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森林》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上海森林- 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吃吃地发笑,瞧着我说:“你,不会就这样爱上我了吧。明天哪行,刚才进来的时候,楼下的老王看见我了,明天要再让他撞见,不起疑心才怪。”她的眼神清静了,又是以前的那个孟阿姨。    
    我终究只是她偶尔的消费,想到失业和房租,不禁大叫起来:“如果我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你帮忙吗。”    
    她脱口而出:“小伙子前途好得很,能遇到什么大不了的困难。”    
    我还要说话,她已经走出房了。    
    好像一切都不真实。她和那维修工进来时,我只当她是来修龙头的,没想到竟然发生了后面的一幕。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动了念,——那欲念或许不是突然动的,而是早已有之,我不敢去正视罢了。    
    除了身体,我对她多少还有点真情义;可她最后的冷淡表现,说明她只把我当作了一时的泄欲。罢了,这把年纪的人,还要指望她什么,只会被她哂笑。早知道有这一幕,我还不如录音或偷拍,将来没有钱花了,狠狠敲她一笔竹杠。    
    曾经有许多信条在分分秒秒地支撑着我,让我可以不假思索又不偏不倚地去行事;然而现在,整个乱套了,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已处于一种即兴发挥的状态,什么都没个准。满足和懒散之后竟然是如许的空虚,实在是我没有料到的。整夜我都没有睡着,身上不舒服,脑子也隐隐作痛。    
    之后的一些天我爱上了睡懒觉,常常到中午还懒得起来,在床上滚来滚去,做出风格迥异的种种睡相。据说睡相和性格是有关系的,我审视着自己古怪的睡相,担心自己的性格也出格。    
    某个吃午饭的时间,我接了个电话,是一家公司通知我明天面试。我的情绪好了些,准备出去买条鲈鱼。等我开了门,这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只有一条短裤。吓得一身冷汗,赶紧缩了回去。    
    以为有点希望的公司,就是等不来消息;而这一家,我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曾投过简历,反倒找上门来。莫名其妙的世界!上网搜索了半天,才查到对它们的介绍。它们号称高科技企业,其实也无非是做些网上交易,卖卖滑板车、玩具、衣服之类的。    
    可我没有挑剔单位的谱,自然是欢天喜地去面试。他们见我英语不错,也懂计算机,又在大公司干过,比较满意了。这是我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来的,他们的口风可紧得很。    
    一周后复试也通过了,表示同意录用。他们租的写字楼还过得去,薪水应该不会太差,谈到薪资要求时,我报价四千。但面试官说没那么多,试用期是两千,转正之后大约三千五,问我能不能接受。当然是能接受的喽,我当即和他们签了合同。    
    出了公司,给夜吹打电话。她果然问了薪水,我撒谎说有四千多。她说:“哎,先凑合着混混吧。我说话不方便,挂了啊。”这个同志说话的口气,总让我有点——,哎,算了。    
    夜吹从杭州回来那天晚上,我特地问她:“档案你拿到了吗,还是原单位寄过来。”她说:“当然是原单位寄,档案怎么可能让本人拿在手上。”    
    “你笨嘛,怎么不能拿到自己手上,多说两句好话不就得了,还省了单位的事。自己拿在手上,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我笑说。    
    她支支吾吾地:“你本事大。”矫健地跑开了;如春天的小鹿。    
    后来她洗澡时,我赤着脚悄悄跑到她房里,打开抽屉,见档案果然在。我猜的不会有错。    
    上了两天班,感觉日常工作还能应付。我失业时,只有柔砥来看过我几次,帮我想办法。其他几个家伙都不登门,就不咸不淡地打个电话。但凡事总得看长远点,我也不跟他们计较这一时。我想还是聚一聚的好。    
    不知道这些家伙都在忙些什么,个个都像联合国国王,想抽点时间凑到一起也难。或许是我面子不够大,现在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东西。我打了好几轮电话,好像求他们接见似的,才定下时间。    
    


第三部分第十节(1)

    我开始留意观察,发现公司的运营似乎的确遇到了问题,本来就很少的办公费用,也在会上强调要节省。估计接下来的,要么是减薪,要么是裁员。跟我同样办业务的,好几个能力都一般,也只比我早来几个月,真到了裁员的地步,未必会首先动我。况且我总是提醒自己谨言慎行,只牛似的干活。据人事部一位小姐透露,领导对我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我也知道,继续在这家公司待下去,只能维持基本的生存;但对于个人前途,我还不敢去想,眼下只想先凑合着。    
    我不愿再和沈蓦联系,可林水监还会时时碰见。他也不笨,早看出我脸上的冷淡,比以前更主动和殷勤了,请我们过去吃了好几顿饭。好歹是个姿态吧,这小子厉害。    
    梅夜吹对那天的事一无所知,光会说沈蓦如何好,林水监又如何好。我充分发挥想像力,编织了一些故事中伤沈蓦,说他那玩艺又短又小,在学校的时候交不到女朋友,就专门看黄色录像和手淫,还曾偷偷跑到宾馆里去嫖妓。说多了,夜吹就有些信似的,不再夸沈蓦了。    
    “哎,你说,林水监和苏俟漪这两人怎么样?”有一天,夜吹突然发问。    
    我颇感意外,“他们,能怎么样?莫名其妙。”    
    “我倒觉得,他们凑一对,好像挺合适。沈蓦嘛,长得寒碜了点。”夜吹瞪着眼看我,像在审视。    
    “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告你,决不可能。”    
    老实说,这两人,我也在心里琢磨过,但没发现什么迹象。现在夜吹居然也作此联想。    
    “你别不高兴,像吃醋似的。苏俟漪再怎么说也不会看上你。”夜吹拿肘碰了碰我。    
    “她白送我还不要呢。你今天怎么了,到处点邪火。”    
    “白送?天底下有几个男人白送也不要?”    
