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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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城-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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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日城
    “若说有一日,这城只剩下七日,你是会静静等待还是随我慌张奔逃?”西西问我。

    “女人,这座城很坚固,不会只有七天那么短命的,”我习惯在回答不上来的时候嘲笑她,也许潜意识是在暗地里自嘲罢了。

    “…7…是一个命数,代表轮回”,西西说。

    而我不喜欢西西的地方是她总是神神道道的,她自称有明锐的第六感,可我从来没有相信过。

    “那么你有没有想到过和你在一起的人这么喜欢嘲你啊?”

    “唔,不信就算了。”西西闷闷的回过头,对着电视发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站在岸边而阳光强烈,抬起头,睁不开眼睛。水流并不湍急,缓缓的,在不远处转弯。

    我看这水流远去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然而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呢?

    普鲁斯特的笔下,姑母给的一片饼干引出了似水流年的回忆,而我,只是站在这河边,看这水流倜然若失,仿佛望着自己年华老去无可奈何。

    太阳很大,河很长,人只是天地中小小的一点,这是多么微妙的感觉,感觉世间的一切,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一直延伸到梦中,真是一种不好的感觉。

    而梦醒来,进入的是另一个无能为力的世界,在每一个世界里,我都是那么渺小。可以忽略不记。

    记得刚入行的时候老板告诉我:”做我们这一行的,实在是个和上流人士打交道的职业,你要知道,全世界80%的人是由另外20%的人养活的,…二八定律…在每个国家都是如此,而我们要面对的就是那20%的人。”

    老板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他就是那个”二”了,说话的时候总是踌躇满志的样子,当时我也很激动,而此后”一入江湖岁月催”,一切并不是原来想的那样,然而差强人意。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在每一个夜晚我梦见自己站在河流边,而河流分成两端,直到遇见西西。

    “可当时明明是我先看中那个瓶子的。”我忿忿道。

    “唔~~~我要吃冰激凌!”西西无视中。

    “好啊好啊,自己去买顺便给我带一个。”

    认识西西是因为一个瓶子,我们还不是很熟,巧遇在同一个店子里看中了同一个琉璃瓶。

    然而结局十分戏剧,我让西西买下瓶子她却把瓶子送给我。

    这就是我们的相识了。

    “不!你去买。”西西坏笑。

    “怕了你,女人。”

    “唉,我们认识,有7年了吧?”舔着冰激凌西西很满足的微笑。

    “是啊是啊,小嫩草熬成了老黄瓜。”

    “真的呢,坐二望三的人了,老了。”

    “西西,相信我,很多人坐三望四尚不知道自己已经长大。”

    “呵,你在臭我吗?”

    遇到西西以后我很少再梦到那条分岔的河流。后来我想这个梦境可能和我的曾经有关。

    是爱他还是留下,这是个问题。

    TOBEORNOTTOBE,玄妙而且古老,我很不喜欢这种濒临选择的感觉。在客厅到卧室的走廊里挂了一副很诡异的画,是我自己画的,蓝紫的色调,青黄的渲染与简捷的线条,西西问过我画的是什么,而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画下了自己讨厌的一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是,当我知道自己无法不去选择,而无论选择什么,都不会完美。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完美。

    后来西西嘲笑我。

    而我并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

    我想那一次,我和他是真的爱上了,不然这世上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除非掺入了感情。

    他是一个粗线条男子,有着岩石般坚峭的面部线条与最原始的笑容。然而动辄打架生事,从小到大。

    我想自己和他,应该是同一种人吧,尽管受过教育,潜意识里仍然相信拳头的力量。从我们一起长大的环境里读懂什么叫好勇斗狠。对于小小的我们来说,什么叫江湖,这就是江湖了。

    那些赌片里,总是说:红桃A说话,方片10说话。

    如果眼泪可以说话,就不用拳头了。

    小时侯的他可以对着欺负他们母子的恶邻不退不让,让了一寸,以后还要让一尺,永远没完。而他的海员父亲常年不归,后来丧身在一场台风中。他的肩膀上担着一个家。

    “请你,请你迁就我,好吗?”在临走的前一天我对他说,我想我很爱他,然而憎恨我们长大的这块地方。我作为大家庭中唯一的孩子,从小被父母象男孩一样要求着。没有想到会这样对一个人说话。

    “不,你不可以!”“坚强点!”“不要跟我发嗲!”是从小最多听到的。

    “请你,请你迁就我,好吗?”我低声的问他,在如水夜色下。

    “不”。他很坚定的说他要留下,既然弱肉强食,为什么自己就不是“强”呢?”

