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将头转过去,问那对泪已流尽的蜡烛,“如果,当时躺在里面的是我,你会如何对待门外之人?”
肩膀上的手明明还在,那紧握的力道却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固执的看着那两汪泪湖,看的恋恋不舍,不肯转头,我突然很怕面对他,我怕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会心软,会说不下去要出口的话。
“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会宣布因为身体虚弱不堪重责,将王位传给恒儿,由你辅国。”
“瑞宝,你?”瑞杰迷惑了,不知道我到底要怎样。
“从今日起,要御医对外宣布,王一病不起,病况日甚,但坚持大婚。”
“瑞宝!”瑞杰意识到了什么,手指重又握紧,恐惧更胜方才,呵,他也有颗七窍玲珑的心,而且,懂我。
“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终于转过头,看着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突然发现我的样子好像娘,以前只是容貌像,可如今,那与世无争的气息,沉静的眼睛,竟然与娘的样子一模一样!那凌厉的盛气,那毕露的锋芒,还有曾经活力四射的激情,都悄然退尽了,只剩下了一个心如止水的我。当年城楼上那个意气风发,傲视天下的女孩子,已经死了吗?
“然后对天下宣布我病逝的消息。”
“瑞宝!”
“我不离开,我就在这宫里,当年我娘住的地方,青灯古佛,了此一生。”我不离开,只要还在这里,无论是活生生的我,还是,·;·;·;·;·;·;都不算离开。
“瑞宝!”与其说呼唤我,倒不如说瑞杰在呼唤我身体里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瑞宝!瑞刚,你想想他,若是他知道你因为他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会安心吗?”他迫切的看着我,眼中闪着希冀的光,盼着我的回心转意。
“我若不这么做,将来去见了他,我要怎么说?刚哥哥,对不起,是我的父亲和夫君一同害死了你?我要这么说吗?”
瑞杰张了张口,没有回答,面容渐渐灰白。
“我该怎么做?我不能就让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也不能杀了你为他报仇,既然我即将嫁给你,你的罪,就让我来赎吧。三年,三年后我的病就会好了。”
“真的?”瑞杰小心的问,猛然又有了转机,一时间又悲又喜。
我看着他的样子,不自觉的抚上他的脸庞,我以为这一生就在你的呵护下度过了,可是,你说的对,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明知道你曾经那样对他,还快快乐乐的和你一起过日子。不是深刻的爱就是刻骨铭心的仇恨,这样的人生,太辛苦,我承受不起了,所以,对不起,这次,我是骗你的。
心一酸,被他搂进怀里,耳边是他喃喃的低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若是早看到你今日的痛苦,我,我情愿,我·;·;·;·;·;·;”
“别说了,我懂。”我轻轻的回应他,“放手”二字,你终究还是说不出,做不到。
若是,若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执著,或许会少很多的痛苦,只是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放手”,谈何容易呢!
日子正常的过,一切大婚的事宜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王身体渐弱,大婚后即会退位调养的消息也被平静的传播着,不起波澜,有了这三年的过渡,已经四方稳定,国泰民安,我们所作的一切,终究都有了回报。
“王,这是大婚的礼服,请王试一下。”玲儿毕恭毕敬的捧着大红的礼服,瑞杰的眼光不错,她很会照顾人,而且,眉目清秀,英气中也带着一丝妩媚。
“玲儿,你多大了?”在她为我试穿礼服的时候随意地问起。
“回王,二十了。”她没有放慢手中的速度,仍是恭敬的回答,永远的恭敬有礼,瑞杰挑的人,倒和他真像呢。
“已经二十了?”我故意挑挑眉,“本王真是粗心,倒耽误了你的青春,看在你尽心照料本王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放心,过几日一忙完,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王!”终于也有大惊失色的表情了,“请不要让玲儿出宫!”
“那就嫁个侍卫,还可以留在宫里的。”
“王!”玲儿跪了下去,“玲儿不嫁,只想一生都留在王的身边伺候王,求王成全!”
“我去远地养病,只能带几名侍女,你愿去吗?”不是要留在我身边吗?
“这,”神色间一闪而过的犹豫又怎么瞒的过有心人的眼睛,“玲儿愿意。”
“哦!”既然真相大白,不再逗她了。
“我去远地,却不放心杰大人与王子,身边也就你还伶俐,就留下来照顾他们吧,你可愿意?”
“玲儿必定尽心尽力!”唉,刚才还说要一生都留在我身边呢!现在一听说可以在瑞杰身边,立刻精神百倍了!
“环儿,你呢?”我状似无心的问。
“我·;·;·;·;·;·;”我知道,水中月一定会在玲儿面前装作犹豫一下,这正是我要的,我现在所擅长的,也只有利用人心而已。
“不用再说,本王明白了。”我的语气中带上了怒意,“本王现在的身子,还要拖着你们吗!罢了,宾主一场,过几日赏你些银子,出宫嫁人去吧。”
屋子里的人马上跪了一地,水中月不知所措的跪在那里看着我,动了动唇想要辩解,我马上抢在她前面开口,“这礼服怎么做的?没有半点合身之处!马上去重做!”
