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王雯君月事迟来,心惊胆颤地要苏曼竹陪她去买验孕棒—;—;幸好最後发现没事,否则苏曼竹现在可能因为不小心掐死她而在蹲苦牢。
问她大小姐有没有做安全措施?她果然回答没有。
於是苏曼竹有了结论。「跟那人渣分手,不用费时准备了,现在、立刻。」
「啊,你不要这样说他啦!」王雯君有几分扭捏。「因为……他觉得那样不舒服嘛。」
「把它割掉不就没感觉了。」苏曼竹冷笑。「我也不用问你为什么不吃避孕药了,凭你的智商,不知道那是什么也很正常。」
「我知道啊,可是吃避孕药对身体不好……」反驳得很虚弱。
「原来如此。」苏曼竹一脸要笑不笑,眼神却很冷列。「夹娃娃很健康,可以促进新陈代谢是吧?那请问一下,你这台没脑的夹娃娃机,该从哪里投币好啊?」
知道她气炸了,王雯君低下头,不敢多话。
「阁下今年贵庚?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吗?嗅,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侮辱狗。」
王雯君嗫嚅道:「你别生气嘛……」
「我一点也不生气。」苏曼竹和善微笑。「那是你的身体,不是我的,你爱怎样就怎样,都是你的事。我只是不爽你浪费了我宝贵的时间,要我陪你一起去买娃娃探测棒而已。」
「别这样嘛!我发誓下次一定做好万全的准备……你别不爽嘛!欵;,巷口不是新开一间西餐厅?今晚我请你去吃好不好?」
「承蒙厚意,我不饿。」气都气饱了。但一看到王雯君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头痛了,暗自叹息。「……听好,要是哪天你真因为这种白痴原因变成大肚鱼,就不用回来了。此处不欢迎。」
「知道了!」王雯君比个童子军的敬礼姿势,知道她已气消,松了口气,上前亲热地拉著她手臂。「嘻嘻……我觉得你好像快变成我妈了。」
「我要是你妈,早让你重新投眙了。」苏曼竹没好气地道。
「你哪舍得?」王雯君脸皮厚起来,世上少人能敌。
「的确是不舍得再让另一位无辜母亲受苦。」她瞥她一眼。「你决定怎么处置那人渣?」
「别叫他人渣啦!」抗议完,王雯君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所以当时她想一想的结果,就是决定继续跟他在一起?
不过没差,反正今天还是被甩了。
见苏曼竹脸色阴晴不定,王雯君小心翼翼地问:「曼竹……你不会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吧?」
「我不记得我为『你的』哪件事生过气。」
果然还在气……「我们都分手了,你应该安慰我才对啊。」
「我不会浪费生命做无意义的事。」她耸肩。「反正不出三天又有新欢。」
「欵;,你别把我当成那种一直换男友的女人嘛。」
「不,我只当你在换衣服。」
印象中,王雯君从没跟谁有过稳定的关系。她喜欢被人宠爱,享受被人呵护,但苏曼竹总觉得她只是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而像她这样的人,在现代的社会中似乎还不在少数。这城市明明该算是富裕了,怎么许多灵魂反而变得空虚?真令人费解。
「哭够没?哭够了就去睡觉。」
王雯君扁扁嘴,终於明白想自苏曼竹身上得到温情是不可能的,只好不甘愿地自沙发上起身,准备投向周公怀抱。但下一秒,一个新发现使她停下脚步。
「哇!是我眼花了吗?你也会去拍大头贴?」她一把抄起桌上的钱包,细细端详上头贴的那张照片贴纸。
苏曼竹暗叫一声糟!那张照片贴纸是stephen硬要贴在她钱包上的,她当时懒得跟他吵,反正以後再撕掉就好,但一回到家,却把这事给忘了。
然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王雯君哇哇大叫起来。「天哪、天哪!这不是那个遛狗的帅哥吗?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咦!中间这小孩是谁?」
苏曼竹不客气地夺回自己的所有物。「停止你打破砂锅的无聊游戏。」
「好奇无罪。」她掩嘴,笑嘻嘻。「喂……那该不是你跟他的孩子吧?」
苏曼竹瞬间脸绿。「无论你是真问还是假问,都只代表你很低能。」
「什么啊。」王雯君噘嘴。「这么开不起玩笑。」
「你那是哪国玩笑?」无聊透顶。
王雯君眨眨眼。「台湾玩笑。」
「请勿侮辱台湾人。」
「哎呀,反正你今天一定要说清楚啦!」耍赖也是王雯君的强项。「不然我就不去睡觉。」
「恕不奉陪。」苏曼竹懒得理她,迳自站起。「我可要去睡了。」
王雯君当然不依,上前拉住她。「别这样嘛!拜托告诉我一点点就好,否则我真的会睡不安稳耶。」
苏曼竹揉揉额,对她的死缠烂打感到厌烦。「你自己打电话问他。」指指桌上的手机,打个呵欠,入内准备洗澡。
王雯君大感诧异,随即惊喜。依曼竹的个性是不会轻易给人联络电话的,这太耐人寻味了!
