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连冷天都开始发觉自己从来没有生活得这么开怀过,而这到底又是什么感觉?来不及整理思绪,就听见了香宇的声音:
“师傅,您不是说要教我一套剑法?”
收回了思绪,冷天点头说道:“为师教一套较为阴柔的剑法给你,阳刚的以后等你身子骨练结实了再教吧。”
“是。”
正巧此时瀑布边的凉亭上,有一位老者在抚琴,冷天于是上前朝老者作揖道:“请问老人家能借琴一用吗?”
慈祥却略显孤独的老人虽然没有回答,却起身让出了抚琴的位置。
香宇见冷天居然坐到了抚琴的位置上,脸上分明忽然出现了哀伤的表情,双手轻轻地按着琴弦,开始弹起古筝来。香宇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已经足够完美的男人,居然懂得乐理,还懂得弹琴!
凭着久远的记忆,冷天悠悠地弹奏起属于他娘亲的曲子。
在冷天还很小的时候,记忆中父亲涂震就总是终日抱着那抹古琴追忆自己已去世的母亲,有时候,涂震会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这首曲子,他说:这是幽儿的曲子。——是冷天的的母亲幽儿在怀胎8月的时候,深秋季节,可涂震为了钻研武术而闭关,抛下幽儿独自一人时,在庭院中所写下的曲子。
面对着此刻落在红叶满布的深山中的瀑布,正是深秋时分,冷天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弹奏起这首属于母亲的曲子,虽然弹得不甚流畅,可感情却是很深的,他说道:“这曲子的名字叫《深秋红叶》,是我娘写的曲子。”
不管听懂这曲子没有,雅吾一听是冷天娘亲作的歌曲,就拍手叫好起来:“了不起啊!婆婆真是了不起哦!曲子很好听哦!”一激动起来,雅吾就开始唤冷天的娘叫“婆婆”了。
一旁的“小男孩”却有截然相反的反应,“他”居然哭了。
一曲已尽,冷天错愕地看着香宇,难道“他”听懂了吗?
哭不成声的香宇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轻声地说:“写这首曲子的人,当时一定很伤心,否则怎么可能会写出这样哀伤的调子?”
“他”是真的听懂了!除了父亲和自己,冷天从来不妄想会有另一个人听懂这首曲子。
“师傅的娘亲现在在哪里?还是一个人吗?”回视着冷天哀伤的双眼,香宇已经明白了七成,可那总是出现在冷天心里的叫“惜娘”的人不是娘亲又会是谁?
“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因为她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找不到她。”垂下了眼睛,冷天实在没有办法再直视那双像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看透的澄清的双眸。
不愿多问,香宇就明白了,可莫名其妙的雅吾却发挥了强烈的好奇心,问道:“比京城还远吗?我们已经走了三个月了哦!可是还没有到!”
“……”“……”两人都不想说话了,雅吾又觉得自己被隔绝了,她自己走到一边生起闷气来。
此时香宇却相反走到了琴边,取代了冷天的位置,开始弹奏起相同的曲子来。
更加不相信地看着“他”,“他”居然只听了一次就记住了?而且分明弹得比自己更流畅,更要入木三分。害冷天忍不住抓紧了拳头,更加无法理解此刻内心的涟漪,是因何而起?
一曲弹闭,弹琴的人却已哭成泪人,她说:“她很孤独。”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老者此时拍起了手,点头称赞道:“姑娘的琴艺不假,老身佩服。”
“哦,”香宇听到这声“姑娘”马上有了反应,擦干了泪水就要压低声音否认:“我,我不是……不是姑娘……”谎言忽然被点破,让她觉得措手不及。
“呵呵。”只见老者微微一笑,拾琴便要离去,想要把空间留给年轻人,走时口中还一直念着一曲民歌:“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是南朝的民歌?”香宇记得曾经听过,低低地跟着吟唱后,她摇摇头,看着远去的老人,道:“老人家也是个孤独的有情人。”
收起了复杂的思绪,冷天对香宇说道:“曲子你已学会,而为师要教你的,是为师的父亲为了纪念母亲,根据这首《深秋红叶》所创下的‘红叶剑法’,相信会适合你来练习。”在地上找来一断枝,冷天交给了香宇,并抓着“他”的手开始比划着基本的招式,还道:“等你学会后,为师就给你订做一把专门的轻剑,以作防身之用。”
“嗯。”轻轻地答应着,冷天已紧贴她的身后,左手握着她的左手,右手握着她持树枝的右手,开始一招一式地教着。这男人的气息太过强烈,早已环绕在香宇的周围,此时跟以前在他的背上不一样,她现在是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这一存在感让她开始觉得莫名的晕眩起来。随着冷天一步又一步的旋转,落地,出左手,挥剑,再旋转,香宇努力地让自己记住这些招式,希望能赶快结束这一太过让人窒息的相处方式。
又是那兰花幽香,果然是从这太过迷人的徒弟身上传来,此时冷天已经更加确定了,他喜欢“他”这身上的香味,能让他觉得莫名的舒心。可他很快又发觉,“他”的手不适合握剑,这么软若无骨的柔姨,只该象刚才那样适合抚琴。可“他”为什么偏偏是个男童?
