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德妃昏迷后醒来,极力为皇后撇清,恐怕皇后要有一难了。德妃虽为宣皇后撇清关系,却一直不愿将当时之实情说出,这样过了一个月之后,德妃也莫名薨了。此事让忠勇伯府上下震怒,尤其是俊阳翁主,冲进皇宫和太后大闹,最后查了几个月的时间,也只查出来是三个宫女在德妃平日饮的茶中下了毒所致,事情便这样不了了之。
见说到德妃,大家都默不作声,气氛也冷了下来,太后便想着移开话题,想了想,对身后的金宝道:“前几日云泽来宫里小坐,提过此次将谢公家的小孙女儿带到了京城,但今日我瞧着户部呈上来的名单上并没有她的名字,倒让哀家不解了。”
未待金宝言语,献容疑惑道:“姑姑会否看岔了?”
太后摇摇头,瞧了一眼献容嗔道:“哀家又不是老眼昏花,岂能看差。“她顿了顿,又道,“说起来,,若是谢公还在朝,谢家的孙女儿岂能受这颠簸之苦千里迢迢到京城备选。”
娥儿不解道:“太后娘娘,谢公的孙女儿是?”
太后娘娘道:“你不了解,倒也平常。”说着便娓娓道来,“谢公的儿子娶的是琅琊王氏的二女儿,这大女儿便是先头薨逝的明德皇太后,此次进京待选的便是谢公之子、先太后之妹的女儿,名字唤作谢灵儿,说起来,先皇太后若在世,凭着明德皇太后的尊位,和王谢二族的威望,这谢灵儿的身份恐怕比献容还要尊贵,只不过,如今谢氏到底是不行了。”
娥儿快人快语道:“谢家既然没落了,少她一个也算不得什么事儿。”
太后沉思了片刻,道:“彻儿到底是年轻气盛,”她轻咳了一声,似乎自言自语说了几句,“说起来,当年若非谢公相助,我母子也”说到此,便静默不语。
此时夜已深沉了,见太后有些陷入沉思,献容及乔贤妃娥儿、许淑妃雪娇,便一一告辞,摆驾回宫了。
☆、22逃出生天
京城。朱雀门前。
此时已是五更,但城门还未开启,夜色用浓的化不开的墨色笼罩着庞大而寂静的京城。城中100多个民坊此时稍稍有了些光亮,一些烧饼作坊里,已经燃起来明亮温暖的灶火,做饼师傅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做在炉火边上醒梦。
城门前,一辆马车安静地停着,马车旁立着一个着土黄色短打的汉子,他靠在马车上打盹,再瞧他的裤脚,已是脏的没法辨出颜色了。
不多时,一个少女从马车上焦急地跳下,她一脸倦意,却遮盖不住秀丽的面庞,却是青葛。
原来,当日灵儿和娆娆将嫲嫲制服,已是体力不支,几欲晕倒,青葛寻到了她们,然而却被几名护卫阻拦,定要将灵儿和娆娆置于死地,情况凶险,而谢天谢地的是,谢灵儿的父亲谢尚遣了家丁天高和山明、山青一路护卫,见船停了,也上船来寻灵儿,见这种情形,拼死将三人救下。
“天高叔,京城几时开门啊?”青葛此时已是焦急万分,以至于只着单薄衣物的她,满头大汗,她怎么能不急呢,任谁遇上这样的事儿都会惊慌失措的。
天高是一个面貌极憨厚的,蓄了一把好胡须,他揉了揉眼睛,答道:“青葛姑娘莫急,这城门要到五更三点,鼓响了,才能开放呢,”
天高今年34岁,原是谢府在京城府邸的管家,9年前跟随谢尚到了金陵,半月前,谢灵儿上京,谢家主母放心不下,加之要往京城谢府运送特产,便命天高带了两名小家丁山明山清一路远远跟随官船。
前日船停了,他们便觉得事情不妙,加上昨日看到秀女们换船行路,却不见灵儿和青葛,当时便觉得蹊跷,秀女们撤离之后,他二人上船寻找,却在那当口发现欲杀人灭口的护卫。山明是大公子身边的长随,平素也练些武艺的,结果了那几人,倒是那被捆起来的嫲嫲他们给带上路了。
青葛听闻此言,眉头越发皱得厉害,蹬蹬蹬跑到城门前跳了几跳,又焦急地跑回来,发愁道:“这可怎么是好,小姐手臂痛的厉害,苏小姐也体力不支,咱们得赶紧入城啊。”
天高心里也着急,但城门不开,他也无法,只得摇摇头,劝慰道:“等五更三点的咚咚鼓一响,咱们立刻进城,太老爷府上已备好了郎中,都在等着侍候,姑娘莫着急吧。”
青葛叹了一口气,跺了跺脚,将头发拢了拢,掀了帘子上了马车。
天高口中提到的太老爷,便是先帝时期曾威赫一时的谢玄。谢玄曾任太子太保,教授曾经的太子,如今的天子少彻,就任大司徒领尚书事10余年,掌管全国政事,深获先帝倚重,少帝登基4年,谢玄开罪少帝,官职被彻,只保留爵位,在京城养老。
谢玄所居之处名镇国公府,因为显赫的缘故,所以府门被准许开在大街上,不似民居只能在坊间开门。
又等候了一时,天还未亮,第一声报晓鼓便敲响起来,同时,城内一百大几十所寺庙也撞响了晨钟,鼓声和钟声交织在一起,在安静的夜空下,异常响亮。
鼓声自内而外一**传开,朱雀门的护卫缓缓将城门开启。
天高瞧见城门一开,立即一跃上了马车,口中高声喊道:“小姐,坐好喽!”说罢,一扬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嗒嗒跑进城门,而山明驶着后一辆车也紧随其后。
马车驶入京城宽大的朱雀门大街,路面上稍稍扬起了一些灰尘,夜色中,漫着白白的雾气,将路两旁高大的树木衬得影影绰绰,树下便是深深的排水沟,沟外是高大的坊墙,那里面是深宅大院、百姓民居、寺庙道观。马车在路上行着,时不时能看到一座巍峨的宅院,在坊墙上开了大门,门口列着两排戟架,。这是王公贵戚三品以上大官的家,经朝廷特许,才能对着大街开门。①
此时各坊门均已开启,路上已有些许行人匆匆赶路,有坐轿子的,那是正准备上朝的官员,也有拎着行李赶路的百姓,武侯铺的官差们也睡眼惺忪的准备换班了。
京城的一切令人倍感新鲜,青葛撩着马车上的帘子,睁着大眼睛往外张望,而车内,相依偎靠着的是灵儿和娆娆。
灵儿脸色苍白,裹在一床锦被中,眉头微微皱起,一双平日里精灵灵的大眼睛此时睫毛下垂,没有神采,而娆娆显然正在发热,秀美的脸庞此时红通通一片。
将手中的湿毛巾覆上苏娆娆的额头,青葛担忧地问道:“苏小姐,好些了吗?”
