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清逸乖巧的点头,将视线调往楼上,若有所思。
08
昀樵一脸铁青的圆睁着眸子瞪着安稳坐在沙发上等候她的雷,他来做什么?
“洛斯先生。”她有风度的轻唤,让雷知道她来了。
“好久不见,昀樵。”雷笑容可掬的起身面对穿着白色西装式外套,同色宽松长裤,耳朵戴着圆形珍珠色泽的耳环,颈项戴着一条坠炼,浑身上下充满都会气息的昀樵,但他却看出了她眸底的一抹疲倦,忙抑下想抱住她的冲动,打声招呼。
“是很久。”昀樵假笑,径自坐到座位上开始审阅着一堆待阅的文件,她不在这两天幸好有皓轩在,才不致一团乱,为此,她觉得挺歉疚的,她答应了力凯会好好照顾公司的,结果认识雷一切就走样,这样可不行。“不知洛斯先生有何贵干?是不是合约上的问题?”
“我是来送东西的。”雷不在意昀樵刻意生疏的态度,仍有耐心的笑道。
“假若与公事无关,就不必说了。”昀樵亦回以一笑,但眸里的寒霜清晰可见。
“你看了就知道。”他拉过她拿笔的右手,料定她为了怕牵动伤口不会用左手阻拦他,掰开她紧握的拳,放人一张淡蓝色的纸笺,而后一句话也没说的挥挥手就离开了。
昀樵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打开那张对折的纸篓,上头只有用手誊写的一首威廉.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SON ll6)
Let me not to the marriage of true minds
Admit impediments﹒ Love is not love
Which alters when it alteration finds﹒
Or bends with the remover to remove﹒
Oh,no!It is an ever …fixed mark,
That looks on tempests and is never shaken;
It is the star to every wandering bark,
Whose wort’s unknown,although hiS height be taken﹒
Love’s not time’s fool,though rosy lips and cheeks
Within his bending sickle’s pass e;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
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
If this be error and upon me proved,
I never write,nor no man ever loved﹒
有好一段时间,昀樵只是盯着上头的字,兀自发呆。而后,不知经过多久,她才如梦初醒,笑了起来。
她是呆子!
昀樵拭去不小心落下的泪,原来雷看穿的,就是这个,她非但没有听懂他语间的暧昧,还在那儿生气──不,不叫生气,它的专有名词叫嫉妒……
她竟然可笑的嫉妒自己。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她爱雷,她爱他。
否则她昨天不会为雷的举动发那么大的脾气,只因为他对她的另一个身分说爱,她私心的希望雷只对她一个人说爱,即使是另一个身分也不能共享他的爱,这么明显的占有,她竟然浑然未觉……
原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正如二哥所说的,心的一角被填满了,心变得完整,可是她却迟钝的需要雷来提醒她,昀樵自顾自的轻笑,吸吸鼻子,收好纸笺,专心办公,等待今晚的降临。
★★★
雷不时地望着手表,深怕手表的时间有错误似的又不停地抬眼盯着墙上的壁钟,他此番珍惜光阴的行径引起了柯达的注意,他偷偷的打量面无表情的雷,出乎意料的在他眼里瞄到一抹隐约的焦急。
打从他在纽约遇见昀樵之后,所有以前他的行为模式都不再适用于他,柯达不禁掩嘴偷笑,雷总算比较像人了!
“柯达。”雷突如其来的叫唤让正在偷笑的柯达呛到,他咳了好一阵子才有声音响应。
“是。”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柯达瞪大眼,不会吧?才九点他哪睡得着?
显然雷也意识到自己的命令太过荒谬,笑了下,“算了,当我没说过。”
他起身往楼上书房走去,柯达则不小心地笑出声,所幸雷上楼去了,不然他准会被雷“不着痕迹”的损一顿,叫回报他太捧场。
雷进入书房后随便抽本书摊在桌上看,为免自己过于紧张,他专注的看着这本“世界童话选集”,看到连昀樵已经站在他身后好一会儿了仍不自知。
昀樵稳住气息,悄然站在雷身后,陪他一起看书。
国王不明白为何天鹅姑娘一直织着荨麻衣,以为她根本不受自己。是以,他日渐冷淡了天鹅姑娘,天鹅姑娘虽然伤心,可是为了救哥哥们,她只有将苦楚往心中吞,相信总有一天,国王会知道她的苦衷……
“天鹅姑娘太天真。”昀樵忽然出声吓了雷好大一跳。
雷赶紧将书合上,赫然发现自己读的是世界童话选集,窘得只差没打个地洞,化身为地鼠。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雷拨拨头发,觉得自己像小孩子。
“从你刚开始看天鹅姑娘这个篇章之时。”昀樵无所谓的耸耸肩,心则漏跳了一大拍,她为冷静自己而找了个位置坐下。“好了,我人已经来了,你有什么事呢?”
