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张小雷那种人,就应该……嘿哈!
“你作业做完了吗?”
“啊?”
踢出的腿顿在半空,樱桃缓缓回头,眼神不敢直视他,垂头、泄气。
“都几点了,作业还没写?”江运言已经尽量心平气和了,“你那个跆拳道还在接着学?”
“唔。”她含糊应声,忖着是不是该回家了。“教练不总来,我们也就是自己瞎练着玩。”
“教练放着你们不管?那不就是骗学费!”这种课程学来有什么用处,又不算特长生,说来说去,还不是浪费钱。“过几天要月考吧,还有精力兼顾其他吗?”
“还、还行吧……”
“历史地理政治这些小科你平时都看了?”
“哦,那个、哎呀我电视还没关,我先走了。”
心虚的小孩爬上窗台钻出去,扑通跳没了影。
江运言本想追过去,提醒她把作业做了,顾忌外屋的母亲,没有出声。
把窗纱再拉好,一只蚊子想趁隙钻进,“啪”地一掌,叫它含恨阵亡。Ja♂
穿过嘈杂的走廊,不时有调皮的学生从教室里追出来嘻笑打闹。初一的新生很多看起来还像小学四五年级的稚嫩豆丁,从他们身边走过时,特别有身为学长的威仪与骄傲。
远远看见初一(八)班的教室门口,一个女生认真用教鞭嘣嘣地敲着黑板擦,粉笔灰弥漫在半空,走近了,好巧是认识的。
“小静,樱桃在吗?”
她抬头,有点讶异看见他,随即乖巧地抿唇一笑,轻声说:“找樱桃吗?我帮你叫她。”
她一向娴静,叫人也不像别的女生一样在门口大声唤,而是直接进入教室走向最后一排,去告诉埋头不知在写什么的樱桃。
江运言推了下眼镜,看见樱桃的书桌上摊了三四本练习册,东看一眼西看一眼写得热火朝天。颜静过去后,她也只是敷衍地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颜静等了一分钟,樱桃还是不搁笔,见门外的江运言向这边望来,她又俯身轻催:“说完了回来再写吧。”
“知道知道,叫他再等一下。”
她为难地两边看看,只得回去,很歉意地告诉江运言:“樱桃说让你等一会儿。”
“她在抄作业?”
“不,只是……在对答案。”
江运言心知肚明地看她为樱桃掩饰,漆黑的大眼睛心虚地瞟过来,局促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不和她多说两句。
“我就是给她捎来五块钱,姚阿姨说今天没给樱桃带饭,怕她身上零用钱不够吃中饭,托我给她送过来。”
江运言从裤袋里掏出一张五元纸币递给她。
“你帮我给她吧,我回去了。”
“别,樱桃马上就写完,你再等她一下嘛。”她慌忙后退不肯接,蹙眉不安地小声恳求,“再等一小会儿,她真的马上就过来了。”
这个小学妹总是这样带着一种歉然的神情,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江运言实在觉得和她有点不易接触。
“嗯,那我等她出来。”
颜静放心地笑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不算答允她什么要求的回应,她也那么开怀。
见她还拎着教鞭和黑板擦,他好心提醒:“不送回去吗?”
“哦,还没清干净。”颜静乍想起来,不好意思地一笑,继续敲起板擦来。
江运言悄悄退开两步,避过浓重的灰尘,看她一丝不苟地清理,每一寸都敲到。
半分钟后,他忍不住取过她手里的黑板擦,放到走廊的窗台上:“放这里,让粉笔灰散到窗外去,就不会扑得一身都是。”
颜静迟疑一下,随即学他示范那样,敲一敲,开启的窗户外有风掠过,灰尘果然都散到外面去了。
“谢谢。”
她高兴地轻声致谢。
多小的一件事,不用给他那么感激的眼神吧?
帮她掸一下校服衣摆上的粉笔灰:“就算拿着敲,也离身前远一点。”
“谢谢。”
乖乖恬静的小女生,多礼得让他有点吃不消。
身上灰尘拍净,颜静拿着板擦向他微笑,浓厚的睫毛扑闪两下,漆黑眼瞳亮晶晶地盯着他。
江运言也回给她友善的笑容,哪知她蓦然向前一伸手,黑板擦在他颊上轻轻拍了一下,让他着实没反应过来。
江运言愕然不已,可是颜静还在瞧着他嫣然,眼里带着俏皮,让他不知该气该恼。
“老江,找我什么事?”
樱桃适时出现,让江运言注意力暂时转移。
“姚阿姨让我帮你捎的午饭钱。”
“哦。”她接过去,转身向颜静说:“班长要用黑板擦,让你快点弄。”
“好的。”
颜静到另一扇窗户那边去了,江运言便压低声音:“她怎么回事,干什么用板擦拍我?”
看到他颊边的灰白印,樱桃愣了一下,随即窃笑,“你也挨拍了?别那么小气,人家喜欢你呗。”
江运言微窘:“别胡说!”