娆娆勉力抬起眼睛,气息微弱道:“好些了,咱们现下到哪了。”青葛将灵儿的被子裹了裹,道:“咱们马上到镇国公府,有老太爷在,看谁敢欺负咱们。”
灵儿轻咳了一声,稍微提了提精神,道:“不晓得天高叔叔有没有知会祖父,娆娆这会发热,还需要大夫诊治。”
青葛点点头,道:“小姐放心,山明先咱们一步已到了府上。”娆娆听闻此言,稍稍安了安心,却忽的又想起了什么,道:“咱们这次逃了秀船,又捆了那嫲嫲,事情算是闹大了。”
灵儿想到此节,不禁怒气横生,道:“左右我们是清白的,闹到天边,我也是不怕”她稍稍动了下左臂,只觉痛楚难当,心里更是觉得人心叵测,让人毛骨悚然。
青葛想了想前日的事,接口道:“此事显然是冲着两位小姐来的,那柄银簪做工粗劣,岂是正经家小姐戴的,便是我,都看不上。随便往哪位小姐的包裹里一塞,便说是咱们害了人,当真是笑话。”
灵儿静默半晌,思量其中关节,道:“凶手定是一早便知道我和娆娆子时便会出来,在子时害人,便可推脱到我和娆娆身上。”她想到良女的告发,更是不齿,“谁曾想,良女会出来检举我们。”
青葛愤愤道:“那吴良女才是个喂不熟的狗,小姐待她极好,却反过来咬咱们一口。”
娆娆冷笑道:“灵儿,你还记得有一夜子时,咱们在我房中和徐姐姐说话,你出门之时被一个黑影撞伤的事。”
灵儿点点头,道:“我自然记得。”
娆娆缓缓道:“撞伤你的黑影怕是和凶手是同一人吧。”青葛皱着眉头,不解道:“那黑影是来偷听咱们和徐姐姐说话的,只是不小心被小姐撞见,看来凶手是一直暗中留意徐小姐的动向,定是凶手和徐小姐有什么过节”
青葛话未说完,灵儿突然想到什么,接口道:“或是徐姐姐发现了凶手的一些秘密。”她望向娆娆,急切道:“娆娆,你和徐姐姐一向要好,又同居一室,徐姐姐是否曾说过一些她的事情,或是在船上有没有相熟的女子?”
娆娆努力思索,许久不言语,青葛转了转眼珠,想了想又道:“那人定是和徐姐姐有过节,总想置徐小姐于死地,先是推她下水,又害她得花粉症,最后干脆杀人了之。这得多大的仇啊。”
娆娆突然啊了一声,道:“灵儿,你是否记得,当日在我房中说话,徐姐姐曾说过和她同日入选的有她自小熟悉的闺友顾家小姐?”
灵儿思索片刻,点头道:“那顾家小姐叫做顾妍,可徐姐姐说上船以来,并未见到她。” 娆娆努力回想道:“照徐姐姐所说,顾妍和她情同姐妹,闺中也常常在一起玩耍,更何况,徐姐姐也与顾妍的哥哥定了亲,按理说,顾妍倘若在船上,也不该害徐姐姐啊。”
青葛歪着头,想来想去不得解,道:“若是顾妍果真在船上也就好了,她自然晓得徐小姐有花粉症,若是约徐小姐子时出房,徐小姐也是出去的。” 灵儿盯着手臂上的编丝金手镯,只是苦想,一瞬间,突然,严姣儿、霁雨、顾青萍当日争吵的事情浮在了眼前,她只觉烦乱不堪,事情如蚕丝一般绕成一团,令人摸不着头脑。
正想着,突然听到天高勒马的喊声,又听得他道:“小姐,到了。”
青葛慌忙给灵儿拢了拢头发,先跳下马车,只见马车旁已是站了两名婢女,手中皆捧了件斗篷,灵儿和娆娆依次下车,那婢女一人扶了灵儿,一人扶了娆娆,便往府门中走去。
只见高高的宅门上,写着四个金字,上写:镇国公府,而门两旁是两排戟架,左右各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