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聂天磊也许算是个意料中的意外,到最后连苏三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位“无辜人士”到底该不该被牵扯进来。
再度站在十字路口向后张望,原来也许自己所渴望的东西早已触手可及。只是她原本是想找个差不多的把(文)眼前的危险解决掉,但是没想到自(人)己有一天会后悔。命运赐给了她(书)一个机会,使得曾经的那些(屋)被逼无奈现在看来其实根本微不足道。
她再也不想让他挡在她前面了,她想让他也好好的,就像当初对萧何那样。
苏三慢慢的弯腰,捂住了嘴,泪如雨下,委屈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此刻正缩在拐角处的王印对于这边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他全身都罩在一棵树的阴影里没有动。过了半响,掏出了手机。
在S市的另一侧,还有一个人看着眼前厚实的卷宗,揉了揉胀痛的额头。
陈丽蓉随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翻了翻,通篇都是“毒品”、“抗税”、“黑社会”这样的字眼。
这些罪名加在一起,足够死上好几回的。
她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个人桀骜不驯的眉眼,还有看着她的时候,毫不掩饰的疏离漠视。
陈丽蓉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考虑了良久,拨出了一组号码。
“喂,老沈啊,你看着大晚上的还得打扰你。我能不能去你们局里探望个人啊?是这么回事儿,这案子材料都在我手里……”
聂天磊觉得自己快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这么几天的功夫已经引来了第三拨人围观了。
刚刚见到苏三,了解到她吃好喝好什么都好,尽管出门的时候背着人哭了一鼻子,但是总归还是挺坚强的。他难得的趟在公安局安排给他的屋里想要睡个好觉,没多久就被人打扰说是有人要见他。
事实上聂二同学对于警察们半夜敲门叫人这种举动表示非常不满,但是为了互相都给面子,他很厚道的打着哈欠套上衣服跟着他们去了探望室。
出乎意料的是那里没有人,几个警察把他带到了地方,居然统统的走掉了,临走还把摄影和监听装置都关掉了。
有情况?聂天磊百无聊赖的索性翘起了二郎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有人走了进来,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他闭着眼,权当是没反应一般,理也没理。
“怎么瘦的这么厉害?在里面住不惯?”
哎呦,你老人家还能看出来我瘦了,真是难得。聂天磊一边腹诽着一边睁开眼睛,点头带着抹坏笑:“陈主任,您这怎么跑这儿来了?怎么不用避嫌晦了?这地方挺好的,管吃管住还不用花钱,比NND宾馆都舒坦。”
陈丽蓉皱了皱眉,盯着他很严肃的道:“你能不能正经点说话?”
“啧。我这还不够正经?”聂天磊翻了个大白眼,乐呵呵的说道:“陈主任您吉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行了不?”
陈丽蓉有点忍无可忍的豁然起身,怒目蹬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这回又闹的这么大,你自己说说想怎么出去?”
聂天磊惊到了:“呦!让您老人家糟心了不是?瞧我这烂德行,就是欠干!”他眼珠转了转,有点没脸没皮的摸了摸下巴:“不过我这有个事儿也觉得奇怪了,您和我没啥特殊关系吧?我老婆孩子觉得我不省心也就得了,您这操心什么呢?您什么都不怕,我这一介贫民还怕折了阳寿呢。”
“够了!”陈丽蓉索性把手里一大堆的案卷扔给他:“这是公安局递上来的,我托人给扣下了,你自己瞧瞧!”
聂天磊挑了挑眉,顺手拿过来撩了一眼,乐了。
到底都是有文化的人啊,这罪证搜集的有条不紊,理由列举的清楚明朗,把他描绘得更是十恶不赦,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想要枪毙他的冲动。
可惜了,他把那一堆材料都合上,就算是这东西真的交上去也不一定能判的了,要是没留点后手他能进来陪这帮孙子耗时间?
至于眼前这位,属于突然出现的黑马型,他早就过了需要她帮忙的年龄了。
“您压不压其实无所谓。”聂天磊有点恶意的把东西撂下,看着陈丽蓉有点发青的脸色,略带着点小恶意的继续道:“又没人能把咱俩扯上什么关系,您上赶了帮我不值当。还是您缺儿子养了打算拿我补漏?我是建议啊,去地税拣条狗养养还不错,听话,顺便还能当女婿。”
他这话绕着弯把苏文博骂了进去,陈丽蓉听了以后脸色微微一变:“你见过茵娜了?”
