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死乞白赖地求欢,今早就换了这么一个冷淡态度对我。这一脚我踢得有点真实了:“没心没肺的东西,连两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
“刘姬汉!你他妈的!”她坐起来,拿枕头砸我。
“梅夜吹,你奶奶的。”我版本升级。
好,索性干一仗吧,破一破近一段日子的岑寂,火药味偶尔闻闻倒也蛮香。反正她披头散发的,我无须施展武功,抓抓头发就轻松地制服了她。把她按在床上,扼住她的喉咙,扼而不杀,只到她放弃挣扎,疲软下来。
毕竟胜之不文,又胜之不武,尴尴尬尬的,我的满足感也强烈不到哪里去。我坐着抽烟,她在穿衣服,一边咬牙切齿:“刘姬汉,你大清早的,你哪根神经不对劲。我可记着了,你对我动粗。这笔账总是要算的。”
“好吧,等着你给我碗里下毒。——不要贪便宜买了假毒药哦。”
经过慎重研究,我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是慢动作。据说,情侣间的拌嘴是接吻的变种,那么这一掐,我是想把斗殴变成调情,我不想太伤各自的心。
“别摸我。”还好,她的愤怒不顶真实,打我的手。这娘们,多少还懂一点风月,做个九流妓女没问题。
我把委屈的手放在嘴前吹了吹。
她上班去了,我还懒懒地坐在床上抽烟,觉得不舒服,又躺下。我想请天病假,这几天上班也够闲,同事们只有三五一堆地聊天。我打电话给人力资源的应总,他果然轻描淡写地准了假。我希望自己不要好得太快,明天上班时能残留一点症状表明我的确是病了,否则就怕引起领导怀疑。没事干去公司闲坐着也是一种积极,请病假就容易被人说是怠工,职场就这德行,我得注意点。
夜吹又打来电话:“混蛋,你今天不上班啦?”听声音,她还在路上。
“是呀,浪货。”
“到药房买点感冒药,知道了吧,你这混蛋。”
“知道了。上班别迟到啊,你这个浪货。”我看了看表。
我又躺倒在床上。心里有小小苦闷,同时又羼杂微微甜意,因为夜吹的电话。
这是在她房里,我拿起床头柜子里的东西瞧了瞧,什么卫生巾、丝袜、香水、唇膏之类的。变个女人的确比较好玩,我想。这辈子我是没指望了,就算把自己阉了,身材骨架是死的,我也不可能风情万种。女人,对我而言,有一种不可解的神秘力量。
隔壁响起了音乐,陈伯大概也在家。我想过去坐坐,顺便讨点感冒药。他家两道门都关得严实,又没有门铃,我喊了几声不见人应。不会是陈伯找了位阿姨在里面亲热吧。
我下楼去买药。路过邮局门口时,见里面一堆人围着一个坐在地上的女孩议论着什么。听人讲,女孩是江西来沪打工的,因为家里等钱用,她打算把差不多一年的积蓄6千块钱汇回去,刚填了汇款单,发现钱包被人偷了。
女孩不停地抹眼泪。不长不短的一年,她就这么白干了。我拿出二十元钱,犹豫了一下,换了张十元的,塞到她手上,不过像《新约•;马可福音》里所谓的“寡妇的小钱”(Widow’smite)。这帮人也只围着呆看,嘁嘁喳喳地空发议论,怪女孩自己不小心,有人还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你们不知道打110吗。”我叫了一声,打电话报警。比我还不是东西的东西,原来也很不少。
在路上又突然想,这女孩不会是变相乞讨吧。报纸电视上,讲过不少人变着法子乞讨
敛财的事,手段多得很,已俨然进入高收入行列。我对十元钱有点心疼了。
买药回来,在小区门口见到一个女孩往外走。正是小宛,穿的是学生服,整整齐齐,有些紧张似的,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我叫了一声:“小宛,怎么没去上学?”
“有事。”她低头答应着,飞快地和我擦身而过。小姑娘年纪不大,眉眼间却风情闪烁,有了些成人之美。妈的,整个世界都在加速前进,连孩子们也都提速进入了青春期,不知世界末日是否也相应提前到来。——我有了些晕车的感觉。
上了楼,我去敲陈伯家的门。还是两道门紧锁。“航航,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他开了门,神色有些不自然。我说:“怎么,你在家里不去上学,我可要告诉你爷爷了。”
他拉我进去,陪笑着:“好叔叔,千万不要告诉他。我今天不太舒服,跟老师请了假。”他前额的头发汗湿了。
“你刚才干嘛了。”我往他房里走。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四处看,格外留意他床上。倒也是整齐的,没什么痕迹。一低眼,看见垃圾桶里有几团打湿了的面巾纸。我的想象瞬间丰富了,估计航航的那玩意已经软了,我的下面却想翘起来。我赶紧把手伸到裤子口袋里,把它按住,强力镇压了骚动。
“姬汉叔叔,到客厅里看电视吧。你想吃什么,我的零食可多了。”
我也不睬他,见电脑开着,打开文档。最近播放的文件是“夏日春情”,这小子还真会享受。“碟呢,给我看看。”他乖乖从抽屉里拿出来。是日本的小电影,各种体位一应俱全。
“这碟你哪儿弄的?”