雷恢复冷静,一言不发的打通电话,收线之后,对着昀樵说:“我们先到客厅去吧。”
昀樵盯着雷好一会儿,才起身跟他下楼,没想到等着他们的竟是一名提着医疗箱的医生。
他叫她来只是要让医生帮她换药吗?难不成,她会错意了?昀樵在让医生换药时疑惑地想着。不可能啊!她望着坐在她面前凝视自己的雷,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探见许多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的对望了好久,待医生替她换好药,雷让柯达送他走后,真正的沉默才降临在他们之间。
昀樵轻咳一声,“你找我来,就只是要医生替我换药吗?”
雷缓缓摇头道:“我想看你面具下的脸孔及隐于假发之下的短发。”
他原本料想昀樵会拒绝,岂料,她唇际绽开一朵慌张的笑靥,强自镇定道:“你何不过来亲自为我拿下面具和假发呢?”
这下反倒是雷呆愣了下,有种要揭穿一切的紧迫。
“雷,我在等你。”昀樵柔唤,瞳眸坚定地凝睇,屏息以待着。
雷迟疑的起身跪坐在她腿间,金眸不敢确定的巡视她的脸庞,猛地抱住她的腰,高兴得说不出话,更提不起气力来“证实”。
昀樵温柔的环抱住他,要他看着她,拉起他的手置于腮边,“动手吧!”
雷举手缓缓将昀樵的面具取下,再动手拿下假发,深烙在心版上的那张俏丽亮眼的容颜毫无掩饰的呈现在他眼前
“昀樵……”雷低喃着,金眸深深看着,指尖微颤却轻柔地滑过她的粉颊,落到她颈背,将她搅入怀,心满意足地笑着,“昀樵……”
昀樵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一句不太标准的德语,雷惊讶但狂喜的推开她,以便看清她的表情,察觉两朵红云飞上她的脸颊,他感觉胸口好象有什么东西爆开了,像烟火般灿烂,吞没了他说话的能力。
“我知道不太标准,但是我才刚学,所以……你知道,年纪大了,就是会有记忆力衰竭的烦恼……”昀樵期期艾艾的解释着,她今天跟清逸学了好久才将这句难念的德语学好,她不知道原来德语比法语难,或许是她太紧张了,学习的效果才会如此不彰。
雷点住她喋喋不休的唇,定定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不,你说得好极了,是我太高兴才会一时忘了怎么说话……亲爱的,我也爱你。”
昀樵注意到他的爱语少了霸道,多了温柔,眼前不由得模糊了起来,“雷……”
“我爱你,我爱你。”雷轻吻着她的唇瓣,每烙下一吻就倾诉一次。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来?”昀樵找了个空档问出她一直纳闷的问题,难道他不怕她就这么逃走,不再见他吗?
雷微笑道:“因为我们昨晚有约定啊!”
“啊?!”昀樵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得到话,“原来如此啊!”
语间的不情愿令雷闻言笑道:“其实我赌的是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有我对你的那么深,我想聪明如你,不会看不懂那首诗的含意才对。”
“要是我真的迟钝到看不明白呢?”昀樵挑眉。
“那我只好挑明白了跟你说啊!不过,我相信你不会那么笨才对。”雷半逗半认真的说。
昀樵睨他一眼,意思很明白,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雷微挑眉,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却是他最在意且一直放在心上的问题。“你会在意我心你两岁,跟你弟弟同年吗?”
“当然不会!”昀樵否认,她要是介意就不会允许自己的心绪被他牵动。
雷放心地笑了,末了,再寻求另一个确切的答案。“你真是爱我的吧?没有一丝勉强?不是因为我的霸道才……”
他的话在昀樵覆上的唇中逸失,昀樵环着他的脖子,“我从来不做勉强自己的事,爱上你就是爱上你,这种事哪里能勉强?”
雷嘲弄自己的痴愚,金眸样着浓烈深情,将她抱坐在腿上,笑出声,“你好轻。”
“不轻怎么飞得起来?”昀樵别有所指的眨眨右眼,璀璨的笑容好似置于光束下的琉璃。
“这是你的兴趣吗?”雷突然问起她的另一个职业。
“我觉得好玩,而且每当见到那些人将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捧着时的欣悦,我也跟着高兴起来。但因每件委托案的目的都不一样,我会过滤,我不想无意间成为别人谋利的工具,所以我不轻易出手。”昀樵坐至他身旁,“你不赞成我继续做下去?”
雷摇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你,我问你是因为我想了解,而非阻拦。”
“你真的很奇怪,我以为你会阻止我去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雷这种放任态度给了一直以为他很霸道的昀樵一个新体认。
“我没有权力剥夺你的工作,我们的生命中除了彼此,还有别的东西,如果我要求你的生命中只有我,那是不公平的。所以,除非你自己不想,我不会逼你。”雷爱怜地抚着昀樵的柔细颈项,“可以的话,下次你做生意时我也想去。”
昀樵惊奇的笑笑,应允他,“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