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一抬头,将耳边鬓发抚向耳后,一只纤手如白玉般柔美,她的一抬手一投足,都温婉动人,自有一番端庄气韵。
只听细微脚步声,一名宫娥轻轻走来,恭敬道:“娘娘,掖庭令在殿外等候。”那女子轻轻将书卷合上放置一旁,温和道:“宣”
话音一落,便有内监高声道:“皇后娘娘宣掖庭令邱惠觐见。”
这温婉动人的女子,正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宣献容。除却宫里需要做的事,她她平日里闲着无事,便爱读写诗书、写写字。
那掖庭令邱惠在殿外将身上斗笠摘下,另有宫娥递上手巾将雨滴擦净。这才缓缓入殿。
掖庭令邱惠也是宦官出身,自有一番察言观色本领,一进殿,便跪拜皇后,口中只道:“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宣皇后微笑道:“免礼。赐座。”
那掖庭令邱惠也不忙坐下,只是将手中一本册子奉上,他摸透皇后的脾气,皇后是一个看上去虽和婉,但做事很仔细的人,是以他先说公事。
他将手中册子奉上,恭敬道:“娘娘命下官查的秀女被害一事,这是女官银冠子及柳佳的问词。”他顿了顿,又道:“杀人凶手此刻在镇国公府上,下官无用,没能舀得到人。”
宣皇后将册子拾起,一双美目中严厉之色一闪而过,转而又和婉道:“我也略略听说过此事,事情未待查清,便不能称其为凶手。”
邱惠应声,仍恭敬地站着,宣皇后看了一时册子,抬头看邱惠站在那里,又道:“锦瑟,给掖庭令大人看座。”她只吩咐了一句,依旧低头看手上的册子。而那邱惠却也受宠若惊,正襟危坐,面色紧张。
过了一时,宣皇后将册子合上,思虑了半晌,道:“此事疑点颇多。”她顿了顿,仔细措辞,“谢灵儿和苏娆娆出身不低,做下如此之事与她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此为其一;其二,苏娆娆若杀了人,为何要将凶器明目张胆放置于自己的随身包裹中;其三,柳佳的问词里,称苏娆娆和谢灵儿曾为了徐毓秀的花粉症求过女医,如若想害人,还需如此费心为其寻医?”
邱惠暗道皇后娘娘仔细,只张了张口想说些辩驳之词,但动了动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宣皇后见邱惠无言,又道:“秀女入宫后,我也命锦瑟去询问当日与徐毓秀同居一室的秀女冯环,那冯环竟苦苦哀求锦瑟放了苏娆娆和谢灵儿。”
宣皇后一双妙目凝视着邱惠,邱惠不禁心下不安,前日他领了此案,柳佳即刻便着人知会他,称此案已有定论,凶手已伏法,只不过被镇国公府包庇。柳佳是皇后身边的人,他自然听着,岂料,今日将问词舀给皇后,却遭到了皇后的质疑。
他心中不安,正要回话,宣皇后一合案卷,道:“徐毓秀遗体着人起了送返家乡,赐金百两厚葬。”她又想了想,补道,“谢灵儿、苏娆娆断不是凶手,此案还需彻查。”
邱惠点头称是,宣皇后看了一眼身旁两名随侍的宫女锦瑟及瑶琴,道:“从即日起,着本宫身边从二品典侍锦瑟、瑶琴协查此事。“
身旁两名礀色端丽的宫女领命,宣皇后又道:“锦瑟、瑶琴,我瞧着此案里有些秀女的问话,还需多留意。”
锦瑟、瑶琴领命退下,掖庭令邱惠跟在其后急步出宫。
仁明殿顿时便冷寂下来,只听得外面雨声哗啦啦直响,这样的清晨,寂寞极了。
将一盏热茶挪至手边,献容低头将脸庞靠近茶盏上方,热热的水蒸气轻轻蒸着脸颊,舒服极了,据说这样可以使面容更加湿润,这法子还是长公主教给她的。
想到长公主种种稀里糊涂的可爱戏码,献容不禁心里好笑,这偌大的后宫,她独独与长公主玩的贴心,想来也是小时候的情谊吧。
长公主闺名柔仪,因是皇后所出,先帝爱重,一?p》錾痛头獬ひ枪鳎峭詈钔酰质鞘ド衔ㄒ坏拿妹茫昵案展?5岁生辰,行了及笄礼。
正自想着心事,却听贝锦低声道:“小姐,除了每个月常例发的,各个宫里要东西的清单来了。”
贝锦因是宣皇后自家府里的随侍婢子,所以到了宫中,却仍唤皇后为小姐。她较皇后大两岁,今年已是23岁年纪。
宣皇后点了点头,将清单接过,细细查看,而一旁贝锦忙给献容膝上搭了一条软被,献容瞧了几眼,却有些困乏,便轻声道:“贝锦,你在一旁说给我听吧。”
在这后宫里,公主妃子们依照品级发放份例,除却每月当有的月银,还有茶叶、炭、棉毛布料、珍珠翡翠等等。例如正一品贵、贤、淑妃每月有安徽六安茶14两,安徽天池茶8两,黑炭夏季30斤,冬季60斤,红罗炭夏季10斤,冬季20斤;而品级最低的更衣,黑炭夏季只有5斤,冬季只有10斤,更别说红罗炭了。
这些是每月的常例,而各宫妃嫔们另有各样的需求,便需要列出明细来交与皇后审查,皇后阅后准了,才能通知内务府采购。
贝锦接过清单,看了几眼,道:“长公主殿下依旧是常例,蒺藜50斤。”
献容点点头,轻声问道:“50斤不晓得够不够,喝了这么多年,仪妹妹的身子骨倒也不见壮实。”
贝锦附和道:“说的是啊,不过长公主殿下如今瞧上去活泼可爱的紧,倒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体虚了。”
柔仪自胎里便先天不足,虽生在帝王之家,却瘦弱多病,后遍访名医,寻得一偏方,以北方的一种蒺藜研碎泡茶饮服,身体逐渐地好些了,因而断不了这蒺藜秧。
献容听贝锦这么说,也点头称是。
贝锦继续往下念:“贤妃娘娘这个月要了许多的冬瓜仁、白杨皮、丝瓜等物,这让贝锦有些疑惑了。”
献容听贝锦这么一念,想到前几日在太后宫里娥儿询问如何变白的事情,不禁莞尔一笑,道:“这些都是美白妙方,贝锦你不晓得啊。”
贝锦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她又笑道,“贤妃娘娘虽不是很白,但肤色瞧着细腻的很,也很美。”
献容笑了笑,又道:“许淑妃这月是不是有没什么额外要求?”