“水监哥给我的。”航航满不在乎。
“他怎么能把这种东西给你看。”
“这有什么,街上卖这种碟的多了。”
“你们同学都看这个吗?”
“都看。这有什么呀,不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老到地嘘口气。
我索性把话挑明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干什么,我碰见小宛了。说吧,怎么办。”
航航软下来:“姬汉叔叔,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行了吧。”
我教训了他一通,直到他服帖。小宛和航航的事已经让我够尴尬,何况林水监也在里面搅浑水。我无法坦然和这个晚辈探究细节,只暧昧地问:“小宛和林水监没什么吧。”
航航摇头:“他们能有什么,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我不好再谈这些,问他:“你不上学,爷爷不管吗?”
航航冷笑:“他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他只爱他自己,我嘛,只是被他挂在嘴皮上说事,什么时候真关心过。”
“你小子怎么说话。哪有爷爷不疼孙子的。”
他摇摇头,说要赶到学校去上课。
好嘛,个个都会玩。林水监的潇洒,那就不要说了,天知道曾经有多少女的送上门,让他浪而不费;凭梅夜吹的本事,在我之前恐怕也已有了N个男友。算来算去,我只比柔砥这个傻瓜强一点,——但也未必,背了人时,柔砥会不会换了另一副嘴脸?我琢磨起他那张脸,如果永是一本正经地木然,只怕他自己也要嫌自己有些变态。文人又怎么样,莎士比亚偷过人家的鹿,至于华兹华斯、济慈、拜伦等辈,就更别提。考据癖患者如胡适之流,没准还能证明,伯夷经常剥女人的衣,柳下惠也会下流,——看他的兄弟盗跖的德行就知道了。孟子称他们“百世之师”的话,只怕靠不住!
对了,梅夜吹现在在和我周旋的同时,会不会抽空和别的男人“散散心”,来一下?
周六早上,柔砥来了电话,说下午想过来和我聊聊。他的声音有些夸张,我猜应该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夜吹要加班。吃了午饭,实在闲得慌,上网聊天。我不常上网,没什么老相识,吆喝了半天,也没人跟我聊。我厚着脸皮缠上一个叫“只爱美男”的,聊了半小时,她就提出要见面。这样的便宜哪有不要的,说不定还有一夜情之类的好事。
万一是个让人一见终情的恐龙呢,不行,我要问详细些。我问她身高多少,她说1米8。
我惊讶:“女比男高,我们不合适吧。”
她的回答是:“呵呵,我又没说自己是女的。”
我恶毒地骂了他的祖宗后,落荒而逃。
我以前对同性恋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记得读大学时,在澡堂子里有几次被同性恋蓄意地摸了一把,我都像患了性病似的,几天不舒服。现在突然想,人这辈子,就该什么都尝试一下。说不定玩同性恋有什么别样的刺激,错过了岂不可惜。
我改变主意,重新回到聊天室。“只爱美男”已经不在,我把名字改成“寻找男同性恋”,在相邻的几个聊天室转悠半天,可惜室迩人远。
柔砥兴冲冲地赶来,心情不错似的。没等他开口,我想当然:“书稿有好消息了吧。”
他说:“没什么好消息,我对北京这家出版社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的轻松表情让我不解,该不是想干什么傻事,来最后跟我道别吧。“大家都很关心你。”我说。
“谢谢你们。好消息也有。我下个月要上班了,是在一家经济类报纸做编辑。不管怎么说,总能养活自己。”
我替他高兴:“你总算转变观念了。反正大家都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好好活着,这是最基本,最重要的。”他夸张地点头附合。
我说:“上了班,脾气也得改改,圆滑一点,别人好你也好。”
“其实,做人的道理,要说简单也简单,就那么几条,没有谁不懂的。区别仅仅在于,有的人做得出来,有的人做不出来。”
“这话很对。你为什么就做不出来?”
“就是嘛,我在改。你说实话,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他探询的表情显得热情而又缺乏自信,甚至有点讨好的意思,没有一点以前的孤傲。我觉得他有些矫枉过正,又不好明说。“在社会上混就是要这样嘛,大家互相哄哄,才好办事。你跟人家较什么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