“哎呀,不是那种喜欢,就像、就像我也喜欢小静一样,明白吧?”樱桃同情地帮他抹抹脸上的灰印,“我也挨过两个咧,一边一个,比你还惨。”
“哪有这样开玩笑的,我还以为她挺内向的。”不悦地又擦又蹭,应该差不多干净了。
“你一个男生别那么龟毛,不就一点粉笔灰嘛,算个啥!我们班多少男生排队等着小静和他开玩笑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运言就听不惯樱桃小小年纪学得这么痞,冷淡道:“给你的钱是吃午饭的,不要乱花,买些没有用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
“那好,我回去了,没别的事吧?”
“Bye!”
樱桃干脆利落地扭头就走,逃过江运言的啰嗦叮嘱训话。进了教室,腰杆倍直地长声吆喝:
“收作业喽——”
“等一下,再一分钟!”
“樱桃你瞎喊什么,想死啊!”
“就是,吓我一跳,课代表刚还说下节课交的。”
“唉知道你写完啦,不用这么嚣张吧?”
一样飞赶作业的几名难兄难弟抱怨着,只恨不能多生出几双手,为什么要学这么多科目而且每一科都有作业啊?
预备铃响了,下节什么课?
不理它,照赶。
第三章
本台报导:我市政协常委召开第二次全体会议,委员长XX主持会议并发表讲话。讲话主要内容为……”
电视里播报着新闻,主播严肃庄重的声音传递着遥远的外界消息,江运言事不关己地听着,随手翻看母亲在商场订阅的报纸。
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视线:
又一名女中学生在楼道内遇袭,挣扎中被刺三刀,所幸未受重伤,目前情况稳定——
他心里一动,樱桃常常晚上走楼道,八点过来九点回去,应该叮嘱她小心才好。要不,让她别下来找他了,那个坏人被逮到之前,上上下下多危险!
“我去夜市看看,你一会儿记得关电视。”江母换掉拖鞋准备出门。
江运言应着,目送母亲出去。
电视里又在报导其他新闻,对这些没兴趣,只觉得嘈杂。随手关了电视,屋子里一片寂静冷清,无聊的周末,真没意思。
回到里屋,难得地懒于复习预习,床尾褥底有几本漫画,是樱桃拿来的,他闲时已经看了很多遍,断续不连贯的剧情颇为吸引人,每次重温依然津津有味。
“老江!老江!”窗外传来唤声。
江运言意外,今天这么早!
“快出来,到湖边去玩。”
他隔着纱窗表示不赞同:“有什么好玩的,而且湖东在清淤,万一出事怎么办。”
“那就去西边呗,我带了游泳圈,能出什么事。”樱桃举着鲜艳的塑料圈跟他炫,“看,我妈新给我买的,好看吧?”
江运言才犹豫两秒钟,那边已经急得要拆窗子拖他出去了。
“快快快,前院小军他们正等着呢,别磨蹭了!”
他只得锁了门出去,将钥匙寄放在隔壁刘叔家,母亲回来如果见到锁门,会直接到刘叔那取,这是家里十几年来的习惯。
玩一会就回来,也不耽搁什么。
漆黑的楼道里,两个人摸摸索索往上走。
“几点了?”
“快八点了吧,谁知道。”
“姚阿姨会不会突然回来?”
“不会,放心啦……哎呀你踩到我鞋了!”
“谁让你不快走!”
“噫……你身上都是稀泥,黏乎乎的真恶心!”
“这是谁害的?”恼怒地真想踢她,脚下一滑,砰地撞到前面的身躯,惨呼声响起,被他没好气地一句“小声点!”压成了不满咕哝。
到了五楼,又是一阵“你能不能打开门啊?”“催什么,看不见锁孔嘛……”之类的小争小吵之后,金属门开启,摸到玄关电灯的开关,啪地一响,光明大现,亮晃晃的光线下,两个脏兮兮的身影无所循形。
“哈哈哈你好惨……”
“笑什么,还不快关门!”
樱桃拉上防盗门,光着脚丫跑到厕所去放洗澡水,探了半边身往这头喊:“过来呀!”
江运言盯着清洁的地板被樱桃踩出的一溜脚印,再看看自己更狼狈的两只泥脚,正迟疑着,樱桃噔噔跑过来又留下一串湿渍,手里毛巾丢到他头上。
“水放好了,顺便帮我把泳圈洗一下。”
“你自己洗,又不是没长手。”
“小气!”樱桃吐吐舌,“还不去,臭死了。”
江运言真想狠狠痛骂这闯祸精一顿,本来都知道湖边哪里安全可以在哪里玩水,樱桃非仗着有救生圈往淤泥区域跑,玩得兴奋了还把泳圈抛给了别人,结果不小心滑倒,害他脸都吓白了,急忙跳到水里去拉她,谁知原来那边不深,他陷了大半身泥却见樱桃已经嘻嘻哈哈地自己出来了……
泄愤地直接踩了两道泥印到洗手间,回头没好气地指示她:“把地板擦一下。”
“自己擦,又不是没长手。”樱桃报复地回他,但还是听话地取了抹布擦地,三两下抹完了,过去帮他把泥乎乎的上衣脱下来。
“呕呕呕,湖里的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