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已经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二十年的感情不及你们认识的一天?”
左秋航转过身,冷冷地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很忙,没时间招待你,公主还是请回吧。”
裴怀柔僵在原地,看着左秋航的背影,泪流满面。
“左秋航,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太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正集合御林军赶到这里,要亲自惩罚你和那个妖女!”裴怀柔哭道。
左秋航蓦然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偷偷跑出来是想告诉你一声,不要再做事了。”裴怀柔哀戚地看着他,“太后的脾气你也知道,她一向说一不二;你这次瞒着她?自成亲,她气得差点昏厥过去,她发起火来,恐怕无法轻易平息怒火。”
左秋航沉默不语。
“航哥哥,男人都有三妻四妾,何况你是一位堂堂的王爷;只要你承认那个女子只是你的小妾,所以才没有明媒正娶,仍然愿意娶我为妻,再加上我为你求情,也许太后会饶过你们。”裴怀柔真心诚意地说。
“不。”
“航哥哥!”裴怀柔大叫:“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我说过,我从不做后悔的事,颜净也不是什么小妾,我一生只娶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什么叫明媒正娶?我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娶她为妻的。”左秋航缓慢却严肃地说道。
裴怀柔感到眼前一黑。“航哥哥,你真的爱她吗?你这样会断送她的性命!”
“我不怕!”一直躲在门后的左颜净终于现身?
今天她穿了一套鹅黄色的衣裙,将她衬托得格外灵巧动人,原本凌乱的头发被高高地盘起,一根金步摇斜斜地插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显得明艳而淘气。
在当时末出阁的姑娘要梳辫子,成为妇人后就要把头发盘起来,证明她已经嫁作人妇了。
看到左颜净的发型,明白她与左秋航已经圆房的裴怀柔心如刀割,她甚至以怨恨的目光看着左颜净。
她长得这么矮小,一双招风耳,眼睛大得离谱,简直像只瘦皮猴,到底有哪里吸引人了?
航哥哥却说他爱她?
裴怀柔忽然冷笑一声,高傲地道:“放肆!你是哪儿来的下贱东西?竟敢跟本公主说话,滚!”
左秋航刚想喝斥裴怀柔的无礼,左颜净却对他眨眨眼睛,要他稍安勿躁,然后对裴怀柔说:“我不是下贱东西,我是东凌王的王妃,如果骂我下贱,是不是也骂我夫君下贱啊?这里是王府,真要撵人,也应该是我撵你吧?”
“我一直过着有今天没明日的生活,能够得到秋航的青睐是我前生修来的福气,就算过了今天就被砍头,我也绝不后悔。”左颜净一边说着、一边偎进左秋航的怀中。
左秋航爱怜地拥紧她,为她的勇敢而暗自喝采。
裴怀柔气到头晕,正想大发雷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
“太后驾到——”
第六章
皇太后已年近七十,但因为保养得当,再加上一生都养尊处优,所以看起来不过五十几岁,肌肤仍然颇为光滑,目光炯炯。
她原来是宰相的千金,后来嫁入皇宫成为贵妃,生下第一个儿子后便母凭子贵成了皇后,儿子当上皇帝她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后;可是皇帝儿子自幼身体不好,不到五十便一命呜呼,让她在中年丧夫后又老年丧子,不可请不悲哀。
可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在暗潮汹涌、充满阴谋的后宫一直稳坐后位;儿子去世还有孙子,明天就是她小孙子的登基大典,到时候她便会成为太皇太后。
做皇后的时候她辅佐夫君,做太后的时候她辅佐儿子,成为太皇太后的她,也一定会继续掌权,因为她的小孙子才六岁而已。
不过说实话,其实她更喜爱她的外孙——左秋航。
自小左秋航就是皇室子弟里最聪慧的一个,无论是习文练武或是待人接物,他都表现出一个盖世英雄的泱泱大度。
小孙子年纪太小,又继承了儿子的孱弱体质,如果让他继位也难保皇室的安稳,所以她在再三斟酌之后,决定大胆地将帝位交给左秋航。
可是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机会,左秋航居然拒绝了!
到现在她还处于一种不敢相信的状态。
然而左秋航拒绝继承皇位的理由就更荒谬了,他居然说做皇帝之后必须戴皇冠,那么他漂亮的长发就必须束起来了,他才舍不得。
听听、听听!
这简直是反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一个男人这么在意头发干什么?
她当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不继承皇位也罢,反正他肯辅佐小皇帝就行了,此外她很想把长乐公主许配给他;他们是表兄妹,一旦成亲就是亲上加亲,俗话说:姑表亲,辈辈亲,这简直是最好的安排。
长乐公主是太后最喜欢的孙女,她不仅外表美丽,而且心灵手巧,个性又温婉体贴,丝毫没有骄纵之气。
最喜欢的孙女许配给最喜爱的外孙,这是太后打的如意算盘。
万万没想到,左秋航居然又拒绝了。
太后这次被气得快呕血了。
她知道年轻人往往脑袋不清楚,可能会被一些狐狸精给迷住了,她相信这世上没有比长乐公主更适合左秋航的女子,所以继承皇位一事她可以妥协,娶长乐公主一事她却一定要办成。
那个浑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不把她这个太后外婆看在眼里了?
