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撇撇嘴,“那你是没见过我家……”
说罢,不等步澜再问,阿飞就开始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开了门,阿飞手一挥说:“我找江太医!他在吗?”说完就要进去。
那人慌忙拦她,阿飞一个侧身就从他身侧穿到院子里去了。刚进去,有好多相似衣着的弟子涌上来了,开门的那个人对其中一个人说:“快去报告师父!”那个小弟子就转身去了屋子里。
阿飞停住了,笑眯眯说道:“好,请师父!”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从里面出来了,打量了阿飞和步澜一眼,抱拳问:“不知二位有何事?”
阿飞也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摇头说:“不是这个人,比他老哇。”阿飞对他说:“你是江太医吗?”
那人怔了一下,“好久没有人喊家父‘太医’这个称号了。”
“哦,那我要找你父亲!”
步澜拉了拉阿飞的袖子,对那中年人正色道:“我们想拜见江老先生,不知可否引见?”
那人想了一会,对他们说,“请到屋里坐。”
屋里坐下后,那中年人说:“不瞒您说,家父三年前就已过世。”
“啊?”阿飞几乎跳起来,“那你父亲写的书什么的你有吗?”
步澜又拉了拉阿飞。
那人说:“你们找我父亲是来求诊么?”
步澜点点头,“在下想求金门探针的解法。”
那人想了一会说:“可是宫中用的,那制人内力的银针?”
“正是。”
那人皱了皱眉,“家父是急症突然走的,有很多所学并未记下来,这个,我似乎听父亲提过,可是解法并未被父亲记下来……我记得好像要用专门的蛊虫。”
阿飞心里一沉,这蛊虫都是外域传过来,具体的培养法也很少有人知道,而且也很不好养。
“有没有其他方法?”阿飞问。
“应是有的,我小时候曾见人解过这种探针,当时并未用到蛊虫。只是……”
“只是什么?”
“当时解探针的是家父的一位太医故友。家父并不知具体解法。”
阿飞又问,“是谁?那位故友是谁?”
那人摇摇头,“他已仙逝多年,不过他倒是有一个亲传的弟子,颇有名气。”
阿飞又问,“那有名的弟子是谁?”
那人又道:“可惜听闻他几年前也离世了,后人也无处可寻……”
阿飞火了,“能一句话说完吗?那……他有没有什么弟子类的,还活着的?”
“有是有,可是听说他主要的医学著作在他逝去后都不复寻了。”
“那他的弟子在哪呢?”
“清夷山下,济世医馆,可否听说?”
阿飞不说话了,那人说,“我早期也曾去过那医馆求一些毒症的解法,但那儿所留的是一般病症的药方,似是没有金门探针的解法。”
步澜看了眼阿飞,站起身对那人说,“谢谢,打扰了。”
两人出了这居所,步澜看阿飞,“阿飞已有办法?”
阿飞惊讶,“这你都看出来了!”
“你当时不说话了,不自是有法子了?”
阿飞得意地晃着衣角,对他说:“先上马车!”
马车在下山的路上疾驰,步澜问阿飞:“你知道那个人的著作在哪?”
阿飞点头,“恩,不过不想那个人知道我知道。”
“你认识那个人?”
“恩,他说的那些不复寻的医书都在我的茶馆里呢!”
步澜笑了,“我原本想到你出身杏林,却没料到你竟是名医的后人。”
阿飞也笑了,“是啊,没想到找了半天就在我爹爹的医书里。”
“你不是翻阅过那些了吗?”
“我当时只在找金门探针几个字,现在想来可能在书中并未直接标明。我回去再找找。”
马车行到山脚下的村庄时已是傍晚,又突然下起大雪来。今年的雪来得突然也来得猛烈,很多地方都受了灾。
阿飞和步澜在一个县城里好不容易找了间客栈住下。才在房间坐下,就听到了似从隔壁传来的嘈杂的敲门声和喊叫声。
阿飞爱热闹就放下了东西出门看。外面还是风雪肆虐,有几个人在敲着客栈旁边的一家店门。门被敲得一直在颤,那几个人在喊着:“杨大夫快出来!杨大夫!”
旁边是个小二也在看热闹,阿飞拍拍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二扭头说道,“东头的陈公子啊患了重病,来找这家杨大夫治病,可杨大夫说那病会传染给别人而且已经没救了,不愿意去,这不,关着门不愿出诊。陈府的人就一直在敲门……”
阿飞听完出了门去,走到那大夫的门口,拍了拍敲门的人中的一个,“喂,你们家公子染的什么病啊?”
那人瞥了阿飞一眼,“你是大夫吗,不是的话就不关你的事,走开!”
阿飞哼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去听到了门内传出了声音。
“你们还这样我就报官了!我说过了已经没救了,你们有本事找别人吧!”
带头的人答道:“县里最好的大夫不就是您了吗?我们老爷让我们一定把您请到!”
那大夫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着急,“陈公子得的是肺痨,那病会传染的,而且已经病入膏肓了,老夫实在不能冒这个风险!请你们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们老爷,劝他还是早日准备后事吧!”