全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所有心思都被香宇听见的冷天,只能任由那心声不断地泄露他此刻不安的感觉,心跳不止的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而这恐惧由何而来,他根本不愿深思,只是那一抹兰花幽香,却恰恰稍稍安抚了他的不安,真是矛盾啊。
而香宇只能红着脸,倾听并承受着这一段意外的心理活动了,同样的,她也被这个刚刚流露出哀伤眼神的男人深深地撼动着。
招式已结束,冷天略带不舍地放开了“他”,说道:“你耍一次给为师看看吧。”
“是。”
香宇凭着过人的记忆,挥舞着手中的树枝,开始在这瀑布前,凉亭边迈起了步子。
“他”是在耍剑吗?说“他”是在耍剑,分明招式都对了,可为什么那更像是舞蹈?这难道就是这个“红叶剑法”的精髓吗?看着“他”带着哀伤的眼神,握着那树枝翩翩起舞,冷天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教了“他”这套剑法,还是“他”创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剑法了。可这个正在挥耍着树枝的孩子,真的很美……
此时原本走到一边去的雅吾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咚咚咚地跑到香宇跟前,指着“他”气愤地质问道:
“你真的是男孩吗?!”刚刚“他”轻舞的模样,根本能迷倒所有人,包括身为女子的她,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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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断袖之僻
从小就冰冰冷冷,不愿随便与人靠近(总是缠着他又少根筋的向东例外),又不爱说话,心里也没什么想法的冷天,29年来的生活都十分简单,可最近连他自己都开始不认识自己了。
他开始不自觉地喜欢靠近他的小徒弟;喜欢闻“他”身上的兰花香味;开始喜欢低头看“他”脏脏的却分明非常好看的侧脸,当被发现的时候,他还会不自觉地怦然心动,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开始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可是没有答案,因为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当年小时候看见年长的若惜会觉得喜欢,会脸红,可从来没有现在这般害怕过,是的,是害怕,因为现在的对象是个男孩,而且是个只有十岁的小男孩,还是自己的徒弟!
又来了,最近香宇总觉得这师傅怪怪的,怎么动不动就感觉他的脸在发红?这红晕分明跟他酷酷的脸很不协调啊,可是香宇竟觉得可爱呢。看着那可爱的男人的侧脸,香宇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一不留神,就被一块石头绊倒了,差点以为小命会丧失在这石头上的香宇,在还没有能真实感受到危机之前,便获救了。
冷天抱住了她,可当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地一接触时,冷天便犹如躲避瘟疫般,以最快的速度放开了她,然后在远处站直了身子。
确实是远处,要知道冷天的武功之高,随便一跃就几十丈远了。只见他在远处把手收到身后,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道:“无论何时候,都要留意自己身边的一切,做好随时警戒的准备。”原来是师傅对徒弟的训诫啊,可是:
“涂大哥,你干嘛忽然跳那么远?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雅吾没听清。”一旁的雅吾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便看见冷天跳到雷公那么远的地方了,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可刚刚保住小命的香宇,却只记得刚刚师傅在放开她之前在心里的那一句话:
“不可以。”
到底是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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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三个人并排在河边洗起衣服来。
已经是秋末了,水很凉。冷天不时斜睨那小徒弟的“玉手”在河水中揉搓衣服,不知怎么,总觉得这活儿跟“他”的手很不协调,哪怕“他”其实穿着粗布衣,脸上尽是泥巴污垢,可来自“他”身上浑然天成的气质分明跟这一切都很不协调。
这时候,另一边那八爪鱼公主的头又使劲地放在他的肩膀上了,冷天不以为然,继续低头洗着衣服。
转头看着雅吾幸福地把头靠在师傅的肩膀上,两人一起洗衣服的画面,不知怎么,让香宇觉得又羡慕又妒忌,是香宇连做梦都没有想过的画面,虽然平常,却又让人觉得向往,就如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
若是换作天颐贝勒,身为格格的自己,会有这样倚在他的肩上,一起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吗?
再看看冷天靠近自己的那一侧宽阔的肩膀,和那非常熟悉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