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她真的忘了呼吸,石化当场!他每一拨弦皆如拨在她心弦之上。
这个男人,实在迷人得过分。
「心跳如擂鼓」这句话向来只在书中看到,怎么也没想到这回却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咚咚咚、咚咚咚!声声近在耳边。
她有种窒息感,心脏即将麻痹,脸烫得像被人放了把火。
平时他的听众真的只有一只狗而已?那未免太暴殄天物。
直到歌曲终於结束了,他的吸引力却未退散,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店长环视周遭,不无得意地笑道:「我们似乎需要点掌声。」
话一出口,有些人笑了,但他们的笑声很快被纷起的掌声淹没。
徐谦放下吉他,唇边仍带著微笑,目光望向苏曼竹。
苏曼竹抚平心绪,淡淡道:「说真的,你不去当歌星,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称赞吗?」
她耸耸肩。「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老爱一厢情愿。」
他逸出低笑。「弹吉他的好处是可以娱己娱人。音乐能让人放松,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好点?」
她抬眸看他,讶於他的话。难道他刚才竟是特意为自己弹奏?
蓦然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滋生,她感到迷惘。
这男人……真的很怪。明明自初见时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偏偏每逢她狼狈之际,他总会像算准般及时出现,并不吝对自己伸出援手。
她虽也有脆弱的时候,却不曾在别人面前显露,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亦如此。
但这不代表她的伤处浅得不足挂怀。她只是习惯像猫一样,高傲地躲起来舔伤,独自承受一切。
即使是刚才,面对他的关怀,她也在尽力伪装,唇枪舌剑锐利如昔。
她的个性就是如此不讨喜,而面对像她这样的人,一般人即使不因她的不知好歹而拂袖离去,也定会认为她根本没大碍,无需操心。
可他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什么?她不明白,心却因而发烫骚动,无法歇止。这跟方才被他魅力所惑的感觉不同,是种她更难抵御的攻势。
他眼中透露的温柔无孔不入,渗透入她盔甲的缝隙,使她避无可避,难以招架。
於是,她终於发现一件糟糕的事,那就是—;—;
自己似乎真的为这男人心动了。
就算是天涯海角,也非二十四小时开放。
店家打烊了,他们当然不好意思死赖著不走,只好拍拍屁股闪边。
已是凌晨,她却仍未气消,一点也不想看到王雯君的脸,所以不打算回家。
台北是不夜城,夜生活多采多姿,但她一向不喜欢太喧闹的活动,因此也不打算去什么龙蛇杂处的地方。
那还能去哪?她没个主意,却也不担心。反正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不过她可不好再牵绊著别人,毕竟他跟自己不一样,明天还得上班。
因此她开口道:「夜深了,小朋友乖乖回家睡觉吧,免得碰上虎姑婆。」
徐谦扬唇,打开车门,对她说道:「我马上送你回家。」
她翻翻白眼,懒得跟这爱作对的家伙多说。坐上车,沉吟片刻,说道:「那座游乐场附近有间网咖,你知道位置吗?麻烦那里让我下车。」
他挑眉看她。「你打算在那里通宵?」
她皱了皱眉,其实也不大欣赏这点子,但又缺乏更好的创意。
今日霉事连连,她早巳筋疲力竭,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唉,怎会落到有家归不得的地步?烦躁地耙耙头发,她终於决定放弃幼稚的赌气行为,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回去确认家里「清场」了没。
一开启手机电源,就见萤幕上显示简讯待收、留言待听的讯息。
然後,她发现自己的简讯信箱被塞爆,而语音信箱里则充满忏悔语录。
留言的声音从透著焦急到带著哭音,从带著哭音到含著疲惫。
「曼竹,天已经黑了,拜托你快回来好吗?我买了你喜欢的卤味,你回来吃饱了有力气,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
「曼竹,卤味我有记得不加辣,虽然现在已经有点凉了,但热一热还是很好吃。如果你不喜欢吃微波炉加热的,等你回来,我马上再去买给你吃。但那家摊贩晚上十点就打烊了,你先回来好吗?」
「曼竹,摊贩已经打烊了,不过我赶在那之前又出去买了一次,你现在回来还是有热腾腾的可以吃。你别生气了,我、我真的很後悔,你原谅我好不好……」
「曼竹……你不要抛弃我、嘛……呜呜呜……」
嗯,看来王小姐本月的手机费又要逾额了。
苏曼竹叹了口气,合上手机,看了眼车上的小钟。凌晨十二点半,是不早了……
那就打道回府吧。
第七章
家门口,苏曼竹瞪著奄奄一息的歪斜铁门,设法回忆下午离家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竟使它变成如此?
她只记得胸臆间累积的怒气愈来愈深厚,最後终於到了极限,然後……砰!
所以,那声巨响原来不是她的幻想,而是自己无意识间摔门所发出?
