理由:「你们不见全校精英差不多都在沙排队吗?于逸臣在那里,校花在那里,连校长的女儿亦是沙排干事,我一定要加入,以后在学校里才有地位!」
Mia抢着说:「说得对,要不是怕阳光暴晒,我但想参加哩!」
连乔也忍受不了大姐:「你又不是纸造的,怎么又怕晒又怕雨?」
「大姐,算了吧!你毫无运动细胞,连跳都跳不起,说什么玩沙排。」
做妹妹的经常揶揄大姐,难得Mia一点也没所谓。
「什么?跳芭蕾舞不算是运动吗?你的骨骼,—;定不及我柔软。」
乔也帮着三妹:「茵茵说得对,在沙滩上打排球,体力消耗很大,好处是担保全身零脂肪,身材一定好。我的偶像是Cisele
Bundchen,她以前是沙排选手,现在是国际超级名模。」
Mia听了,一脸向往。
「我喜欢流汗,出一身汗的感觉很好。」茵茵边走边跳,正好当作热身运动。
「我也不怕流汗,可惜我活动太多,又救伤队,又爵士舞的,还要顾及今年的大学试。」乔叹口气:「唉!精力太多,时间太少。」
三入踏进沙滩,见几位沙排队员已在积极热身,惟独于逸臣被女孩子重重围着,像在细心讲解什么似的。
「怎么搞的,常常把自己弄得像女人汤丸一样,没出息。」乔远看着臣,叹气说。
茵茵挑通眼眉:「你为什么特别留意他?」
「全校女生都留意他,乔只不过是其中一人,没有特别。」在Mia心里,何尝不觉得臣吸引?
在这种情况下,乔激烈反驳,已是意料中事:「我才不会留意他!只不过是打排球打得好一点而已,人人却把他当作是神了。」
「他名字改得好,于逸『臣』嘛,跟『神』字同音。」茵茵笑。
此时哨子一响,全场肃静。
戴着眼镜,满身肌肉的教练走在网前,扬声说:「今天沙排队遴选会员,现在我略为讲解沙排规例,我和毕子言一组,于逸臣和王少杰是另一组,会为大家作示范。」
为了表示自己并不只留意于逸臣,乔对茵茵说:「王少杰的球技也很好,跟于逸臣是最佳拍档。至於毕子言,其实也很不错,但一直屈居后备。」
「为什么不轮流当正选?」
正当茵茵疑惑之际,教练解开了谜底。
「沙滩排球的特色,是二人一队,中途不能换人,如其中一名队员受伤了,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
,怎么辛苦都捱下去,继续比赛;第二,全队一起退出。所以,球员之间的合作性必须很强,并且互相照应,」
教练开出第一球,臣和少杰轻松地做了上手升球和击球动作,就把球打回对方范围。
虽然只是示范,但毕子言一点都没放松,只见他插沙飞身救球,把球交回教练手里,博得全场掌声。
「毕子言很认真啊!刚才见他做热身运动一丝不苟,仿佛这场是世纪大赛。」茵茵边拍掌边兴奋地说。
乔笑:「我跟他做了一年同学,未听他说过一句话。」
「为什么?」
「不知道,他应该不是哑的,我们在背后叫他做Silence。」
为同学和老师起花名,是学生们的强项,毕子言由Cyrus变成Silence,并非无因。
教练故意把球打落网,使之落地,说:「每队有最多三次击球之权利,击球三次之后,如未能把球从网顶送回对区,或让球在己方着地,则输一分,」
臣和少杰作状击掌庆祝得分,同样有球迷欢呼。
继续示范了几次犯规动作后,教练说:「遴选正式开始,我叫同学的名字,你们就补上我的位置,与三位校队球员搓球,我叫停后,就轮到下一位。」
「我觉得连教练都很酷。」茵茵说。
「你休想打主意,教练追求Miss关。」Mia向茵茵灌输校园八卦新闻。
「不,他们分手了。」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