贝锦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淑妃娘娘什么都没要,不过。。”她看了献容一眼,小心翼翼道,“云贵妃,这月要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献容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预见到了:“她上月要了10斤京西进贡的玫瑰花已经够稀奇的了。”
贝锦有些献宝似的说:“说起来云贵妃可真够能折腾的,我听她宫里人说,她着人将玫瑰花一瓣一瓣比,一瓣一瓣挑,最后挑些原红色的,然后再制成胭脂,还叫宫女们捣的时候只能用汉白玉的石臼和石杵,连纱布都不允许有任何毛丝儿。”她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瞧见皇后也没上心,便禁了声,轻声道:“小姐,我是不是话多了些。”
献容扑哧一笑,假装嗔怒道:“你是话多了些。”
贝锦瞧见皇后笑了,便也笑了笑,继续道:“这月云贵妃要内务府挑选三名刚生完孩子的乳母送到她宫里。”她说完,自己也疑惑起来,“云贵妃要乳母做什么,她又没有生养孩子。”
献容也是疑惑极了,她素来知道那位云贵妃是个极爱折腾自己的主儿,回回要的东西都是令人匪夷所思,她也回回都准了,只是这次要乳母做什么?
想来想去不得其解,便摇摇头不再想,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贝锦道:“别的倒也没什么了,就是云贵妃又额外要了10斤血燕。”
献容摇摇头,道:“三妃每月的血燕都是10斤,总不能为了她破例多给吧。”她又道,“乳母一事先准了,血燕的先搁置吧。”
她又想了想,觉得不妥,道:“等明日我亲自问她吧。”
贝锦点点头,道:“除却三妃之外,只有祝选侍要了一盏玻璃烛台。”
献容嗯了一声,道:“祝选侍平日从来不要东西,也准了。”她听了贝锦念完,不觉有些乏了,贝锦忙扶她进了内室歇息。
☆、25君不知
不觉来京城已有五日了,这五日里,谢灵儿每日除了在房中休息,便是和娆娆一起说
话,倒也不嫌闷,大夫说灵儿的胳膊虽能好,但定会留些后遗症,例如用力久了便会酸疼麻木等,这些让谢公和华氏心疼极了。
那日,谢公将灵儿唤了过去,说了会子话,却让灵儿感动极了。
谢公今年已然60岁,虽官职全无,但好歹有着个爵位,而他却豁着爵位被削,也要皇帝彻查灵儿和娆娆被冤之事,还定要皇帝以礼聘之礼将灵儿和娆娆纳入宫中,封为妃嫔。
然而,皇帝只同意了彻查徐毓秀之死,却不同意谢公的礼聘之事。
大周朝选妃一般三种途径,一是从民间选良家子,这也是宫中妃嫔的重要来源,二便是礼聘,礼聘入宫的女子大多出身显赫。她们有的来自王公大臣,有的来自权门贵族。其他以德、才、美色闻名而礼聘入宫;其三,便是进献,一般是皇亲贵族等从府中选出才色兼具的美貌女子献入皇宫。最后还有些罪臣家女,没入宫中的。①
当今皇帝14岁即位,除了大婚之时的一后四妃,宫中并无多宠,后宫妃嫔稀少,到如今也才6位,因此皇太后才从民间采选,期望能选出美貌才学兼备的女子充盈后宫。
皇帝和谢公之间的恩怨太过复杂,一时却也道不清楚,他只言,谢家孙女儿若不采选,便是抗旨。
而谢公,却和皇帝据理力争,最后少帝怒了,谢公才退场。
经过这一场争吵,皇帝不改初衷,谢公也不愿孙女儿如此进宫,事情便这样僵持下来。此时距皇帝殿选也仅有十日了。
灵儿自然不愿祖父爵位被削,其实,礼聘也好,采选也罢,与她自己,倒无甚分别,最后的结果都是进宫,何必在乎那一点儿面子。
她告诉祖父,自己愿意待选,可谢公,60多岁的老头儿,竟然抹着眼泪说,自己老了,没有一点儿用处,连体面都给不了自己的亲孙女儿。
这一番话让灵儿感动的泪水涟涟,如今毫无办法,她只有硬着头皮待选。
这日晨起,左右没事儿做,灵儿着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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