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瑞杰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关切的呼唤,独自焦急。
瑞重却不再管他,又看向丰毅,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那里面,有仇恨,有狠毒,也有得意,甚至还有一丝痛快。
“丰毅,当年你发誓,你的手,一定要染满我的血。恭喜你,你终于如愿了!你当年所说的话都实现了,丰毅,你一定很得意吧!我早知道你是个英雄,英雄怎么会食言呢!哈哈,哈哈,咳·;·;·;·;·;·;咳·;·;·;·;·;·;”随着这阵咳嗽,大口的血从他的口中涌出,虽然是鲜血,颜色却非常的暗!
屋中的人全都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瑞重艰难的将嘴里的血咽下,努力的平稳着呼吸,已经无法再笑,嘴角却仍旧带着嘲弄邪恶的上扬。
“我为了帮你实现诺言,将我的亲生女儿置于众人面前而把你的女儿藏了起来,这孩子也没辜负我的苦心,真的很优秀,捉了你,灭了东丰,你害了我的孩子,我也毁了你的孩子,我们打个平手。你以为自己功夫好,杀得了我,哼,可惜你终究赢不了我,我服了十八年的“同归”,你知道那是什么?”
瑞重顿了一下,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丰毅,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丰毅面无表情,心里却也知道那“同归”一定不会是平常的东西了。
“是,咳·;·;·;·;·;·;”又一口血涌出来,瑞重的呼吸更急促,不停的说话加快了他的死亡,他的脸已经泛灰,看来没有多少时间了。
“同归,是一种药,服用它会使我不会再有子嗣,而好处就是,我的血因此变成了剧毒,只要沾到皮肤上,就,就必死,无药可解。”
“丰毅,你,你终究赢不了我!”又一口血,瑞重无力的倒在地上,轻微的抽搐着,或许,他已经看见了死亡的样子。
“不,你说谎!不会的!”
一向柔弱的娘不可抑制的大叫,无法接受,盼着瑞重在说谎,又可悲的了解到他说得一定是真的。
“玉儿。”听到娘的声音,瑞重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又有了一些光亮,身体无力再动,只能用尽全力的将脸偏向娘的方向,贪婪的看着娘的脸,舍不得少看一眼。
“如果,宝儿是我的孩子,你会不会爱我?”说是询问,这个弄权半生,在权力顶端呼风唤雨的枭雄,此刻却只剩下了乞求,盼着这个爱了一生却从没真正得到过的女子能给他一个答案,一个他渴盼了十八年的答案,在他心里最深的地方,不要权利,不要地位,不要操纵一切的快感,只要这个心爱的女人曾经有过片刻的爱他,就足够了。
“会的。”娘看着他,在满脸泪痕中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此生对于瑞重来说,已是前尘。恩怨情仇都不再重要,只希望下一世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吧。
“噢。”瑞重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还是痴痴的望着娘,只是眼中的光芒在迅速的退去,瞳孔中已经映不出娘的身影,却还在犹自低喃:“为什么,不是,我的,女儿!”
声音渐渐消失不见,因为困难的呼吸而抽搐的身体也恢复了平静,北瑞王瑞重,去了。
“叔父!”瑞杰跪倒在地,悲伤的落泪,对于他来说,瑞重就像父亲一样重要吧。
眼泪突然就滑落下来,在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的时候,它们就那样一滴滴砸落在手背上,很疼。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的十八年里,他毕竟养了我,栽培了我,给了我虽然虚假却曾经真实的支撑我度过艰难岁月的亲情,爱他?恨他?我真的不知道。
“毅。”娘一直保持着跌落的姿势,此时才站起来,向丰毅靠近。
“不,别过来,别沾到这些血。”丰毅急忙退后两步,直到腿碰到了床沿才站住。思念了这么久的人终于见面,却连抱她一下都不可能,只能眷恋的看着她,如同当年初次见面,她还是娇艳芬芳的天下第一美人,他还是翩翩少年的盖世英雄,一直都不曾变过。
“我已经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你,这次,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了。”娘的话里带着只有深爱的人才有的柔情与坚定,这就是真的爱吧,距离、时间、生死,都不能隔断。
娘看起来那么柔弱,纤尘不染,那么需要人的保护,但脚下的步伐却又那么毫不迟疑,义无反顾。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勇敢坚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娘!”我轻声唤她,娘,还有我,还有宝儿啊。
娘回头看我,离得很近,我却觉得很遥远,就像落尘的仙子,柔美雅静,却不真实。我们的母女缘分真的这么浅吗?明明就在彼此身边,十八年来却只见过八面,只有八面!
娘,我还不知道你最喜欢吃什么,最想我做什么样的人,还没有告诉你我为你计划的一切一切,我一直都以为以后会有很多时间承欢膝下,可是命运之轮却突然停止不再转动,到最后,还是只留下我一个人吗?
