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分:“好了好了,你这都快生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
苏三本来站在一侧冷眼听着,听到他说了那一句快要生了,不知道为何心念一动,只觉得似乎从刚才开始,身子底下一直是湿漉漉的。
她以为是要小解,一直没好意思声张,这会儿忽然觉得那股湿意越来越大,似乎浸透了自己穿的裤子。
这么一想,肚子似乎也不太对劲,不但动的有点厉害,而且似乎还一阵阵的闷痛起来。
她随手抓了一把,手上也是湿淋淋的一片水光。
她年纪还太轻,又是头胎,身边没有一个懂的人照顾,压根不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自己隐隐有些害怕。
身体一软,这会儿肚子痛的更加厉害了,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三儿?三儿?”那边的聂天磊也被吓了一跳,瞧着她骤变的脸色,连声唤着。
“我……肚子痛……”苏三眼眶一湿,恐惧感越发强烈,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臂弯:“好像,好像是要……”
聂天磊守在产房外面,低头耷脑的坐在椅子上,全没了平日的威风和潇洒,时不时的站起来往里紧张的张望一下。
他旁边坐着的还有一个瘦高个带着眼睛的中年男人,手里掐着一个DV;看的出来也是紧张的不行,聂天磊生怕他控制不住手一抖,把那相机扔了。
“哎,大哥,进去多久了?”他咽了咽口水,想要缓解一下压力。
“一个小时了。”那个男的也没察觉他问的这话有问题,只是一个劲儿的搓着手:“这怎么还不出来?”
一个小时是不是有点早?聂天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惊觉苏三也差不多进去了这么一阵子了。
刚才抱着她冲到医院来的时候没把他吓个半死,先不说一路上闯了红灯无数,好歹他挂着个造假的警用牌子这才没被交警拦下来,到了医院后他抱着她上楼,手上似乎还沾上了血。
苏三进产房的时候脸色白的吓人,聂天磊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产房的灯忽然亮了一下,小林带着口罩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到聂天磊跟前站定,面无表情的问一句:“大人还是孩子?”
聂天磊傻眼了,愣愣的看着他,已经不会反应了。
“快点!你送来的都已经晚了。”小林是被从家里紧急挖过来的,一见苏三完好无损的出去,被气成这样送进医院,自然把这笔账都算到了聂天磊的身上,对他越发的没什么好脾气。
“大人。”聂天磊这回意识到了,回答的毫不犹豫。
小林冲着他冷哼了一声,二话没说转身进了手术间。
聂天磊瞬间觉得世界灰了一角,他没成想自己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探会搞成现在这样,她和孩子只能存活一个吗?是不是他早一点出来,不去吓唬她,不骗她,事情就没有这么绝对?
可惜世上最缺的就是这个如果。
他抱着脑袋,忽然很想撞墙死了算了。
“兄弟,我看你还年轻,坚强点。”那个中年男人赶紧过来宽慰他,“这事儿还不一定呢,没准儿是刚才那个大夫吓唬你的,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真的。”
聂天磊冲他苦笑了一下,有些疲累的揉了揉额头。
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对于聂天磊来说却像是一辈子一般漫长,他都快坐的僵硬了,才看到手术室的灯灭了,小林一面摘着手套,一面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赶紧上去把他拦住,却见对方不怎么待见的扫了他一眼,故意笑着问道:“有事儿?”
废话!聂天磊觉得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欠揍起来还真是让人无语凝噎。
“行了。你挺厉害的,八斤重,一个小子。”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白大褂往后背上一甩,吊儿郎当的哼着歌儿,很欢快的回值班室换衣服去了。
“哎,兄弟,你看我就说吧。”那个中年男人赶紧过来道喜。
聂天磊捏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才咧着嘴大笑了起来,连手都是抖着的:“没事儿,她没事儿,老子有儿子了!”
刚高兴完,就看到苏三被从手术里推了出来,这会儿脸色谈不上是好的,眼眸半睁半闭,像是睡着了又似乎不是。
他赶忙过去握紧了她的手,俯身亲了亲她的手背。
他刚才真的是差一点被吓死,宁可什么都不要,也换的她平平安安的。
苏三似乎是有所察觉,固执的把手抽了回来,也不理会他,赌气似的闭上双眼睡觉。
聂天磊当然不敢去招惹她,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护士把她送回到病房内,这才凑到跟前去守着。
他从拘留所里出来后都没怎么好好看看她,她似乎是瘦了些,面色也憔悴,肯定是被这次折腾的,回去一定要好好补补。
一旁给她吊上点滴的护士这时候正在往她手背处的血管上擦着酒精棉球,扫了一眼她空荡荡的无名指,又扭头看了一眼聂天磊同样空荡荡的部位,差异的问道:“哎,你们是夫妻吗?”