    反驳吧,又像有点假;认了吧,也不舒服。我躲到房里去了。妈的,不是你自己吃醋吧,我突然想起。我又杀回客厅,而她已经不在了。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事,我使劲摇了摇头,像头郁闷的狮子。    
    周末,午饭后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回来时,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在陈伯家客厅里晃来晃去。我回屋还没坐定,航航就来找我,问我借墨汁。刚搬进来时,我附庸风雅地临过几天帖,墨汁还剩着有,全都给了他。    
    “刚才看见一个女孩在你家客厅里,好像以前没见过嘛。”我趁机问。    
    航航故作神秘:“怎么,你看上她了?”    
    “你这小家伙简直莫明其妙,她才多大一点。”    
    “她是我同班同学,我们学校的十大美女之一。”    
    “她还是一个初中生,怎么就穿成这样。”    
    航航笑着:“很骚是吧?你嘴上说她穿得过分,心里只怕不知道在想什么呢。男人嘛,理解。”    
    和航航混熟了,发现他鬼得很,说话不多,但往往能直击要害,让人下不了台。我有些尴尬,“哪里学来的一副腔调,走吧走吧,我忙着呢。”    
    我上网聊了一会天,觉得不很投机,说的都是一些陈词滥调。关了机,在屋里踱了几回步,还是决定到陈伯家去坐坐。航航一个人在客厅里打游戏,“嗯”了一声之后不再理我。    
    屋里没有别的声音,我悄声问:“水监哥哥哪里去了。”    
    航航朝他的房间努努嘴。我轻着脚踱过去,在房门口一伸头,发现水监正握着女孩的手教写字,还在她耳边低沉地念着什么,一副陶醉的神情。那女孩脸通红,忸怩地笑着。我缩回头,很响地咳嗽了一声,“水监在吗?”听他大声答应着,我才进房。    
    水监起身。“怎么有空过来,梅夜吹不在家吗?”他居然脸红了。    
    我装作满不在乎地笑着:“什么话,非要她不在家,我才有人身自由。——她今天刚好加班。”水监又搓搓手:“哦,我正教这小姑娘写字。”女孩不自然地笑,咬着唇跑出去了。水监又把她介绍了一通。    
    我说:“你倒蛮有雅兴。”写的好像都是情诗之类的,别的我都很陌生,就一首元遗山的《摸鱼儿》(“问世间情为何物”)曾经读过。    
    我不动声色:“你给小孩子们做家教,好像有点上瘾了嘛。怪不得要搬到陈伯家来。”    
    “上什么瘾呀,我写的字这么难看,那有资格教人家。”    
    “你平时能说得很,现在一紧张,话也说不清楚了,自相矛盾。除了写字,你还教小宛什么。”    
    “没什么,她今天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偏偏陈伯不在家。”我自言自语似的。也不想让他太紧张,换个话题说:“要说书法,还是柔砥的好。哎,他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吗?上次我打他电话,他关机了。”    
    水监如获大赦,这才请我坐下聊。柔砥最近主动和水监联系过,想问问他还有没有机会回报社工作。水监拗不过他的请求,硬着头皮去试探了领导的意思,结果当然是不行。    
    水监说:“我问他书稿的事,他又不愿意讲,只说暂时有点小麻烦。他那个脾气,想重找一份如意的工作,我看有点难。”    
    “现在哪儿都不缺人,少了谁地球不照样转。——你们没去看看他?”    
    “我们去找沈蓦,不就等于去看他吗。他倒好,房门嘭的一关,守着自己的一块天地。沈蓦不想跟他一起住了,打算另找房子。”    
    “他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弄不好房租都成问题。沈蓦现在搬走算什么,太不够意思了。”    
    水监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说什么。    
    我向夜吹建议,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柔砥。她有些发愣:“大家都在遗忘他,你倒好,偏要凑上去。你说,跟他拉拉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