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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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此华丽-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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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媚说,傻孩子,你以为是在演出电视剧?我早已经有了选择,是你,不是其他人。
江北川声音一颤,竟然掉下了一行眼泪,他马上摇了摇头,他唯恐她会看到他的软弱,他一直在她面前支撑着的形象会因为这行应景而诚实的眼泪所瓦解。他不是对她有所改观,他还是那样,决定着要保护她,这不能改变。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的选择是我?
许明媚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不要伤他的心,不要伤他的心。可是我只能伤一个人的心,我已经是不可饶恕的罪人,我已经伤害过他,不想再伤害你了。
这简直是机缘天赐,他几乎也被这种动荡的戏剧人生给震撼住了。不过,不管怎么样,突然拥有的这个良好结局,令他大喜大悲,很是刺激。
他第一次靠近了她的嘴唇, 他感觉到她是在发抖的, 她的嘴唇温润而胆怯, 她向来不屑一顾的神情都与它的构造有关。它似乎一直维持着她冷淡的样态, 他一度不敢靠近, 而现在他在这一场变幻中, 突发了一些欲望, 这欲望简单得很, 它将一直持续下去, 用最庸俗的方式来成就他们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
江北川在许明媚的耳边,轻声却又坚定地说,明媚,我们结婚吧。
回到北京之后的许明媚,似乎一下子更换了外壳一样的,亮丽无比起来,何威利在她面前歪着脑袋笑了半天,说,嗯,不错,不错,爱情的力量。许明媚说,别开我玩笑。何威利哈哈大笑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 你们这些布尔乔亚的先锋文学女青年,在恋爱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不可思议的娇羞状。哈哈哈。许明媚说,喂,真的那么好笑?何威利说,不是好笑,是真的很不可思议。所以要笑。忍不住笑。对不起。
哈哈哈……许明媚打电话给于索然,仍旧是没有人接听。她奇怪地看着何威利,说,她真的没事了吗?何威利说, 当然, 像于索然这种失控叛逆少女, 我精通对她们的心理疗法。说完,他拿起了电话,拨她的号码,竟然通了。何威利得意地说,看,这不是好好的。许明媚拿过电话来,说,索然,你竟然只是不接我的电话。于索然懒惰而无辜的声音响起来, 喂, 老大, 我害怕你训斥我。我是不良女,你放弃我吧。许明媚哭笑不得,说,你要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晚上一起吃饭。我给你带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于索然说,我有什么脸要你的礼物。不过,江北川已经疯了。他竟然穿起了小男孩才会穿的太阳T恤, 我真开了眼。我看他总是高深莫测的样子, 原来骨子里比皮卡丘还可爱。
许明媚忍住笑说,不管怎么样,晚上一起吃饭。于索然说,好吧好吧,我已经做好了遭群殴的准备,我有罪。挂了电话,却发现何威利一直在旁边听电话。他狡黠地说,晚上聚会,我可以参加吗?许明媚说,当然可以,还有你的礼物。
于索然对许明媚说,我已经很识趣地搬了出来,房租先欠了。
许明媚说,啊?为什么?
于索然说, 看不得你们恩爱甜蜜的模样, 拜托, 我正在失恋哪……我会崩溃掉。江北川说,你要去跟那个小雷同居吗?于索然喊起来:江北川,不要那么过分好不好。你今天已经第三十二次提到小雷,他和你有仇吗?为什么你总是对他念念不忘?你一次一次揭开我伤口,过分……对了,那个风景好看吗?给我们讲讲。看着于索然气鼓鼓的样子,江北川说,好了,逗你呢。这么较真。于索然说,是。不是全世界都像你那么好运,遇到梦中情人,现在满大街上都是疤拉眼、秃子、罗圈腿和胖子——小雷那样的胖子。他们一样有尊严,也要生活,也会爱。何威利说,得了,你当扶了回贫。于索然双眼上翻,天,男人。许明媚说,你要搬去哪里?这是我最关心的。其实你依然可以在我那里住,并不影响什么的。
江北川说,对,如果我跟明媚求婚成功,那个房子你可以一个人住,现时,我们俩不会同居的。我尊重她的习惯。求婚?于索然瞪大了眼睛,然后摇晃江北川说,你不是在说笑吧。结婚,那么夸张。你们恋爱还不到一周。何威利说,有好情缘不结婚,非得蹉跎着才爽啊?许明媚陷入沉思里,他们在说笑,那么认真地说笑,而她,却奇怪于自己的恐惧。
她确定自己是爱着江北川的,可是从他首次提及婚姻到现在,她似乎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结婚那个字眼就是它奔跑的理由,似乎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魔咒。好像一旦结婚,对于她来说,一切就都要圆满地尘埃落定。她发现自己的潜意识里,是抗拒着尘埃落定的,她好像总感觉自己有那么一些不易察觉的不甘。为何会有这样复杂的情绪突然间冒出来?她受过不少苦,经历众多坎坷,现在她终于走到了自己所希望的路上,并且她一再肯定自己非常信赖和依靠江北川,可是在婚姻这个问题上,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她应该是一个孤独的人吧。想到自己的状态,她怎么也无法将自己和一个笑容满面、柴米油盐、相夫教子的贤良女子联系到一起。她不是不承认那些作为女人是一种幸福的美德。后来她又反复想起庄城,如果他早一步来到她的身边,那么她会决定把自己给嫁掉吗?如果不嫁,那么只是生活在一起吗?那种毫无意义的同居又是她排斥的生活方式,那么,她要的是什么呢?