看这两个人穿的都还不错,住的病房也是高级的,怎么连个结婚戒指都没有?况且这一对看起来差距实在不是一般两般的大。
“啊?当然是。”被质疑后,聂天磊有点炸毛,怎么一个个的都问这种问题。于是他握拳,老子是正规的有编制的军队,才不是什么替补预备役。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奇怪,人家结婚总要有个像样的戒指什么的吧?你们俩倒是给省了。”那个小护士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她一开始差点还以为这女的是小三儿呢。
“要戒指吗?”聂天磊抓了抓脑袋,表示不可理解。
“当然了,女人哪个不爱浪漫的?要是有个值钱的戒指肯定会高兴的。”小护士很想当然的出起了主意。
聂天磊的情商里显然是没有浪漫这种高级词汇的,在他看来那些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没准儿戴在手上还咯得慌,不过今天这个小护士一说他突然想起来似乎自从结婚以来,一样像样的礼物都没送过她。因此他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还是给张倜挂了个电话。
“什么?都关门?靠!老子管你是砸是抢,总之在她醒过来之前,必须给我弄来。”他捂着额头,被那个小护士瞪了一眼后,赶忙压低了声音,背转过去道:“你问她什么时候醒?我怎么知道?总之越快越好。”
“我说你们确实是夫妻?”那个小护士这会儿更加诧异了,表情很是抽搐。
“是。”聂天磊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他长得就那么抱歉吗?
“是就是呗?凶什么?”那个小护士别了别嘴,指着外面道:“出门右拐,下了楼梯左手边,记得去办出生证明。”
聂天磊“豁”的站起身,这才意识到自己儿子现在还算是个黑户,这开的叫什么国际玩笑。
终结
苏三这一觉睡的还算舒服,生产时用劲过大有些浑身脱力,孩子落地后她如释重负,再加上挂的盐水中有些安定的药物,故而足足小半天她才醒了过来。
聂天磊这时候正缩在一旁的沙发上,垂着眼睛睡的很熟,一脸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分外憔悴。
苏三一见他这副德行,心底的火气顿时消了三分,眯眼转头望向窗外,发现已经差不多快要破晓了。夜还是朦胧胧的一团乌鸦色,街角的路灯有昏黄的光露出来,远侧天边孤零零的挂着一颗明亮的启明星。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还是有力气的,除了□有种奇怪的钝痛感,其他并没有什么。
忍住了撑着坐起来,她捂着小腹,扶着床沿,有些艰难的想要找鞋子,不经意间一低头,瞥见自己无名指上多了个东西。
她微微的挑了挑眉,那是一枚足有8克拉的水滴状钻戒,通体打磨的璀璨,在光线不太充足的室内也能被人一眼瞧见,58面切割的工艺也是极其的精湛,离得很远也能炫出那种耀目的光泽。
苏三叹了口气,表示很无语,这种□裸的炫富,已经不能光用俗这么一个字来形容了。
当她的视线赫然扫到某人左手无名指上同样的一款时,嘴角抽了抽,更加的没话说。
谁见过男的手上戴着那么一个大个的戒指晃来晃去?暴发户也得有点格调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她把手指并拢,将手举到眼前,唇角一点一点的上翘,这家伙还蛮可爱的,起码还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把钱都花在自己老婆身上。
她挪动着下了地,凑到他跟前的沙发旁坐好,有些气喘,缓慢的伸出手去隔空描画着他挺拔的眉骨。
苏三承认自己现在属于一个颜控,于是结婚这么久她头一次坐在这里,接着模糊地辨不清的光线,仔细的总结他这个人。
他一睁开眼睛就不好了,有时候一股气杀气整个破坏美感,气质全无,还十足的流氓相。可是闭上眼睛越看就越觉得像个超大号的泰迪熊,别提有多萌。
睡梦中的聂天磊显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被归类为萌物的一种,但是他一边做梦一边觉得冷汗直冒,似乎老是有一股子危机感。
平时还算听话,但是关键时刻居然敢骗人,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都不能忍。苏三总结完毕,把身子坐正了,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现在下楼,然后抱着儿子离开。
“三儿。”沙发有点狭窄,而聂天磊个子又大,缩手缩脚的很不舒服。苏三只听到他翻了个身子抱住了她的一只手放在嘴边蹭了蹭,紧闭着眼嘟嘟囔囔的吐出了一句:“别……走……”
苏三心里一软,手被他攥得紧紧的,他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她手心里,有一种酥酥麻麻的痒,说不上是难受,反倒有种奇异的酸楚。
“我不走。”她想了想,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低的道:“你这么二,没准儿以后得耍光棍。我走了,你还能找着更好的么?”
女人的思维有时候很奇怪,就如同现在,她暗自里比较了一番,觉得自己肯跟着聂天磊简直就是他捡了大便宜。既然如此,施舍一下,留下也就无所谓了。
小猫小狗呆一起时间长了还有有感情,更何况这是个活人,一个很二但是很爱很爱她的男人。
“那你确定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