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友,但……这次回来我却发现有些事情并不如我的想象,又或者该说,我突然发现自己真正最爱的应是遥远的她、而非她,又或者,是她、不是远处的她。”
萧的话讲得跌跌撞撞,我得静下一会儿才能理解他话中的她所指何人。简单来讲,遥远的她似乎才是萧内心真正最在乎的可人儿,偏偏我又不解这儿的她如何让他苦恼?
“她的心很真、也诚,可是我无法认同她的一些想法,她跟我之间的想法现阶段来说并无法真切地交融,她还小,至少对我来说。但遥远的她却不同,她可以直视我的内心最深处,而且总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即使我们之间相距太远,可是我竟以为我们的心好近。老板,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我明白吗?我反问自己,可是我体会不出萧的犹豫,或许是夜深了、或许是我的思绪早已经被他打乱了,最后我只问了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且竟还不知为何如此突然:
“这里的她,叫做什么?”
萧顿了一刻,等到酒液已经拨开混沌,才徐徐道出:
“她本是我的梦,我唤她『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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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杯
生啤酒的口感十分清爽,就像夏夜里的醉人流星,狠狠地刷过眼瞳且流露出不甘寂寞的甘甜;那也是其带来的一种快意幻觉。
他真的相当厉害,对于酒类的了解与知识他真的胜过我太多,让我这个当老板的相当汗颜,曾有那么几天,我竟想要将他抓回来在我店里待著就好,别到外地工作了;一方面是为了应付一些标准酒客的呐喊询问,另一方面则是想给这间居酒屋一道真实的酒味,而目前的我尚无法赋予吧台完美。
东道主是否真的要将所有一切准备好、以待客人来访?我想是的,但他的存在却教我感觉客人其实更像东道主,客人的举动虽非特意要喧宾夺主,可是对主人来说,那或许是种内心隐含的妒忌,因为不如人。
不如人?
“老板,”他晃著空了一半的青绿色瓶身,彷佛脑袋也随之摆动:“夜了,你怎么还不睡?你看看,啤酒就是要这样喝才好喝,你真的不要来一口?”
他的问题有些滑稽,之所以打烊之后还留在店里的原因我以为他该是最清楚不过了,但也不能责怪他,因为他逐渐迷失在酒精的呢喃中,对于自己的说话可能不太有印象了;只是,光呼吸著他吐出的酒精,我也慢慢丧失自我、快要陷入青绿色的绮想梦境中。
“我是在等你入睡啊,否则,半夜两点谁还不困?”我的说法推翻了一大票夜猫族,但我宁可这样推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原意受到扭曲。
“你在等我醉酒?”
“你以为呢?”
他笑出声,挺起身对我露出带点邪意的微笑,而且有些漠然:
“老板,我的酒量很好,就我有印象以来没有真的醉过的,况且我平常喝的东西酒精浓度远比生啤烈多了,区区一瓶生啤岂能醉倒我?说到这……也不知为何这瓶生啤的口感真是清冽爽口,好久没喝过这么够味的生啤了。这味觉打哪里儿来的?”
“错觉吧?这瓶酒里跟外头卖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没有特别之处。”
“我想也是,可这瓶酒喝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让我以为这是仅有十度的凉意,挺不错的。”
十度,这是一种爱酒成痴的说法。我了解他的意思,他所谓的十度并非酒液的温度,虽说生啤酒在摄氏十度下品尝可以表现出最顺口的柔嫩,尤其是入冬之际,但那不是他所指;十度,亦非表示酒精的浓度,因为一般啤酒的酒精浓度不会浓烈至此,故这也非他言之意。他所说的,是啤酒的麦汁浓度。
生啤酒的麦汁浓度可以决定口感爽朗与否;老实说,我没喝过十度的啤酒,也不清楚那所谓极为爽口的滋味如何,只是他都这么说了,我便相信那股味道应该是相当意外的,且是好的意外。
“老板,”他彷佛解释成瘾:“你晓得要怎么倒啤酒吗?”
“你以为一个居酒屋老板会不晓得如何倒酒?”
他笑了、我也笑了,似乎,连啤酒也笑得开怀。我的手上还有刚刚开瓶的青绿,彷佛草原无限大的辽阔构图,至少啤酒的泡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呼吸夜晚的都市丛林芬多精,尽管没有人愿意主动提供可以踏青之地、也少了那么一片应该苍翠的碧玉。
他兴致地告诉我酒杯如何摆设、酒瓶该怎么倾倒才不会让泡沫冲出透明的道德范畴,又说啤酒要是吸了太多空气,只会立刻将内心最深层的苦涩抛出来,让饮用的家伙一边眯著眼睛、一边叹息可惜了酒精。说也奇怪,我以为他应该迷醉了,怎么一点也没有神游的感觉?接著,他又提起酒沫其实才是一口啤酒最迷人的雨滴……
“雨滴?”我止住了动作,好奇为何会出现这名词。
他略倾著脸庞,嘴角忽然提起几许微笑:
“嗯,这让我想到一幅画面。”
“可想见那应该是相当美好的画面,否则以你的感性不会印象深刻,只是,啤酒泡沫又怎么会有雨滴教你这么难以忘怀?”