岂有此理!
太后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看着依偎在左秋航怀中的左颜净,她恨不得能把她碎尸万段。
可她毕竟不是平凡人,经历过许多危险的考验,所以她没有像长乐公主那样大喊大叫发泄怒气,只是目光冷冽地盯着那个已成为王妃的小乞丐。
她是个名副其实的乞丐,身材瘦小、满脸菜色,除了一双眼睛大得有些离谱,显得有些小聪明之外,她那双招风耳也像个下贱的贫民一样,既可笑又可耻。
她那不知礼仪,见到太后也不下跪的愚蠢模样,让太后很想把她丢到荒郊野外喂狼。
这样的货色也配成为王妃?
皇室的尊严该往哪儿放?
左颜净不是不懂规矩,见到高贵的人要下跪,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因为这是用无数顿毒打换来的血泪教训。
一开始她是被太后如刀子般凌厉的目光给震慑住,等她想起来要下跪时,左秋航却从身后紧紧地揽住她,不准她下跪。
“别跪。”左秋航在她耳边小声说。
“咦?”
左秋航的手搂紧她的纤腰,送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奇怪的是,在看到他神情自若的笑容后,左颜净心中的惶恐与骚动也渐渐平息下来;她不卑不亢地迎视着高辛国最尊贵、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女人。
太后的杀人目光宣告无效,只好对左颜净不闻不问,目光转移到令自己又爱又恨的天才外孙身上。
“在你的心里,还有哀家这个外祖母的存在吗?”她字字如刀地厉声质问。
“当然有。”左秋航恭敬地回答,“在航儿的心里,没有比外祖母更亲近的亲人了。”
“是——吗?”太后刻意拉长声调,强调她的不满。“哀家怎么不觉得啊?连终身大事都不对哀家说,你的心里有哀家吗?”
“太后,航儿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哦?说来听听。”太后的怒火已升到最高点,表面上却益发平静。“你有什么苦衷?”
“航儿的妻子名叫颜净,她出身寒微,论身分自然攀不上皇亲国戚;倘若告知太后,太后一定会加以阻挠。航儿不想多生事端,想先娶了她再向太后禀奏,待航儿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后,太后应该会接纳她吧?航儿知道太后疼爱我,那么太后也一定会因为疼爱航儿而疼爱她,所谓爱屋及乌,不是吗?”
太后不怒反笑,“好一个爱屋及乌!你就这么爱一个下贱的乞丐吗?”
“她虽然是个乞儿,但绝不下贱。”左秋航严肃地道。
“放肆!在哀家的眼中,这些该死的废物都是下贱无耻的!你也知道她出身寒微,你也知道她不够格攀上皇亲国戚,却偏偏娶了她;你置钟情于你的怀柔于何地?置一心想提拔你的哀家于何地?现在做出这种丑事,整个皇室已因你而蒙羞。”太后厉声暍道。
“航儿自知这件事做得有些卤莽,但爱由心生,身不由己,比起在意外人的流言蜚语,航儿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心意与颜净的幸福。”
“你这是任性妄为、不识大体!”太后严厉地驳斥。
左秋航无奈地苦笑。“太后,如果您一定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但是颜净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这是谁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谁也更改不了?”太后冷笑,“你打算如何对待怀柔?”
“柔儿是个美丽出色的女子,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左秋航沉声道。
“你认为还有比你更出色的男子吗?”
“有。”左秋航立即回答,“不是航儿轻视自己,而是在出游的那几年之中,航儿才见识到真正的高手能人,让我这只井底之蛙开了眼界,再也不敢夜郎自大。更何况婚姻之事,不一定要论身分,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太后认为那些男子不足以和我相比,或许柔儿会觉得他们比我好上千万倍呢。”
“不!不会有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我从小就认定你了。”一直沉默的裴怀柔忽然插嘴。
她的话让左秋航闭上嘴巴。
对于这个死心眼的女子,他还能说什么呢?
“听到了吗?”太后在椅子上缓缓坐下,贴身太监已在她坐下前铺上从宫里带来的黄绫软垫。“柔儿的心里只有你,如果你丢下她不管,那就是亲手埋葬了她一生的幸福。”
一生的幸福……
左颜净的心陡然下沉,从裴怀柔一直痴痴望着左秋航的眼睛里,左颜净已经感受到这个女子的深刻情意;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她毁了一位公主的幸福?
左颜净开始难过起来。
似乎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左秋航再次搂紧了她,给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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