她拿起苏曼竹的手机,按到通讯录查看。虽然她早已忘记那男人的名字,不过苏曼竹的通讯录上数来数去就那几人,因此她很快便锁定目标。
记下电话号码,她窃笑著回房,脑中的幻想未曾间断。不用说,最後当然落得整夜失眠的可悲下场。
接获王雯君的来电,徐谦大感意外,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曾给过她手机号码。
不过在她迫不及待切入主题之後,他顿时明白前因後果。
看来苏曼竹丢了个烫手山芋给自己。他笑著摇摇头,倒也不生气,耐性地一一回答好奇小姐提出的问题。
能问的都问完之後,她公布压轴题:「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
他扬眉。「她说的?」
「怎么可能!」王雯君叹息。「曼竹的嘴比蚌壳还顽固,所以我才来问你啊!」
他微微一笑。「那我的回答是:不是。」
「啊?真的吗?」
「真的。」她声音里的失望太明显,使他颇感兴趣地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因为……唉!她每天都闷在家里,根本没感情生活可言,太苍白了啦!」顿了顿,又说:「你可别告诉她这是我说的喔,我太清楚她会有什么反应了。她一定会冷冷地说:收拾你的一厢情愿,滚出我的视线。」
他莞尔。那的确很像她会说的话。
「其实曼竹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人很好,非常会为朋友著想,真的!」她开始努力为好友制造良好印象。「就像我小学时,曾写情书给一个我暗恋的男生,结果被那人拿去到处传阅,我成为大家的笑柄,哭著去找曼竹,曼竹一听,二话不说卷起袖子跑到我们班,一拳就往那男生脸上招呼过去。」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後来我们两个只好一起转学了。」
他闷笑,想到她之前在诊所前踹电卷门的夸张行径。
「不过、不过!你千万别误会她生性暴力!」糟糕,她刚才举的例子好像不大好,男人都喜欢柔顺的女人啊。「那件事之後,苏伯母狠狠训斥了她一顿,告诉她『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所以她就再也没动过手了。」
他终於忍不住低笑出声。「难怪她的嘴巴那么厉害。」训练有素啊。
「这我倒不否认,不过现在重点是—;—;她是个很会为朋友著想的人!」这点一定要再三强调。「从小到大,她不知道为我出头多少次,每想到那些事,我就觉得能当她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她的口吻不知不觉变得无比认真,不再有推销意味,他因而有些动容。
「其实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一样幼稚,一点成长也没有,不会拒绝一些明明对自己不好的事,面对她时又任性自我,动不动就惹她生气,但她还是愿意对我好……」她忽然沉默了。「……怎么办?我忽然不想把她让给你了。」
他大笑起来。「现在这样说,会不会有点太迟?」
她愣了愣。「怎么会?你们又没在交往。」
他但笑不语。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才收线。他躺在沙发里的抱枕上,懒懒地闭上眼,脑中想的自是方才的话题人物—;—;苏曼竹。
他没有刻意去了解她什么,却在无意间愈来愈清楚她的各色形貌。这幅逐渐精采的拼图,到底有没有完成的时候?他很好奇。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一切全由层层巧合牵引而出。慢慢地,在他自己还未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期待起与她共有的下次巧合。
这是否就叫缘分?
他找出那枚代币,在手上随意翻转。当初自己将其取走的模糊动机,在此时渐转清晰。似乎是……有点厌倦了等待。因此决定,若等不到下次见面,在她常去的游乐场,这枚代币或许能成为一个他们相遇的藉口。
届时,他可能会矫情地说:「真巧,走到哪都能遇见你。」又或者开门见山地表明—;—;「因为我想遇见你。」
她会有什么反应呢?他扬唇,已经开始期待。
休息不到三天,苏曼竹又开始赶稿生活。
她窝在家中整整一星期,哪也不去,每天的栖息地除了电脑桌前就是床铺,故事的细节部分大致安排完毕,还差片段就能构全结局。
正在苦恼之际,联络人来电。据说局势有变,约她出门共商大事。她有种不祥预感,却也只能硬著头皮赴约。
下了公车,天公不作美,下起毛毛雨,她自背包中取出摺叠伞,阴暗的天色使她眉头紧皱。
他们约在一间吃到饱的下午茶店,那里的蛋糕相当有名,得预约才有座位。
但当她走出店门,却无法形容这家店的点心究竟好不好吃。
脑子里一团糟,心情一团糟,这个世界则早就一团糟。
如果约她喝下午茶的人可以稍微体贴一点,晚点告诉她那令人翻桌的消息,或许她就不会如此食不知味了。
她在街头闲晃许久,久到连双脚都失去知觉,才顶著细雨回家。
一打开门,却有更糟的事等著迎接她。
地板上,她家的地板上—;—;有件男性衬衫。
再往里面,皮带、长裤、四角裤,当然还有长裙、细肩带小可爱、女性内衣……蜿蜒成一条小路,终点何处不言而喻。
那瞬间,她以为自己记忆出错,不久前并没有人在她面前为失恋哭得唏哩哗啦,直嚷著要人安慰。
然後,她慢半拍地醒悟到,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