……而且还把门给摔成这样。
难怪雯君会紧张成那副德性,这看来的确很有要跟人「断门」绝交的架势。
她揉揉额头,心知此番不仅要多一笔开销,还得受房东一顿刮。
认命地叹了口气,她取出钥匙打开家门,一入屋就见沙发上两道人影同时站起。下一秒,王雯君如推土机般朝自己蹬蹬蹬冲来,一抱住她就哇哇大哭。
「曼竹……你终於回来了!我真的担心死了!呜呜呜呜……」
苏曼竹皱眉看著那颗在胸前造成压力的头。「竟然让你有为我担心的一天,我很惭愧。」一抬眸,见到另一位在场的陌生人站在不远处,正尴尬又难为情地搔头看著自己。
「你好……我是许建元,是雯君的同事……很抱歉打扰你了。」
「同事?」好一个睁眼说瞎话。苏曼竹眯起眼。「不好意思,我的思想是出名的邪恶,不过你们的关系最好只有那么单纯。」
许建元立时红了脸,呐呐说不出话。
王雯君也满脸通红,小声说道:「曼竹,他是个老实人,你别欺负他啦!他……他不知道我有室友。」
苏曼竹瞥他一眼;这男人是有几分老实相,跟雯君以前交往的绣花枕头不大一样,但那不代表就可以原谅。
她淡淡地道:「那么,许先生,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你深夜在此出现的原因?」
王雯君抢著解释:「他担心我一个人留在这会焦虑得坐不住,到处跑去找你。我们在附近找一整天了,都没见到你,你又没开手机……」
许建元吸了口气,对苏曼竹深深一鞠躬,诚恳地道:「对於今天发生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一切都是我的责任,请让我全面承担。」
苏曼竹挑眉看他,神色这才稍缓。看来王小姐的眼光终於有点进步了,无论这男人现在的态度是真情或假意,至少不会被她立刻判出局。
「现在似乎还没到『责任』和『承担』这么严重,当然也希望将来不会有那样的局面发生,否则就不是几句抱歉可以了事了。」
话出口,她忽然觉得这情况很可笑。她义正辞严的模样简直像个母亲在跟女儿的男友对峙。曾几何时,她为雯君操心的程度都快跟个老妈子一样了,真悲惨。
许建元耳根发热,再三保证不会。
眼见无话可说,苏曼竹直接下逐客令:「时间已晚,恕难招待,许先生请回吧。」
王雯君闻言,赶紧送他到电梯口。二人前脚才离开,苏曼竹的手机紧接著响起。
她一瞧来电显示,没犹豫地按下接听键。
「到家了?」
她眸中升上笑意。真神奇,光听到他的声音心情就小有进步。「我以为是你送我到家的。」意即他的问题缺乏意义。
闭上眼,她仿佛还能听到他动听的歌声和著吉他旋律,使她的心口因而怦然,微微发热。真糟,她已无法阻止他对自己的影响,但他们的关系连称作「朋友」都还有些勉强……一股突如其来的失落使那热度渐渐褪去。
徐谦笑道:「我送你到大厦门口,可没送你到『家』门口。」
「强词夺理的时候,我也喜欢玩文字游戏。」
察觉她语气中忽生的冷淡,他问道:「怎么了?」
她动了动唇,却无语。
她知道,即使是性格孤傲的猫,一旦受过别人的温柔抚慰,再受伤时也定会较以往脆弱难熬。
那样的温柔若只是无心之举,不如不要。
明知没有道理,她却突然有些气起他来,但气自己更多,只因她不可能放下身段主动去讨好谁,却又不争气地为他动了心。
见她久未答话,他笑问:「苏曼竹,睡著了吗?」
「差一点。」她打个呵欠,是真的累了。「多希望你说话能有趣点。」
「我想这不是我的问题。毕竟一个人想睡时对什么话都难感有趣。」
她涩然道:「既知如此,就别打来讨骂。」
「只是想跟你说声晚安。」他的声音含著笑意,低低的,在夜里听来分外温柔。「晚安。」
她感到心脏紧缩了一下。「……我听到了。这代表我可以挂电话了?」
「我以为你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
「如果你的意思是少了这句『晚安』你会作恶梦,那我逼不得已只好当做善事。」她冷淡道:「晚安。」
他轻笑。「你的声音要是可以温柔点,会比较有做善事的样子。」
「你那种像面纸包一样四处发送的温柔我可没有。」
胸口有种沉闷感。她晓得自己很差劲,他陪了自己快一天,她非但没一句道谢,还满口刻薄。虽然她说话向来如此,但此刻她却是故意的。
他沉默片刻,在她以为他终於动怒之际,他微沉的声音说:
「希望你不要误解,我不是对谁都温柔。」
她愣住了,无法接话,心跳开始不受控制。他是什么意思?
「我得开车回去了,否则明早肯定爬不起来。」他笑道。「你也早点睡。不是怕碰上虎姑婆?」
她反常地未反唇相稽,直到他道再见、切断通话,她望著手机,思绪仍无法清明。不由自主地走近阳台边,自铁栏杆望下去,正好面对马路,可以见到他的车灯亮起,然後驶离。
他怎么到现在才回去?她想到方才那通电话,顿时明白他是为了先确认自己已平安抵「家」。她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会在电梯里走失?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