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紫禁城 -吴启泰1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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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紫禁城 -吴启泰1070-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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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跟我上抱月楼,英姑娘还惦着你。”
“得了,饶了我吧。”
“那妞儿哪点儿不顺溜?”元六心里纳闷,荣庆为什么成天魂不守舍。听张妈妈说,那 天晚上荣庆和英英睡了一晚上却没干那种事儿。这次他去京里一趟,虽说没向恩海大人打听 这方面情况,从对方语气中,他猜出荣庆在京里一定有女人,他见对方不回答他的话,便单 刀直入点了这个话题:“我早瞧出来了,你上次回北京一趟,事儿砸了!”
“没那回事儿。”荣庆躲避元六目光,故意在脸上挤出一团笑容。
“非得我点破吗?不吃敬酒吃罚酒,我说出来你可别不认账。你跑回京里,勾魂儿的是 个妞妞!”
荣庆愣了片刻,立即矢口否认。
“我猜错了?”
“错了。”
“你别瞒我。”元六笑笑说,“我眼里有水,窑子里那丫头套不住你,必定是你心里藏 着别人儿,让你牵肠挂肚,魂不守舍,吃不下睡不着。说不定那妞妞水性杨花,另攀了高枝 儿!”
“你是我大哥,无论什么事也不会瞒你。”元六的话一下子碰到荣庆的心病,心里不由 得一惊,但他深知这件事要是透出去,害了吟儿不说,闹不好连自己家里人也陪进去。
“真没有?”
“真没有。”
“没有才好呢。我这心算搁回肚子里了。”元六半信半疑地问,见对方神情认真,心想 他是自己把兄弟,不至于存心骗他。于是,他又跟荣庆吹起京里的事,从天桥的戏班子,一 直吹到八大胡同的妓院,然后又说起京城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皇上和太后政见不和,大臣们 为了新政发生争执,而其中反对最凶的便是瑞亲王。
“我看瑞王不是个好东西,”荣庆心里恨瑞王,明明儿子是傻子,偏偏还替儿子娶宫 女。
“我看也是。”元六一拍大腿,咧着大嘴叫起来,告诉荣庆说瑞王爷家里出了档孽事, 京里上上下下传遍了。原来瑞王爷的七小子是个傻子,王爷偏要给他娶媳妇,还非求老佛爷 赐婚。老佛爷将身边的宫女赏了他,万没想到,宫女过门半个月就在房间里上吊死了。
“不会吧!”荣庆听说吟儿死在瑞王家,心里一惊,脱口冒出一句。
“王八蛋才瞎说!等到有人瞧见,身子都凉了!不信下次见了你二舅问问他,这事儿他 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元六根本没注意荣庆的表情,搓着两只大手,唾沫星四溅地继续说 着,“别瞧瑞王爷是军机大臣,这会也毛了爪。正应了那个坎儿— ‘炒肝儿不叫炒肝,熬 心熬肺啦!’刚办喜事又办丧事,满堂红改了满堂白。”元六说完放声大笑。
“喝!喝酒!”荣庆举着酒杯,觉得天昏地眩。他只见对方那张阔扁的大嘴上下张合 着,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其实也不想知道,因为最最重要的是吟儿已经死了。他觉得吟儿 是为了他才走上了这条绝路,回想那天在迎亲队伍中见到她,她两眼盯着自己,脸上表情怪 怪的,特别她放下轿帘的一瞬,那眼神充满了某种诀别的毅然。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 层?
“荣庆,你……你不能再喝了……”元六发觉对方眼神不对劲儿,说话时舌头也大了。
“喝!我没事……再……喝二斤也没事……”
荣庆摇摇晃晃地举着手里的酒杯,心里说不出地酸楚,他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一口干 了,接着拿起酒壶又要替自己满上。元六正要伸手抢酒壶,营中统领的亲军突然气喘喘地跑 进来,说统领大人有要紧事,让立即赶快回军营。
“荣庆,下次再喝,跟我回营房。”元六拉着对方胳膊,要他跟自己一起走。
“六哥!我没喝多。”荣庆说壶里还有酒,保证喝完了一定回去。元六无奈地笑笑,犹 豫片刻,走到柜台前付了账,同时低声叮嘱酒店老板,说荣庆喝多了,喝完了这一壶酒,怎 么也不能让他再喝了,老板跟他是熟人,自然一口应承,要他放心。
元六走后,荣庆一个人喝着闷酒。不一会儿,他便喝完了一壶酒,扯着嗓门让店家替他 拿酒来。老板亲自跑来,嘴里叫着荣军爷,你喝了不少,刚才六爷交代了,不能再让你喝 了。荣庆拧起脖子叫起来,掏出一把铜钱往桌面上一拍:“怎么哪,怕我不给钱!”
