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迪尼似乎无所不在。筱岚在哪里,迪尼一定就陪在旁边。
宇修不知该如何看待这段正在萌芽的关系。筱岚对他的暗示和明告都无动于衷,完全忽略他说雷迪尼是个好丈夫的条:够有钱、人际关系好、个性风趣、平易近人、聪明,或许也能被说服接受她的条件。
然而,当她的监护人催促她说出自己是否真的想和迪尼结婚时,她总是回避不答。然而这不只是因为筱岚的卖弄风情已成全城的谈论话题,宇修自己也很矛盾,受不了那渐增的亲昵,每次听见筱岚的笑声,看见她轻触迪尼的衣袖,那种涵议令他胃里翻搅。
他在嫉妒雷迪尼吗?当然是的。
这份认知苦涩而令人不快,却又无可辩驳。三十四岁的他偏偏爱上一位十七岁的纯真少女,而她又心有所属,喜欢一位同辈的年轻人,两人是门当户对,他身为监护人理应赞成的姻缘。
他没有选挥,只能完全退出战埸。为了两人的缘故,只要两个人的亲密关系继续维持,他就无法避免的会阻挠迪尼的追求。或许这正是筱岚不顾走上最后一步的原因。只有自己完全退开,他的心灵才能得回宁静,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再陷入另一椿无望的爱情网里。
他苦心地开始充自己的社交圈,夜复一夜,他滞留不归,直到天色将明,才在筱岚终于入睡后回家,白天他不是在沙龙,就是在俱乐部里,身体越来越健康,心情却越来越烦闷。
客观的山姆心知肚明,静静地等待结果。他不只看兄宇修的不快乐,也看见筱岚在明亮脸庞下的困惑和悲哀。他听见她笑声下的脆弱,笑容后的悲哀,看见她渴望的眼神追随着宇修。
山姆并没有受骗,知道她和迪尼调情的原因,却不明白为什么宇修不了解。这些日子和以前有着奇怪的相似性。他倾听着书房的琴声,只不过弹的人是筱岚,用音乐表达她无法言喻的悲伤。山姆也学会从她的选曲上辨认她的情绪,一如他对宇修。
筱岚明白自己的计谋为什么突然失效。好一阵子,宇修似乎极不赞同她和雷迪尼调情,一度还气得不准她和他跳舞一次以上。她反抗,希望藉此导向一个激情兴奋的长夜,却发现宇修突然抛开这个问题,彷佛不再感兴趣。他一度曾经问她是否打算嫁给雷迪尼,当时她感觉他很在意她的答案:可是现在他似乎不再注意她和迪尼的关系,甚至不再陪她出席宴会,即使在场,也总是有同龄的妇女陪伴。在筱岚看来,他似乎展开一段完全排除她的新生活。
在迷惑和不快乐当中,她更和迪尼出双入对,他也急切地回应,不久傅言四起,俱乐部里开始下注,赌雷迪尼多快能将女继承人牵上红毯。有两位住在客栈的男士兴致勃勃地注视事情的进展。
“我们何不现在行动?”仕平在私有的小客厅踱步。
“要有耐心。”他的继父劝告着。
“可是为什么呢?”仕平俯视窗下雪封的巷道,质问着。
“因为在暴风雪里,返回兰开夏并不明智。”杰士啐道。“用用你的大脑,孩子。”
“我们可以把她关在这里,就在这里说服她结婚。”仕平乖戾地说,看着雷迪尼享尽所有的好处,他实在不耐地等待自己上台的时机。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没大脑,就像你母亲。”杰士宣布。“来,喝杯酒,或许可以磨炼你的见识。”他端出一杯酒。
仕平接过来,继父轻蔑的语气令他羞愧赧然。
“你建议我们把她关在哪里?”他仍以相同的语气说下去。“我可不认为我的小妹妹会乖乖待在客栈的房间,等我们去叫神父来。哦,再者,在伦敦要去哪里找个神父,愿意替反抗的新娘证婚?你可以确信,不论我多有说服力,她一定会大叫大嚷反抗到底。而我打算十分有说服力。”他邪恶地拐起嘴角。“那将不是一个安静的过程。”
“你可以给她一些东西叫她安静。”
“是的,途中需要那些东西。”杰士回答。“以免她在车里又抓又挣扎。我们还是照计划进行:迪尼带她到芬絮里,送上邮车,大家一起回锡普敦。在那里,我的不耐好色的儿子,老艾达会照我的话做,即使叫他替你和一只羊证婚,他也会肯。然后你们在地窖过新婚之夜。”
“迪尼怎么办?”