    “何况”,他说,”我要照顾我妈。”

    我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似的看了很久,开始考虑自己是留还是走。

    然而最终决定离开。

    那个夜晚我和家里的猫咪一起躺在屋顶上看星星。据说那夜有流星雨,可是看来似乎是误报,屈指可数的几颗流星辜负了那许多等待的人们,他们真的承载的起那许多愿望吗?原来该是由它们几十倍的同伴负担的啊。

    “我希望他爱我,猫咪。”对着蓝黑的夜空我轻声许愿说,然后弹飞了指尖的烟蒂。

    “噢!流星!!”底下爆出一阵欢呼。

    而我想对他们说,那只是我的烟蒂而已啊。连它也承受着人群的愿望。

    我想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骄傲而不愿意被人左右,即使他会以同样的姿态叫我留下,我也不会。我们都是原始的孩子,听从自己心底的声音。

    看过那场流星雨,我想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愿望了,最初的人们一定是向群星许愿的,然后不堪重荷的掉下来成了流星,即使这样,还是摆脱不了被人寄托厚望的命运。

    它们,一定活的很郁闷吧。

    它们,一定很想为自己而活吧。

    第二天我坐上火车,离开了长大的城市,离开了他。

    一个清晨醒过来,而西西还没有醒,我睁开双眼躺在垫子上,听着耳机里若有若无的音乐,在这个微微有些凉意的清晨,也许是由于音乐的缘故,很多经过的事情,以为已经忘记的,带着秋日早晨的露水的清香,再度袭上心头。一瞬间有些不知所以,然而很快的平静下来。合上双眼,等待着这一次小小的心悸过去,犹如等待一场小小的台风停止,thelittlelittlehurricianinmyself,是一首老歌里唱的了,那个时候每天晨跑总会经过一家24H便利店,店里总是放着这首歌。

    那个时候,其实也不是很久远的事,那个时候,还有他在一起。到底多久?七年?抑或八年?

    只记得后来我就遇见西西,再熟识起来,因为一个琉璃瓶。

    相当诡异的一个瓶子,浅棕色的,仿佛美丽的女人的瞳人的颜色。

    小小的,有花草的纹。问摊主这是什么?回答说:是鼻烟壶。现在没有人吸鼻烟,这就只是一样装饰品了。

    我见过它,相当眼熟的一个瓶子,一定见过!

    而西西也一眼看中了它。

    “让给你好了,无所谓的。”眼熟的东西太多,也许只是眼误。

    “那就不客气了。”

    后来西西把她买下的瓶子送给了我。

    “看的出,你才是它的主人。”她解释说。

    我也没有客气,就收下了,而此后我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人,她就是西西。

    闲来无事的时候,西西喜欢拿出一副塔罗牌算命,这也是我经常嘲笑的,如果几张纸牌可以显示出人的命运,岂不是命薄如纸?

    然而西西不放过任何一个洗我的脑的机会:”烂人,你敢说我不准,上次还算出你逢赌必输来的呢。”

    是,我承认这是我心中之痛,我买的体彩没有中过一期的,唯一一次忘记买的却中了2等奖,可是……

    西西总拿这个嘲笑我。而我从没有相信过她的占卜。只觉得她就象一个神婆。

    终于有一天早晨,她问我:”若说有一日,这城只剩下七日,你是会静静等待还是随我慌张奔逃?”

    “为什么只有7日?”

    “听着,7是一个命数,一次轮回,记得我们认识几年了吗?7年。”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你知道吗?月亮、恶魔和钟楼出现正位,而隐者和皇帝出现逆位,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其他的2张牌是空白的,而我明明记得每次占卜前我都把它们拿掉的啊!”

    “你神经衰弱啦女人!”我笑着撸了一下她的长发,却感到一阵心悸,但愿只是个误会。虽然我喜欢嘲笑她,但是,鬼神之说,终归可不信不可不敬。

    她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了一个上午。

    当我拉开抽屉寻找喉糖时,却愣在当场:那个琉璃瓶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纵向裂纹,穿过那些花草浮雕图案,不甚清晰却仍然可见。

    怎么会这样?

    西西?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难道又是选择离开的时候?

    梦境再度重现,耀眼的阳光下分岔的河流,我是该左转还是右转?只有预感没答案。

    西西,我是该静静等待还是随你奔逃?

    舍弃了这座我努力很久才站稳的城市重新开始?

    抑或破釜沉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讨厌这种濒临选择的感觉。虽然我知道多数时候答案是已经选好的。

    离开他、离开那座城市很久以后,我回去过一趟,出差。也许,潜意识里还想见他,看看他的样子有什么变化,是否一如当年的好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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