“明儿再喝,明儿再喝。”店老板陪着笑脸。
“拿酒!”荣庆伸手推开店老板,“再说我揍你!”他见老板冲着他笑,就是不拿酒, 气得从桌边站起,自己跑到到柜台上抢过酒坛子。店老板急了,连声说:“我们这儿关门儿 了!”荣庆像没听见似的,抱起酒坛回到桌边,在粗瓷大碗里满满倒了一碗。
天刚擦黑,抱月楼的英姑娘由庙里烧了香,坐着小轿由城外回来。她下了轿子走进妓院 大门,张妈妈便将她拖到一边悄悄告诉他说:“荣军爷来了。”
“是不是上回跟六爷一块来的那位?”英英问。
“就是他。”
“男人死光了,我也不见他。”英英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心就窝火,一晚上没干那种事 不说,还硬说自己是什么金儿银儿的,她不认帐,那混账东西竟然一脚将她踹下床。
“他就在你屋里。”张妈妈说。
“你把他轰走,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英英!你听我说,他……他是这儿的贵客,听六爷说,他爸他舅都是京里的大官,咱 们得罪不起。”张妈妈用好话哄着英英,一定要她为了妓院生意千万别得罪他。
英英本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多说也没意思,心想你既然不肯得罪他,看我怎么整治他 吧。她看一眼张妈妈,一路小跑上了楼梯。张妈以为她听了自己的话,连忙叫佣人送上一壶 热茶到英英房间。
英英推开房门,只见荣庆躺在她床上,身体痉挛地弓起像只大虾,趴在那儿一边呕吐, 一边呻吟着。她本来就不高兴,见地下吐了一大滩呕吐物,刚换过的被单也被他弄得污渍斑 斑,心里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前去猛地将荣庆身上的床单一扯,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滚!”
荣庆本来就靠床沿躺着,被对方一推,身体顿时滚下,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看一眼英 英,双手撑着从地下坐起,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非但不生气反在脸上露出一丝怪怪的笑 容,一个劲地嚷着要喝水。
“水……喝水,我要喝水……”
“滚!滚到楼下去喝,别在我这儿撒酒疯!”
“好吟儿,不不,好英儿。我……我没醉,只是受凉了……”荣庆嗑嗑巴巴地说。
“醉不醉不关我事儿,想喝水就滚出去,我这儿没水,也没什么金儿银儿的。”英英骂 骂咧咧地开了窗,让外面的寒风将满屋的酒气吹散。不一会儿,送茶水的人来了。她让那人 来将荣庆带走,帮她打扫一下房间,并说她在外面等一会儿,等他们帮他清理掉屋里的污物 她再回来。她说完话刚要离开,荣庆从地上爬起,踉貂跄跄冲到门边将她一把抱起,嘴里不 停地叫着英英。闻着对方那满嘴的酒气,加上荣庆身上的呕吐的污物,英英厌恶地闪开身 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尖叫着跑出去。
过了足足一顿饭时间,英英见到送水的男佣人,问房间清好没有。那男人走了没有。男 佣人说地擦了,床单换了,荣军爷也走了,她这才上了楼,推开房门走进自己房间。没想到 荣庆躲在门后,脱了外面的军服,身穿一套临时不知哪儿弄来的青灰色长衫,神色恍惚地盯 着她。她转身想走,荣庆身体抵在门上,低声恳求着:“吟儿,不,好英儿!我求求你,我没家了,什么都没了……我是个什么都没的人…… 求你让我留在这儿!”
“别碰我!”英英瞪着两眼,一边向后退一边指着他说,“你出去,出去,多会儿明白 多会儿再来!”
“我要喝酒。给我酒!”
“没酒!”
“你有!”
“在哪儿呢?”英英没好气地说。
“在这儿……”荣庆没等话说完,冲上前一把抱住她。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醉猫,醉鬼!”英英尖叫着,挥着胳膊拼命打他。荣庆大 喝一声将她抱起,将她扔在床上,不顾一切地压在她身上。她拼命挣扎着,趁着荣庆伸手扯 她衣服的机会,猛地发力将他推开。荣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下,愣愣地盯着她,像一条见到骨 头的狗,急得直喘气。
“看什么看什么?”英英从床上爬起,一边扣上衣扣,一边没好气地看一眼坐在地上的 荣庆,“怎么着,我不是你的醒酒汤!想着别人儿拿我找补啊?没门儿!有钱难买不卖的 货,姑娘今儿个是‘猪八戒摆手儿——不伺候(猴)啦!’”
“英英!我……”
“说啥也没用,快走吧!”
荣庆沮丧地从地上爬起,低着头向门边走去。英英站在那儿,见他真的要走,心里反倒 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为什么,对这位总把自己当作另一个女人的军爷,她既有种妒意, 又有种好感,甚至暗暗敬重他。不论这个叫吟儿的女人是什么人,哪怕她跟自己一样,至少 他算个有情意的男人。不像其他男人,今儿睡了,明儿大街上碰见了整个儿不认识。她举着 油灯,跟在他身后,准备等他出了门替他照照楼道。
荣庆走到门边,转身看一眼英英,然后拉开房门,正想抬腿跨出门槛,突然那黑乎乎的 门外扑进一股凉风,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想到吟儿死了,这世上他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女 人让他等让他想让他操心了,心里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落。不膊膊!这外面的世界再也不 属于我。他缩回身子,反手将门插上,两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竭力从她脸上那隐隐若 现的笑意中寻找着他活下去的意义。
“你……你想干什么?”英英本能地后退一步,她从他眼神中读到某种内容,这是她熟 悉的却并不喜欢的许多男人所共有的。
不等她话音落下,他已经像头恶狼似地扑上来,打翻了她手中的油灯,在一片黑暗中将 她再次抱起按在床上,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英英大叫着要他放手:“放开我,我不乐 意!不乐意……”他根本不理会她,一边喘气一边扯掉她的外衣。她开始拼命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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