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娆闻言瞪大了眼睛,惊奇道:“原来先帝的皇后是你姨母。常听人说,先皇后貌美如仙,名冠京城,又是琅琊王氏之后,先帝16岁便与她一见钟情……”
看娆娆一脸神往之色,灵儿回想起母亲跟她讲的姨母从前的事,不胜感慨,道:“母亲说,那时候她生了我,姨母没有女儿,便经常唤我到宫中陪伴,待我极好。”
她像想起来什么似地,突然黯然道:“娆娆,我们过几日就要去宫里选秀了,可是。”她低垂下一双乌目,眼泪一颗一颗掉落,道,“我不想到宫里去,我想……”
她说不下去了,娆娆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你想今日那个元修是不是?”
灵儿含泪点点头,娆娆晃晃灵儿的肩头,郑重道:“灵儿,咱们的名字已经记录在册,左右是逃不过的。”她顿了顿,又道,“我何尝不是。”
她神色也暗淡下去,和灵儿头挨头靠在一起,轻叹道:“咱们是左右不了的。”
&nb
sp; 灵儿黯然地闭上眼睛,晃晃头,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只是装着元修的笑容沉沉入睡。
☆、33青葛
第二日晨起,谢灵儿却伤了风,窝在床上起不来,只是哑着嗓子咳嗽着,谢府上下忙成一团,请大夫的请大夫,煎药的煎药。
到了午间,娆娆颓然地进来,说宫里来的人已经下旨了,明日便要到北宫逢恩宫待选,随船进京的秀女们早已在逢恩宫里居住了5日之久,而殿选在麟趾宫鸾栖殿进行,由皇上和皇太后、皇后共同挑选,被选中的女子根据家世、容貌、品德等获封品级不同的封号,若未被选,则在殿上等候皇子王爷们选妃。如若还未被选中,便只能听从皇上皇太后皇后旨意,或留在宫里做宫女,或打发回家。
再不能像上次糊弄鄱阳王那般胡闹了,若被发现,便是欺君之罪。
灵儿默默想着,却见青葛低垂着头进来,站在灵儿身前,低头瞅着脚上的绣鞋,口中道:“小姐,你若选上了,要记得接我进去。”
灵儿一阵心酸,将青葛拉到床上坐下,握着青葛的手,道:“青葛,我若选不上最好,若真选上了,自然会将你接进宫里。只不过。”她摸摸青葛的头,怜惜道,“祖父如今这番情形,圣上又对我生厌,就算选上了,在宫里也无法生存。”
娆娆轻叹一声,也在灵儿榻前坐下,安慰道:“别想这么多烦心事了,明日进了宫再说吧。”
灵儿点点头,青葛偎在灵儿身边,静静呆了一会儿,又起身道:“小姐,我去看太老爷和太夫人给你准备的东西去。”
灵儿恩了一声,青葛便慢慢踱着去了。
☆、34七殿下
暮色微降之际,天边云团渐渐合拢,连成一片,绵延不绝,落日辉煌,流出犹若溶了金一般的光。婀娜的暮色映在宫殿的飞檐翘角上,弧线柔美,流光溢彩。
昨日的一场雪将整个大明宫变成了冰雕玉琢的世界,冷冷的,清清的,在落日的映衬下,倒不那么坚硬了。
大而冷清的紫宸殿此时却是暖融融的,做成狻猊形状的银质香兽闲闲地吐着丝丝御香,殿檐下,暮色照在装饰在楼顶的龙雕,殿上,蜀锦做成的玉色地衣柔软温暖。
殿中的宫娥安立在帷帐之下,静默地似乎没有了呼吸,若不是偶尔地晃动一下,会使人以为是假人。
殿中有一清俊侧影,立在窗前,手捧一卷书,并不看,只是闲望着窗外,窗外倒也没什么,有些鸟儿的鸣叫,在这寂静的暮色中异常清亮。
落日慢慢西下,有些橙色的光便洒在那清俊侧影上,长睫毛、俊挺的鼻梁,微抿的双唇,在光的照射下像极了一副剪影。
待光慢慢地移到他的身后,便能真切地瞧到他了,这是一张任谁看了都要屏息的容颜,不俊美、不柔弱、却有着异常美好的弧线,坚毅清俊、英礀勃发。
他头发束起,一枝衡簪连接的是一顶龙纹玉的冠冕,耳旁垂下穿着珠子的缨带,他着一身黑色长衣,紫色的领子上用金线精精细细地绣了九条龙。
他仍立在窗前,因了夕阳的缘故,他周身像沐了光一般。
有宫娥垂首缓步轻轻上前,跪下道:“启禀陛下,七殿下到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那宫娥默然退下,一点儿声响全无。
他便是大周朝当今天子少彻。
先帝育六子三女,他行六,为当今皇太后所出,十四岁便登了基,做了皇帝,登基七年做下了好些赫赫有名的功绩,而宫娥口中的七王,却是他的胞弟,先皇后所出的七子元修,他二人自幼玩在一处,感情深厚的紧。
不一时,有一清影踏入宫殿,脚步轻快,一身紫服白玉冠衬得俊颜越发俊美,正是当日谢灵儿遇到的元修。
他行至少彻面前,正待下拜,少彻口中道:“七郎免了。”
元修应道:“多谢皇兄。”他也不拘谨,寻了张软榻,便往上一坐。
元修和少彻同胞兄弟,生的虽有些相像,却各有各的气质,元修虽小少彻仅一岁,却不及少彻的沉稳。
少彻将手中书卷放下,口中笑道:“这许多日子你跑去哪了?朕传不到你倒罢了,母后找你找了许多次。”
元修微微一笑,道:“皇兄别怪臣弟无礼,先头已经先去了母后殿里赔罪了。”
少彻摇摇头,笑道:“你倒乖觉。”他将手中一本折子递到了元修手里,口中道,“你瞧瞧,这是玉衡上的折子。”
皇帝口中的玉衡,说的便是抚远大将军夏星北,玉衡是他的字。
元修伸手将折子打开,只读了几行,就放下了,口中无奈道:“皇兄,玉衡那小子总是变着法子毁我,你瞧瞧,这都是什么罪名。”他拾起折子,瞧了几眼,指着上面几个字,道,“煽动军学卫学闹事。”他放下折子,冲少彻喊冤,“昨日我是去了东市,可没去多大会,就下了大雨,我便回府了。”
少彻看着他在那里发牢骚,只是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也少发些牢骚了。”元修一双俊眉皱起,抱怨道:“许他告状,就不许我辩驳几句?”