“怕病的还能算大夫吗!”众人都转过身去看这个声音的来源——阿飞一脸严肃,冷眼看着紧闭的门,“如果你们信我的话,我可以去看看你们家公子。”
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一个人对带头的人说:“反正杨大夫不愿跟我们去,公子那个样子了,我们不如就信一下这人……”。那个带头人放下了贴在门上的手,说道:“好,那劳烦公子跟我们走一趟了。”
阿飞刚想让小二转告步澜,自己出门了,抬头发现步澜依然站在房间门口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步澜勾了勾嘴角,微笑着冲阿飞点了点头。
阿飞却愣了愣,扭过头来跟着那群人走了。
为什么会觉得,得到了他的点头而充满力量和决心了呢?哼,老子做事才不要任何人无谓的赞同与支持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遇到下一个故事。
其实好想知道,看这篇文文的你或你们是比较喜欢这里面的小故事呢,还是喜欢男女主的发展呢……
☆、第十七章 戏子说(一)
“死生挈阔,与子成说。”
阿飞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一路上都在想陈公子的事,走到客栈门前才突然想到:糟了,步澜的止痛药还在自己身上!
阿飞三步作两步地迅速跑上了二楼,打开屋门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在床上,连忙点上了蜡烛,见到步澜正在床上打坐,很平静的样子。只有苍白的褪了皮的嘴唇还显示着他已经经过了怎样的挣扎。
步澜睁开了眼睛,勉强的笑着说:“你回来了,怎么样?”
他的声音明显没有什么力气,阿飞一时惭愧不已,连忙就掏出药丸给他,步澜轻轻按住了她的手,“现在不痛了,不用吃了。”
“刚才痛过几轮……”
“两轮,不过不像以前那么剧烈了……”
话还没说完,阿飞就一把翻过了他的两只手的手心,手掌中布满了手指甲的掐痕,手心更是已经露出了血肉。由此可见,痛的时候他的手握得有多用力。
阿飞皱了皱眉,一言不发起身去拿来了药箱,用棉絮沾了一些药水,丝毫不温柔地在步澜手心擦着。步澜偶尔眉头轻皱一下,却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看着阿飞。
“笑什么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步澜无奈道:“不然,发作的时候,我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不是因为这个!”阿飞突然发起脾气来,“从刚开始见你时就是这样,自己身体上受的伤从来都不在意的样子,多痛也自己咬牙忍着都不愿喊一声!当初明知带来的痛苦是翻倍的,却还是不跟我商量就自己吸走毒针!经常不愿意吃止痛药,说什么会意志模糊不能警惕!你是喜欢自虐吗?”
“我……”
“你什么你!我跟你说,我也算半个郎中,我这辈子最受不了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无关自不自私,这是最基本的爱自己!人不爱自己,谁还来爱惜你!不爱自己,又怎么有资格爱别人!”
阿飞说完,已经是满脸通红,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阿飞低头看着床板,步澜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阿飞,眼睛里如同闪烁星光的浩瀚大海。
“嗯。”片刻后,步澜应了一声。
——恩,不是不爱惜自己,而是有更想要守护和爱惜的人。
——恩,以后也会更爱惜自己,这样才能守护想要守护和爱惜的人。
“对了,你去看的那个病人怎么样?救活了吗?”步澜问道。
“没。”阿飞摇摇头,“他染的是肺痨,极为难治,且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估计这两日就是大限了。”
“恩,你已尽力,也不必再想了。”
“不过……”阿飞拿出一件叠得完好整齐的衣服,“他托我把这个交给一个叫阿兰的人,并转告她说一句‘对不起’。说完这句就不省人事了。”
阿飞抚着衣服上细密的纹路,叹了口气道,“可他没告诉我那人在哪啊。”
步澜把衣服拿过来,轻轻抖开,衣服外面绣有华丽的花纹,衣服的样式也很繁复,一层里面还有很多层。
“这个……好像是戏服……”步澜说道。
“戏服……是挺像的,一般人那会穿这么麻烦。是要我转交给一个唱戏的人的意思么……”
“可能吧,明天我们走的时候顺便去一趟这儿的戏院问问吧。”
“好吧。”阿飞又把衣服翻来翻去看了一遍,“临终前要转交的一件戏服,和一句对不起……听起来就很有故事啊。”
步澜叹了口气,“只不过陈公子已命在旦夕,只怕是个悲剧故事了。”
“那不一定啊。”阿飞放下衣服,歪着头说,“说不定陈公子以前是个大坏蛋,伤害了这衣服的主人,现在临终前终于觉悟,道了歉,终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而女方也有了个说法。”
步澜轻笑,“是啊,有这种可能。只不过,这世间最难释怀的伤害,却多是因为有情,而非无情,多让人无奈。”
阿飞把衣服收了起来,把药丸递到步澜面前,“喏,吃药睡觉吧。”
步澜接下了药丸,笑着说道:“这个吃了真不会影响智商?”
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