那孩子前些日子从家里跑了出来,非说是到处旅游减减压。她也曾经让丈夫给黎司令员(注:前面提过,红线她爸)打过电话,确认了那孩子和朋友在一起很安全,这才作罢。只不过茵娜一向乖巧听话,为什么突然间到处乱跑,还真是奇怪。
茵娜涉世未深,从小又被保护的太好,这么一出来,很让人担心。
那边聂天磊确实打了个哈欠,不置可否。对她的表情微妙的变化,直接无视。
作者有话要说:甩两张上来,这周请假,大家千万理解,考完试马上回来。。。。。
第四十七章 强说愁
过了半响,陈丽蓉叹了口气,直接切入主题:“这回你好好在这儿呆几天,醒醒脑子,出去的事儿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聂天磊掏烟的动作顿住了,他抬头,目光直视陈丽蓉,没有平素那种流里流气的让她瞧不起的流氓做派,更没有那种掩饰不住的躲闪。他只是那么看着她,黑亮的眼睛,狭长的眉,其实长的有些像她。
无声的把脸别过去,聂天磊微笑,语气很严肃:“不用了。”
他把胳膊抬起来撑在后脑勺上,很缓慢的仰在椅子上,微微的阖目,悠闲的仿佛是在度假一样的轻松。
“其实你不欠我什么,所以犯不上帮我。你二十八年前没把我计划掉,十几年前又把我从局子里弄出来,已经足够了。”他长长的呼了口气:“我当初杀了人,就等着死,心想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哥的仇报了,也就无所谓了,所以你那样,我受不起。”
陈丽蓉微微的抖了一下,聂天磊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以为他会不屑一顾,会冷嘲热讽,就像多年前那样,冲动而又不计后果。她没有去看聂天磊的表情,只是低低的问:“很恨我?”
“没,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选择,我要是你,保不定直接找个垃圾箱扔了,而不是大老远的还给送回去。”聂天磊甩了甩头,“其实那次从局子里出去我就决定了,既然还能活着,我就得靠自己活的好好的,以前不用你帮忙,现在也不用。不该不欠,活的多自在。”
他能走到今天,从不指望靠任何人。如果再选一次,那么也许还是会这样,形单影只,与命一搏。
他有他自己的骄傲,就如同是永不折翅的鹰。
陈丽蓉忽然间觉得恍惚,有的时候她也会奇怪,那些事情早已经被刻意的忘记了好多年,甚至记不清楚他幼年刚生下时的模样。
当时她没什么营养,又不肯喂他,心里甚至还有本能的厌恶和排斥。可是那个孩子始终那么弱弱的喘息着,从不大声的闹。在她把他扔回到那人门口的时候,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睡着。
她狠着心把他扔到那个男人门口的时候,他醒了,好像是叫了一声,又好像是没有叫。时过经年,关于他的一切都已经混沌不堪。
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十六岁,也是在这么个探望室里,他那时候也很瘦,皮肤不像现在晒得那么黑,看上去甚至有几分学生的文气。可是他刚参加过一起斗殴,捅死了对方一个人。
被杀的那人虽然也是有杀人案底的,但是也不应该死在他的刀子底下。
她恰好也是如同现在这般下来审查工作,看到了标着他名字的卷宗,也看到了父母那一栏里那个有些不屑的名字。
她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一直都是在另一旁门外向里看着。
他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年轻的脸转过来,微眯着眼,冷笑着注视着这边的墙壁,目光能把他们之间隔着的厚厚的墙壁刺穿。
后来她从墙后走了出来,用公事公办的口气教训了他一顿,同时暗示性的承诺了会想办法让他出去。
那次他也是那么冷冷淡淡的瞄着她,一言不发。尽管她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可是却清醒的明白他是知道的。
见过两次,面目依然是模糊的,陈丽蓉发觉她从来没有认真的去观察过这个儿子,潜意识中他早就已经被活生生的从她的生命中剥离,如今的出现实在是突兀。
聂天磊就像是一个污点,时刻提醒她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去,一方面她希望他消失,再也不出现在人前,可他偏偏活的如此高调而又肆意。
这就导致了她现在的情绪,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愧疚,却又理直气壮来施舍他。
“衣服上蹭了个油点子,用洗洁精刷刷也就掉了。何苦拿到干洗店去白花钱?”聂天磊说的有些不咸不淡,“更何况那衣服你早就不想要了。”
陈丽蓉发现自己没有话说了,人的语言始终是苍白无力的。沉默了好久,她开口:“你父亲……现在……”
“早就化成灰好些年了。”聂天磊低头,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老头子一辈子就一件事让我觉得有点鄙视,你说压根不是他的东西,他伸什么手?老婆这玩意儿是将就的吗?不乐意逼着也没意思。”
陈丽蓉的手颓废的垂了下去,那个男人曾经对她是很好的,而且当年,他并没有强迫过她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人都已经老了,再多的地位与荣耀也换不回她曾经失去的年华。
“您是多正派的人啊,那个老农民怎么配得上不是?“聂天磊冷冷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道:“我呸!NND都一样是人,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回我就真出了事儿也不用这么着。出来混的有几个不把脑袋别到裤腰带里?早就想明白了,省的走哪儿都得欠着您这人情,忒不值当的。”
“就当从来不认识我,没见过我,不是照样过得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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