“是啊。”他撇了撇嘴,嘴角依然月牙荡漾:“那是一幅我没法忘记的情景,宛若身处充满情调的热带酒吧、音乐弥漫在身旁,有个人跟我谈天说地,而且在酒酣耳热之后,对方给我一抹无法忘怀的迷幻笑颜,就像嗑药似的。老板,你知道吗?如果说世上真有天堂,我以为那就是天堂;如果说世界上真有天使的眼泪,我以为那就是她的眼泪,也就是雨滴。”
“你的天堂还是架构在酒精之上呐。”我笑他还是惯于有酒的陪伴。
他没有反驳,仅顺著我的话、难得地点头承认。我看出他所言的情景究竟为何,至少,我不觉得那仅是个简单的回忆而已。
“哪里个『她』?”
又一次,他避开了我的疑问,反倒揪出另一道关卡:
“老板,你有没有什么字词可以拿来形容女孩子的嘴唇的?那种……看似深润却又不那么明显的浅红。”
我略为傻愣,因为没想到他忽然转出这弯路口,不过,这个交叉点并没有将我的思绪打乱;他的眼神带有惸独的飞花片片,似乎殷殷期盼著我能给他一个可以道出内心感觉的字眼,好让现刻没能欢愉的湖水再次沸腾起来。
“嗯,”沈寂片刻后,我缓缓开口:“绦唇,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
也是他意指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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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杯
萧第一次看到这组琉璃杯时,眼神充满著惊喜及兴奋。其实我亦然。
原先画出理想中的酒杯组合仅仅为了孤芳自赏,后来辗转得知有位工匠师父接受个人订做的琉璃制品,想说或许是个缘份,只是没料及工匠师父竟还将这份缘扩大到我自己都无从追寻的境地;这一组琉璃酒杯的诞生,彷佛就是为了前两天与萧的对饮。
对饮是否该成三人?无解,可起码给了两个人私密空间。
当时,萧追问我“绦唇”的意思,我简单告诉他这词儿指的就是美人的嘴唇浅红如檀,故亦能以“檀口”另称之。他称这是多么怀有美丽意境的词汇,樱桃小嘴也得被迫退却下来。
樱桃小嘴?那是古典文学的词,应该只能用在古代美人身上;绦唇?这似乎更咬文嚼字,要挪至被酒精浸淫之后的思念中使用,似乎更显不搭轧,只会更醉、更醉……
萧终究还是隐瞒著什么内情,他或可同我提些大纲经过,对于更详细的内容却不想多说,也许他还未确定结局、也许他还在苦思良策,只是他选择了暂时保留句子,我也没逼他再说什么,那瓶生啤酒给他的究竟算是好、抑或坏,不得而知。
在无法确定整个情况下,我问他何时要回去?萧的酒量确实很好,灌下那么多痴迷,却还醉不倒已经在脑海中无目狂奔的视线,他了解我问的回去意指为何,便浅浅地回答我,几天后。
几天后?几天后。
日子在跑总是很快,四天没有萧的讯息,接下来听到他的声音却是已经到了机场,就要飞回去那个终究属于他的地方,他仍旧没选择留下来,无论是为了她、还是她。
“老板,我想这次回去之后,可能得要一年以上才有机会回来了。”
虽然事先就预想到他这次回去得要好一段时间后才能再见,却没想到竟是超过一年的等待,对于在我的居酒屋脚步逐渐踏稳的时间点上,萧的离去算是一阙繁忙的孤寂;我无从猜测下次见面时的我们有了什么变化、也没法预料下次见面时这间居酒屋还否存在。
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延续了我们之间带点沈默的话题。
“嗯,知道了。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会再用那组琉璃杯款待你,或许下回我可以考虑增加一只新的颜色。”我惯然地微笑。
那组琉璃杯拥有七彩的落英缤纷,我原以为那七种色调已足以代表自然界的花样,只是没想到萧要的颜色是那么地神秘与诡谲,紫色。琉璃杯蕴含的颜色多为基调色系,紫,则偏向多样化的沾点,并非单一调色盘就可以调出来的绚烂寂然,我本就不清楚萧的喜好,偏偏七只酒杯里就少了他所要的彩绘。
“哈哈哈!”他在杂讯不断的电话那端笑开:“也好!可能我下次回来真的就可以用你特别为我打造的酒杯。”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又知道那会是特地为你打造的?”
萧愣了半秒,又是笑满怀。顿时,我有一种感觉、觉得他总会回来,就算他回来时空间已然改变许多,但至少对我、对这间居酒屋的情谊并不会有任何改变,那就是挚友的感觉。
“几点的飞机?”
“五点,清晨五点。”时钟的时针刻在右面九十度角的位置。
“那就快了,”我的眼睛弥漫著惺忪,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