“他自有报酬,别担心,没有人会干预你行使丈夫的权利。”
杰士仰头灌下白兰地,那股温暖通到他肚子里,因为筱岚的母亲和莫宇修,他的父亲死在地窖里,为了复仇,他等了十四年,他可不想为一个没大脑,用鼠蹊思考的男孩坏了他的计划。他不要姓莫的落后一天以上的路程。一天已经足以完成结婚仪式,安排地窖那一幕,它必须是贝丝当时出现的翻版,只不过这次莫宇修只能旁观,却不能做什么。然而杰士会杀了他,让上次的血债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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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同一个下午,宇修走进屋里,心想今晚大家只能留在室内。正常的人是不会在这种大雪天出室内好安静,只有两只小猫在追逐彼此的尾巴。过了一分钟,他才想到屋里是静得出奇。至少这次没有雷迪尼的踪影。
他走进书房,蹙眉的沉思,大家都去哪里呢?怎么连书房的火炉熄了都没人管,尤其是这样冷的天气。
他走进大厅,大声呼唤山姆,没有立即回应,然后筱岚突然出现在楼梯顶端。
“宇修!”她声音沙哑,泪流满面地走下楼梯。
“甜心,怎么了?”两人都没注意到这很少使用的亲昵称呼。
她投进他怀袒。“是佩格,她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
“我不知道!她不识宇,无法留宇条……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消失了!”
“现在,等等,”宇修掏出手帕。“你对着我的胸膛说的含糊不清,现在从头说起。”
“没什么开始。”她接过手帕没使用,仍然任由泪水滑下。“她就是这样消失了,冒着风雪走了,只留下宝宝。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做这种傻事,宇修?她会冻死的。”
“她留下宝宝?”
“是的。”
“天哪,”他咕哝。“现在我不只得照顾动物园,还包括一佃弃婴。”
“你怎能如此冷酷无情!”筱岚大嚷。“佩格在风雪里……”
“由于她自由的选择,姑娘,”宇修提醒着,牵着她走入书房。“她在这里不快乐。”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呢?”筱岚伸手烤火。“我不懂。她不愁吃和穿……还有一个家,为什么要走?”
“过来。”宇修坐在沙发上,拉筱岚退后坐在他腿上。“我知道很难接受,可是你无法拯救整个世界,即使你有很多的爱心。”
“我知道,”她饮泣吞声。“我只是想救一部分而已。”
他抱紧她,拿过手帕为她拭泪。
她用力擤,然后挨在他肩膀上。
“我希望她没有在风雪天走出去,她为什么不等……我不懂,宇修,是什么原因逼走她呢?”
“我不是很清楚。”他抚摸她的头发。“有时候,人们会做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佩格在街上流浪,她习惯那种生活……”
“可是家里温暖又干燥,她为什么要过那样的生活?太不理性了。”
“冲动通常不讲理。不过你必须记得佩格了解外面的世界,那是她的世界。”他用指尖描摩她的眉。
“我知道不能逼人接受帮助。”筱岚以令他惊讶和欢喜的洞察力说道。“既然我帮她不是为了让自己感觉快乐,也不该因为她另有偏好而觉得悲伤。”
她岑寂半晌,然后相当愉快地说下去:“呃,至少她留下宝宝,至少宝宝是安全的……可是……”她突然坐直身体。“可是你知道她会如何,她会再怀孕……她不知道避孕……很快就会再怀孕,而她是这么年轻,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她沉重地叹口气,再次挨着他。
他似乎没有常常抱着她,可是这娇小的身躯,每一道曲线、香味,对他是如此的熟悉,令他充满无法安慰的渴望。此刻她没有什么性欲,事实上,似乎未曾察觉他的亲近,全然沉浸在佩格造成的哀伤和迷惑当中,连坐在他腿上都没注意。
门突然开了。“哦,我的天……哦,我不知道……”石夫人站在门口,眨眨眼睛地注视这一对。“我在找筱岚。”她说。
“现在你找到了。”宇修自在地说。“她正因为佩格的事很沮丧。”他希望是一种十分自然的态度,拉着筱岚一起起身,桃妮不会多想,只会认为是监护人在安慰他那不快乐的被监护人。
“是的,怎么办?”桃妮宣称。“该说她不知感激……喂她还被她咬……”
“我们才没谈那些!”筱岚尖锐地说。
她的伴护人哼了一声,欠缺智慧地再次进逼。“山姆回来了。说到处找不到人,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会说正好,省得麻烦。”
“我才不会问你。”筱岚抿紧双唇。“夫人,你的意见地我毫无——”
“筱岚,够了。”宇修在攻击发生前先行介入打圆场。
幸好山姆在这一刻走连来,身上沾着雪花。“没个影儿。”他说。“也没人看见她,街上实在也看不清楚。”他说着走到窗旁,屋外仍然大雪纷飞。
他回头看看一脸泪泪的筱岚,粗声地说:“你别担心,姑娘,她会知道要去哪里,那个佩格不是傻瓜,如果你问我,我说她现在快活得像只蟋蟀。不必担心婴儿,又有你给她的钱和那些好衣服,现在她大概在某家酒馆,温暖又得意,正在享受快乐时光。”
“直到钱用完。”筱岚必须承认以佩格而言,这个推论可能正确。“或许她又会回来。”
山姆耸耸肩。“在我看来,重点似乎在于宝宝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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