娘爱怜的看着我,目光中传递了千言万语。
我点点头,在泪光中看见她放了心,缓缓的蹲下,伸出如玉的手将地上的血迹挑起一滴,足够了。
“玉儿!”丰毅再也忍不住,将娘拉起抱在怀里,抱得那么紧,这一抱就再也放不开手了。
“玉儿!”丰毅动容的抚着娘的脊背,“你怎么这么傻!”
“我们已经耽误了这么久,要是再耽误下去才是真的傻呢!”
第一次,我从娘的背影,从她平淡的话语里听到了幸福,就连她第一次见到我都没有过的幸福,和相爱的人一起,赴死也慷慨。
死过一次
“毅,”娘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为你生了一个女儿,你喜欢吗?”
丰毅抬头看着我,我轻轻咬着嘴唇,也看着他,这个人给了我血肉,给了我生命。有一种突然的悸动,像是血液中的灵魂在因为重逢而热切。
“喜欢。玉儿,谢谢你,为我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这番话他是看着我说的,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疼爱,骄傲,还有不舍。
“宝儿,他是你爹爹,快,叫爹。”娘从他的怀里转过头来,热切的期待着父女相认。
我看看娘,又看看他,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从我知道他可能是我的父亲开始,我就一直在矛盾中挣扎。他所作的一切变成了我和风之间不能逾越的障碍,更何况,他杀了瑞刚,我曾发誓,一定要为刚哥哥报仇,可是,那个我一直恨着的仇人竟然是我的,我的父亲。
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眼泪代替了话语串串流下,我,我·;·;·;·;·;·;
又一阵眩晕,我几乎从椅子上跌落。
“瑞宝!”瑞杰紧忙过来扶着我,轻轻的擦拭着我的泪水。
我求助的看着他,依旧只有落泪。
“叫吧,”他的声音轻柔的诱哄,“叫他一声,不然以后你会后悔的。”
这双放在肩头的手依旧带给我力量,是啊,娘都不怪瑞重了,这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就要走了,我还在挣扎什么呢?
颤抖着开口:“爹。”
“哎。好,好女儿。”
这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竟然在我面前落泪了,只因为,我叫了他一声“爹”,毕竟,血浓于水。
猛地,我想起了一件事,站起来想向他们走过去,脚一沾地就支持不住地向下跌到,旁边的瑞杰在我的膝盖挨到地面以前将我一把抱起。
“我,我的血,我的血可以解毒!”我努力的将手腕抬起,它却软软的垂在那里。
“不可以,瑞宝,不可以,再失血你会死的!”瑞杰紧紧地抱着我,“我决不能看着你死。”
他的泪滴在我的脸上,温热的。
“不,宝儿,爹和娘在一起很开心,只要你没事,就是爹娘没事了。”
爹在向我微笑着摇摇头,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的爹爹是盖世的英雄,我娘是世上最美最好的女人,而我是他们的孩子,这幸福已经足够了!他们相拥着的样子那么美好,让人舍不得破坏,他们该留下来继续快乐的相爱,而我,该结束这疲惫冰凉的一生来保护自己的父母,这幅世上最美好的画面。
“没关系,我走了,刚哥哥会照顾我的,我会跟他说,要他原谅你、你的杀害,他是我哥哥,他一直都最疼我,我·;·;·;·;·;·;”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爹突然变了一下脸色,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瑞杰。
眼前已经变得漆黑,我的支持已经到了极限,只能隐约的听到断续的对话:
“请转告风儿·;·;·;·;·;·;”
“我会的。”
“·;·;·;·;·;·;就不要再提起了,只要你好好对待·;·;·;·;·;·;”
“我确实·;·;·;·;·;·;,谢谢您,我保证·;·;·;·;·;·;”
这些仿佛风中的片断被彻底的吹走不见了,爹,娘,我还有好多话要说,你们别走!别走!
我又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很黑!上一次刚哥哥在这里同我告别,而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黑暗里等待着,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我想总会有人来接我的,或者是通向尘世的光芒,或者是指引地府的使者。
我在这里呆了很久,把我这十八年,哦,确切地说快十九年了,慢慢的回想了好几遍,记得身边一个个或可爱或严肃、或年轻张扬或沉稳老练的生命走近又远离,记得当初一同长大的伙伴在艰苦的训练里也没放弃寻找那少得可怜的快乐,记得后来被无常的世事推着走上这条越来越孤单的路。
曾经千头万绪没有时间沉淀下来思考,现在,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小的时候不太懂事,总觉得瑞杰长的比我们都高,自然的就像领袖,现在想想,他应该比我们年纪要大上至少两岁,毕竟,恒儿都四岁了。
瑞腾的功夫很好,能一招重伤他的人没有几个,除非,是他绝想不到那人会出手伤他,那天在门外,伤了瑞腾的该是瑞杰吧,他知道如果不想让娘有时间说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