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缘,三杯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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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缘,三杯半-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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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突然回过头,眼中满是迷茫,她看着宋继远道:“宋道长,我姓程名月。”
宋继远看着她认真的眼睛,静默了一会儿答道:“恩,我记得了。但程月姑娘,你不用太伤怀,你与莞碧姑娘不一样。”
“你又怎知我与她不一样。”
宋继远没有说话。只听到有风吹过坟头的柳树簌簌作响。
因下葬莞碧的事,他们回到京城集市时天色已昏。
此时若是回山上,怕是爬到一半天便黑了。程月心里犹豫许久,还是留住了准备回去的宋继远:
“道长,天色已晚,此时不便回青云观。你今晚就住在莞碧姐的家吧,这里房间多,也有新的被褥。”
宋继远思虑了片刻,点点头致谢。
幸亏莞碧的家大,程月把被子铺在另一个小阁间中,想着总不能让道长住在刚死之人的房间。
因晚上在宫玉楼还有表演,程月快速地收拾好床铺,转身对宋继远道:“道长就在这将就一晚吧,我还有些事要先离开……对了!”程月走入正厅,拿起桌子上一个锦盒,递给宋继远。
宋继远打开锦盒,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精致的糕点。
“这是我做的,早上刚带来的,道长可以吃这个垫垫肚子,此次招待不周,下次必定再回谢道长。”
程月行了一个礼,宋继远抱拳回礼道:“程月姑娘不必这么客气,你我本是同乡,我又是从道之人,做这些是应该的。姑娘既然有事,就请先行吧。”
程月到了宫玉楼,迅速地换上了今晚表演要穿的衣服,是一件白色羽衣,上面绣着金丝线。程月摸着这上等材质的衣服,一边系着衣服,一边问身边的丫头道:“今晚是什么客人要来?为何今日的衣服如此精贵?”
丫头笑着道:“明月姐不知道啊,今天是九王爷家的小王爷第一次来,听说还带了几个皇家少爷的朋友,妈妈可重视了呢。”
程月手顿了一下,皱眉道:“那个小王爷今年不是刚十三岁吗?”程月还记得上个月九王爷给这个小公子办过十三岁生辰呢,那天王府门前都是送礼的人,生生堵住了车马行路。
正在给程月绾头发的丫头答道:“是啊,所以是第一次来嘛,妈妈说一定要留住这个小贵客。”
程月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厌倦滋味。本就看过今天莞碧悲惨的死,让她骤然清醒,又得知自己要去讨好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她的弟弟若是没病死此时也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她闭上眼睛,心头竟难掩对自己的厌恶。
十六岁的年纪,第一次在心中嘲问自己:对自己都感到厌恶,还应该怎么活下去。
她缓缓睁开眼睛,只听身边的丫头道:“明月姐,好了。”
程月起身,一袭白羽长裙几乎及地,仿佛月上清冷的仙子。她拿起桌上的红羽面具戴上,红色如火的羽毛映着有些发白的脸。
她在铜镜前努力地想看清自己的模样和自己的命运,最终低下了眼睛,走出了屋子。
夜色如墨,宋继远在房中低声诵完一遍道德经,便准备上榻睡觉。临睡前又觉得口渴,便走进院子中寻水喝。
走到正厅,发现院子中黑得不见五指,宋继远回过身去想去屋子里拿蜡烛,却没想路过正厅时不小心碰到了一箱东西。
夜晚,重物掉出来的声响犹如惊雷——似是一件十分重的东西。宋继远低下身子,摸到了几根琴弦,想是一把琴具。他绕过掉下来的重物,准备先去拿蜡烛。
不一会儿,他持着蜡烛缓缓走了出来,就着蜡烛摇曳的光,他看到了一把琵琶的轮廓。
他走近几步,蹲下细看,一个很大的木箱翻倒在地,随着琵琶掉出来的还有很多红红绿绿的小盒,和大量件纱制的彩色的衣物——看起来都十分艳丽。
宋继远映着烛光把这些衣物和小盒收进箱子中,最后是那把琵琶。他把蜡烛立在地上,两只手捧起琵琶身,却在一只手抬起琵琶一头时,瞥见琵琶侧面几个红色的字。
字很小,宋继远却偏偏看清了。
手还停在琵琶身,他却顿时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将蜡烛拉近,努力看清那几个字。
可惜并没有看错。
三个红色的小纂字。
宫玉楼。
宫玉楼中。
程月坐在小王爷桌子对面,安静地弹奏着古琴,偶尔抬起头见小王爷盯着自己,便回其一个浅浅的笑容。
小王爷从小到大见惯了各种女子陪笑的脸,在这宫玉楼中见到了各种美艳的女子。眼前的女子虽不是最动人的,但她全身有一种难言的气质,勾着人的心。
虽然她就在对面,却犹如在河对岸,仿佛只能隔着河上的雾气看她。她虽然对你笑,但眼里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疏远。
“那个弹琴的女子叫什么?”小王爷问身边喂菜的人。
“她啊,叫明月。”身边女子慵懒地答道,“一开始跳舞的就是她。”
小王爷一下子坐起来,“就是那个戴着红羽面具的?”