侍女们都被我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不敢做声,玲儿马上又捧着礼服带着她们匆忙的退出去,只剩下环儿因为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仍旧跪在那里,直到人都走远,才惶恐的小声叫我,“主人?”
“起来吧。”人都走了,我也收了虚张的气势。
“姐姐,我有一事托你。”我郑重的面对着她。
“主人吩咐,水中月定不辱使命。”她意识到了我的不同,当年,我也是这样,托付她将那半个面具给风,后来我无事,她又将面具交还,若是今日我仍以面具相托,她必有所察觉。
“你帮我,带封信。这信万分重要,定要你亲自交到他手中,你明日出宫,将这信交到他本人手里,等大婚过后,再换个面孔换个身份回来。”
“是要交与?”
“交与风,这等大事,总要同他说一声的。”
“可是半月前不是刚送去一封·;·;·;·;·;·;”
见我脸上露出苦涩,她便果然不再问了,改为研墨。
不用遣词,字字都在心里,提起笔,一蹴而就。
“倦时对镜茶独品
生死相见两遗心
情深不堪尘世重
欢笑未泯泪沾襟
环环错、擦身过
半面随妾半陪君
此身且遂天下愿
惟祈再生共逐云”
再生,就做平凡的百姓,没有什么国仇家恨,只是砍柴煮饭,共看云起云灭,如何?
大婚前夜
“杰大人到。”刚将信交给水中月,门外就传来侍卫的声音,大概是知道了我不高兴的事。示意水中月将信收好,起身相迎。
“瑞宝,怎么了,我听说下人惹你生气了?”他一进来就怜惜的把我抱在怀里,大概因为我说大婚后便要礼佛,这些日子更是除必要的公事寸步不离。
“没有,是我自己心里烦,拿她们出气呢,现在没事了,赏她们几个碎银子压压惊。”我拉他坐下,一挑眉让环儿出去。
伸手向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递给瑞杰。
“这是·;·;·;·;·;·;?”瑞杰的眼里隐有笑意,又不敢笑,忍的很辛苦。也难怪他笑,帕子上既没有花草也没有景色,只是略有些歪斜的绣着我的名字“瑞宝”。
红着脸,我不好意思地解释:“你知道我不会女红的,才开始学,别的都绣不好,只好先绣个名字给你。”见他的笑已到了嘴角,我赌气去扯帕子,“不喜欢还我好了。”
“喜欢!”瑞杰忙把帕子收到怀里,感激地搂着我轻语,“这是你亲手为我绣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自从那日后,他以为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我却反而待他极好。他为我作了那么多,如今我要走了,怎能不待他好点,那帕子,就算是日后留个回忆吧。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盼着这好代表了我的回心转意,我将头埋进他的颈间,不忍再看,既然注定要伤透了他,就让他再多快乐几日吧。
日子就是这样,你日夜的盼着,偏偏永无止境、度日如年,想它慢些了,又流水飞逝。
终于明日,就要大婚了。
“王,恒王子在门外求见。”
“快叫他进来。”
走进来的这个小男孩已经隐隐是个男子汉了,一晃恒儿都七岁了,浓眉大眼,身形笔直,将来一定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小小的年纪就已经进退有度,举止得体,俨然是瑞杰幼时的模样,只是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一笑起来那可爱的样子让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不喜欢他。
将他揽进怀里,忍不住掐掐他粉嫩的脸蛋,“恒儿穿上这身衣服真好看。”
被夸奖的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扯着袖子,“这是明天要穿的衣服,我先穿来给姑姑看看。”
温柔的搂着他,不知道他长大了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给他安排了一个孤单的位子,要他一个人高高地坐在上面,俯视天下,“明天过后恒儿就要当王了,还记得姑姑是怎么同你说的吗?”
“记得,”恒儿知道这是很重要的话题,从我的怀里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字清晰流利,“要勤政爱民,恩威并重,做一个不负天下、不负自己的好王。”
忍不住再去抚摸他的小脸,“恒儿真聪明!今天,姑姑有一件事要拜托恒儿,恒儿能答应姑姑吗?”
“姑姑,你说吧,我已经长大了,我的功课和功夫都很好,先生们都夸我,我一定可以保护姑姑,姑姑要什么恒儿都为你拿来。”他说这番话时的表情和眼睛里的光芒简直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那好,姑姑要恒儿答应,永远都不伤害姓丰的人,记住了吗?”我郑重的嘱托瑞恒,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不知为什么,我却真的觉得他可以托付。
“记住了!”带着疑惑的神情,恒儿还是听话的重复,“永远都不伤害姓丰的人!”
“这个是姑姑和恒儿的秘密,谁都不可以说,知道吗?”
“嗯。知道。”
“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