许明媚非常沮丧,又无法释怀,她唯有在大家的欢乐里悄悄地思虑,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一个借口圆满自己。于索然说,喂,明媚,我要搬出去,你不用那么悲伤吧?许明媚一下子从恍惚的状态中醒悟过来,她笑着说,嗯。突然你就来,突然
你又走,你真的是风一样的女子。于索然说,那么你就写一个这样的小说,说一个女人,风一样来去——啊,那不是鬼吗?我出现在夜里,妖冶华丽,哈哈哈。
于索然真的就搬走了,她甚至连搬到哪里去都没有告诉许明媚,她只是很神秘地说,想念我的时候向天空呼唤三次于索然,我就会出现。
许明媚拍了于索然的头一下,你以为你是女神?
于索然说,我是个树妖。
许明媚无限伤感地说,你好好照顾自己。我非常担心你。
于索然说, 嗯, 我会的。我最近狂爱喝酒, 并且一喝就醉。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明媚说,快乐的时候喝醉,就不是坏事。
于索然说, 也没什么。好事, 坏事。发生着, 经过了, 也就没什么了, 明媚,你看,眼看我们就要老了。还好我比你小几岁。不过你有了爱情。这是最重要的,爱情,是最重要的。
明媚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索然说, 我终于见证了你的圆满爱情, 这是我见过的身边唯一一场完美的爱情,以前我只觉得自己是克人的,因为身边的女人大多充满悲剧的气质,而你,谢谢你,你给了我信心,原来我不是害人精。
许明媚想笑,却一不留神哭了起来。
于索然说, 拜托, 你应该欢送我, 我这个大麻烦精终于撤离了你的平静生活,你要开香槟,听摇滚,席地而坐,幸福快乐。
许明媚双手捂住脸,眼泪却越流越多,于索然咳了一下,然后洒脱地说,我走了。明媚,你哭的样子好难看。改天给我讲讲庄城那个奇怪的人勇敢浪漫的故事,我很有兴趣。还有,江北川确实不错,是能配得上你的男人。
于索然走了好久,许明媚一直在流泪,她那被于索然搞得乱七八糟的房间,现在如此地安静下来。她买的大葵花早已经蔫败,她们都不是在生活细节上细致的女子,不适合照料可爱的植物,可是她们又确实都心细如丝。当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糟糕女人的时候, 那种关怀就尾随而至。于索然像是她从前时光的一个缩影,她疼爱着她,如同纵容以前的自己。她也曾经是那么糟糕的一个女人,张扬又隐晦,受过众多的挫折,只是她越来越沉默平静,而于索然,似乎是往着与她不同的一个极端走去。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那样看轻自己的生命,可是她那样害怕她轻视生活,生活对于她们来说,也许真的俗气得不屑一顾,可是她们都毕竟要生活。那是无法解脱的桎酷。她可以睁眼闭眼放过,她能吗?
那天晚上, 她一个人站在十四楼的阳台上, 看着已经非常熟悉的车流和城市,掉下了眼泪,她似乎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滚滚红尘、绵绵爱恨。好也好,坏也好。是的,经过了,也就没什么了。只是她好像突然感觉,她和于索然的缘分尽了。她不是那么害怕孤独的人,她一直自己生活着,后来她的生活就变了,有了何威利,有了于索然,还有了江北川,这样庞大又轰轰烈烈,她已经忘记以前是如何一个人从天黑到天明的感觉, 那时候唯有网络上活跃着的ID, 在证明她生存着的气息。
她开始哭,眼泪如此之殷勤,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地哭。这一刻,那种久违的悲凉重新涌上心胸,她无法呼吸。快乐和不快乐只有一线之差,于索然的离开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她点燃了自己一直躲藏着的抑郁。她甚至突然觉得自己如此不堪,已经零碎纷杂的情感,如何去给那个健康的江北川?她的身体和灵魂,是那样的卑微啊。
然后她听到了电话响, 这样的夜, 能够给她来电话的, 唯有江北川,是的。她哽咽着走到电话旁边拿起电话,喂。江北川说,怎么了,明媚,你的声音怎么那么古怪?许明媚说,没什么,于索然走了,我有点难过。江北川说, 傻孩子。一切盛宴皆要散。这还是你自己说过的话, 你不记得了?况且,你们并不会失去联系,只是你们不在同一屋檐下了而已。我会隔三差五带她去见你的。
许明媚说,我只是觉得,我跟她的缘分,好像快要走完了。
江北川说,怎么会呢。
许明媚说,真的。强烈的直觉。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丢失朋友,学生时代的朋友大部分都已经凋零, 然后我就开始漂流, 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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