“是啊。”
小王爷回想那个翩若惊鸿的女子,顿时心神荡漾,急着说道:“让她过来。”
“人家是只卖艺的,不给陪酒的……”
小王爷第一次来,也刚知道还有这种女子,急着道:“告诉妈妈行不行。”
另一边的女子娇声道:“小王爷,不是有我们俩了么?……”两个人又在小王爷身边黏糊了一会儿。此时明月也刚好下去了,换另一个女子来弹筝,小王爷渐渐便又忘了这事。
楼内轻歌曼舞,直到深夜,楼外小王爷的一个家仆来找,小王爷已经醉倒,几个姑娘帮着家仆架起他便要回去。
老鸨找到了正准备换下衣服的明月,“听她们说小王爷喝酒的时候还提到你呢,你去送送他。”
明月手中动作一愣,但只一瞬,她“嗯”了一声,便又重新戴上了头饰,走出门去。
小王爷被扶的时候已经有些醒了,眼前却突然看见刚才弹琴的明月一身白纱裙,走到自己身边,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月仙姐姐。”
明月对这称呼哭笑不得,只轻轻拂开他的手,面上带着浅笑却笑不到眼中地说道:“小王爷以后还要再来哦。”
小王爷连忙说好,身边的仆人便把他扶上了轿。
明月站在原地看着轿子走远,静静地站了会儿,直到夜间的凉风吹遍每一寸皮肤,她感到了冷意,用一只手搓着胳膊转身准备回宫玉楼。
刚转过身去,却看见身后空荡荡的街道上站着一个身影。
宫玉楼门前的灯火勾勒出他模糊的身影,却照不见他的脸。
明月皱着眉看去,能看清的只有他一身白色道服,与身侧的宫玉楼的红色灯火显得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命中劫(三)

命运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它在前方会给你安排什么狗血的剧本。
缘分的美妙之处则在于,你永远想不到,它会让你什么时候碰见你的良人,谁曾料想,擦肩而过的人有时便是你命定的一生一世人。
但有时,两者其实是一回事。
当程月在夜半的街头看到宋继远的时候,她平静地想这也许就是命运狗血的安排——她已经累了,以致不想要再挣扎。
没看到他的脸,她也能想象到他失望与嫌弃的神情,所以她宁愿不去看——哪怕这曾是她仅有的又陌生的温暖。
她从未想过与一个道长有什么牵扯,她只是在心底真诚地感激他,只不过想告诉他:那一个下午他抚在她腹部的手真的好温暖。
程月吸了吸鼻子,纤细的手指裹了裹身上单薄的纱衣,低下眼睛,视若无睹,走入了宫玉楼。直到眼神的灯火渐明,她才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自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两年后的春天。
这一年,对程月,不,是明月,来说意义非凡。她听从宫玉楼妈妈的话,参加了花魁大赛,终于拿下了这一年的花魁。
至此时,京城的风月场所无人不知晓这个明月,很多贵客来到宫玉楼,点名要看她的舞。
其实明月并不觉自己有非凡之处,弹得一手好琴或是善舞的女子在宫玉楼中比比皆是,若要说不同,那便是她的气质。
按说风月女子自是越热情越好,但明月不同。明月会客时也会带笑,但往往三分笑七分疏离,真让人想到那夜空中的明月——月光照耀着你,却让你摸不到触不到,只能隔空望着其光华。
近来正逢九王爷家小王爷十五周岁生辰,明月又被请去为小王爷跳舞。
话说,自从两年前小王爷见过明月后,对其念念不忘,回府后还心心念念着这位“月仙姐姐”。
明月后来问过他为什么是月仙,小王爷解释道:“因为像是月上来的仙娥姐姐。”
明月无奈。
可这小王爷虽是纨绔脾性,但是是家中幺子,自小被府中女眷带大,性格却也真诚直率。他喊明月姐姐喊了两年,与她关系倒也一直很好,明月对着他的大多时候也很温柔——对明月来说,这个小公子顶替了她心中那个早逝的弟弟的位置。他喊她一声姐姐,她便也将他看作弟弟一般。
因此,这次小王爷十五岁生辰,她也颇为用心,精心准备了许久,并找人刻了一块玉佩作挂饰,准备送他。
小王爷生辰当天的下午,王府里挂满了红灯笼,目光所及都是来回穿梭的婢女,手里端着金银的器具。
明月刚来王府,便被仆人请去后院见小王爷。
“九王爷不在吧?”她问领路的人。
“不在,王爷晚点才回来。”
她本该晚上表演,提前来见小王爷是准备跟他道声生辰快乐,并把礼物给他。
她今天身着红色长裙,裙摆长长地拖在地上,腰间系的一个小银铃伴着她的行走时时作响。
刚迈进后院的小王爷的房间,便看到铜镜前好几个婢女围着一个少年在给他试衣。
“咦,姐姐来了!”小王爷从镜中瞥见了红色的身影,兴奋地叫着。婢女立马给明月让出了位置,明月笑着走到了他的背后。
“姐姐,你看我穿哪件衣服好看?”小王爷扭过头来,手里拿着两件长袍看着明月。
明月只看了一眼,便指着蓝色的那一件道:“我喜欢这个。不过……我觉得你穿那件紫色的好看。”
小王爷一手拿下蓝色的衣袍,几个婢女连忙凑上去帮他穿上,小王爷撅着嘴说道:“反正姐姐喜欢哪个我就穿哪个。”
明月在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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