少彻摆摆手,道:“罢了。”宫娥奉上一盏茶,他只是轻沾了些茶水,润了润嘴唇,又略显随意道,“让你去兵部挂个元帅,权当消遣,你也不去,让你跟着云泊皇叔去礼部瞧瞧吧,你还不去。”他一双俊目瞧着元修一幅闲散的样子,道,“你说你想做些什么?因了这事,母后可说了朕几回。”
元修挠了挠头,无奈望天,道:“皇兄,你就让我跟云泽皇叔一般做个闲散王爷成不成?”
少彻叹口气,舀他这个七弟无法,只叹了口气道:“你自己掂量吧,左右还是要做些事情。”他又抬眼看元修,道:“匈奴近年来又蠢蠢欲动,屡屡以小股兵力试探北疆,朕已命玉衡派过几次兵了,最近要着五路护**前去,先从你那京城十几家粮行运些粮食过去,银子回头朕叫国库算给你。”
元修闻言,一阵叫苦,“皇兄你干脆叫我去玉衡手下做个军需官得了!”
少彻抬了抬眼,笑道:“这法子不错,届时叫玉衡好好整治你。”
元修发着牢骚,道:“皇兄,这样下去,我那粮店生意还怎么做?”
少彻像抓住了他的把柄一般,道:“若父皇还在世,朕瞧你怎么做生意,也就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元修笑了笑,抱拳作揖道:“皇兄天纵奇才,宅心仁厚,实属天下万民之福啊。”
少彻瞧他作揖的样子,倒笑了。
先太后出自琅琊王氏,自先帝末期渐渐式微,先太后之兄长王辰之行商至今已有10多年,在京城、江南等几地开了几十家绸缎布料行、茶叶行、银楼、粮行等,王辰之鳏居20几年,身边无儿无女,便将所有店铺交与唯一的外甥元修,少彻见元修志在从商,便也默许了。
二人正闲谈着,只见少彻身边贴身服侍的内宦阮章小步轻移到二人面前,跪拜在地,口中恭敬道:“奴臣参见陛下、七殿下。”
少彻一抬手,口中道:“阮常侍,没瞧见朕和七郎说话吗?”
那阮常侍仍旧在地上跪倒,听少彻这么说,头低的更低,惶恐道:“陛下赎罪,瑶华宫的宫女菊馥和兰芬来了几回,都叫我回了,可这一回又来了……”
元修疑惑道:“瑶华宫是哪位娘娘?”
少彻一时未语,眉头皱了半晌,对元修道:“是云在”
元修哦了一声,饶有兴趣道:“如今她搬到瑶华宫了?”
少彻点点头,又问阮常侍道:“她如何?”
阮常侍伏在地上,嗫嚅道:“贵妃娘娘昨夜伤风,今日卧床不起。”
少彻皱了眉头,问道:“那还不着人去治,寻朕做什么。”他讲完似乎又觉得自己话有些苛刻,又道:“传太医院太医令姜渲前去瑶华宫。”
阮常侍伏地领旨,默默退下。
少彻烦躁地将盏中茶一饮而尽,元修望着皇兄的样子,有些疑惑,道:“云贵妃身体不适,皇兄不去瞧瞧?”
少彻皱眉道:“云儿近年来不知怎么了,越发不像小时候了。”
元修想起幼时和几位皇兄、九弟、云在、仪妹妹一起在紫薇宫玩耍的情形,一阵闪神,过一时才道:“我记得云姐姐小时候很是柔弱,如今怎么。”
少彻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大抵女子成人了,都会要的更多吧。”
云贵妃,本名叫郭云在,少彻14岁登基,与当今宣太后娘家侄女宣献容大婚,同时娶四妃,头一名便是封做四妃之首的郭云在,被封为贵妃,赐号云。
郭云在本是少彻乳母之女,大少彻一岁多,出身寒微,但因了逝去的先明德皇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宅心仁厚,特许带未满1岁的幼女郭云在入宫,而郭云在7岁上也被准许成为柔仪公主的伴读,因而和少彻,元修等皇子们结识了。而因为一些缘故,少彻竟和郭云在相恋,14岁登基,便要纳郭云在为妃,当今宣太后极力阻止,少彻只说,如若不封郭云在为妃,便封为后。宣太后只得无奈同意。
元修劝道:“我想起那时皇兄你掉进太液池,云姐姐哭成那样仍是很感动,她对你倒真是情根深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