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纸醉金迷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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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纸醉金迷的青春-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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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跟你搞二重唱,她只是听你唱什么就跟着唱什么罢了。 
程禾听了一会儿,觉得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就一下子兴味索然。 
其实,陈希儿是日语专业的,只是我出于某种难以启齿,同时也说不明白的心理,总是不希望她和程 
禾搞在一起。 
我这算是嫉妒吗? 
算了,我说,甭那么没出息,你不是早就和人家掰了嘛。 
我对唱歌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加之因为被陈希儿的在场搞得心神不宁,整个人状若游魂。结果一不小 
心就把一杯鲜榨西瓜汁给倒在了腿上,殃及池鱼,连坐我边上的女孩儿也被溅到了裤子上。 
我忙不迭地赔罪道歉,可那女孩儿得理不饶人,嘴里责备起来还挺苛刻。我望着那女孩儿生气又尴尬 
的面孔,憋了一晚上的不开心突然忍不住了。 
我张口就来劲,讽刺了一句挺难听的话,声音挺大。周围几个人都哄笑起来,那女孩儿的脸一下子就 
红了。我继续张口不饶人,那女孩儿眼泪都要下来了。 
程禾见状,赶快出来打圆场,对那女孩儿说:“人家成小楼今天心情不好,你就别跟他生气了,啊?” 
接着就把我拉到包间外面,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啊?人家女孩子家脸皮薄,你就不能收敛点儿啊?” 
我没说话,问程禾:“有烟吗?” 
程禾叹了口气,说了句:“看开点儿,不是你自己造的孽嘛。”他说完拍拍我肩膀,进了包间,好一会 
儿没出来,倒是把陈希儿给推出来了。 
陈希儿似乎正唱得高兴,出来拉我说:“哎呀,大伙儿玩得多好啊,你干嘛不进去?” 
“无聊。”我直截了当地说。 
“你这人真没劲。”陈希儿说。 
“是,够没劲的。”我重复道。 
从生理上说,我不由地对这里的一切产生兴奋。我感到自己体温升高,脸上的毛孔在扩张,努力吮吸 
些什么。我双目闪亮,宛若看到希望,四肢灵活,好像一下子就可以把自己的关节扭转720度。 
可我恶心,从心底里觉得恶心,悬在头顶上的刺眼的灯光,令我的视线失去焦点。把头低下来,每半 
个小时清洁一次的地板把那集中的炽热恒星般的光芒破碎成无数点暧昧的繁星。 
我闻到这里的味道,一种难以名状的香味,是人工空气清洁剂的味道,也是在这里彻夜狂欢的人们身 
体散发的荷尔蒙的味道,肾上腺激素的味道。它钻进你的鼻腔,口腔,呼吸道,喉管,两个努力挣扎的肺, 
混合气体,循环毒化。 
我看了看表,凌晨4点半,正是气氛最好的时候。可我实在没有再进去的心思,就沿着包房外边的走 
廊走过去。 
陈希儿开始没动弹,待我走到走廊尽头开洗手间门的时候,她又大喊一声等等她,然后跑过来挽住我 
的手。 
走廊尽头是洗手间,但男女洗手间的盥洗池是公用的,我扭开水龙头洗脸,随手就把程禾刚才给我的 
烟卷放在盥洗台上了。陈希儿瞧见了,用指甲把那烟卷从中间截断,放到鼻孔底下,猛吸了一下,对我笑   
第十一章:垮掉的紫醉金迷(5)   
笑,掏出火机点着了抽。她抽得很快,马上就把那半根烟卷给消耗完了。 
我从镜子里头看到了,当时就想一个耳光打过去,说不上是为什么。 
我并不反对陈希儿用叶子,可我就是看她的那副沉醉的样子不舒服。 
还有,她那对我一笑的模样,我说不清那一笑暗藏的含义,混合着嘲讽和亲切,滑腻腻的,就跟我自 
己被塞进了一根几十年都没通洗过的下水管道。 
那是副什么神气? 
她的妆化得很浓,穿着厚厚的直条纹的牛仔布大衣,或许是因为刚才在包房里唱歌热了,半敞着。里 
头是紫红色的低胸紧身衣,胸部几乎看不出来了,底下则露出瘦得跟麻杆似的小腿套着双纯白色的帆布鞋, 
懒散地靠在盥洗室的墙壁上。 
她怎么变得那么瘦?原来我在上海见她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差不多两三个月,她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坦白承认,我此刻心情复杂,有很多话想问陈希儿,可身处这般尴尬情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时,陈希儿的眼神则涣散起来,虽然在对着我,却像是在看我身后的什么东西。很快,她的神情热 
烈起来,鼻孔张大,双眼明亮,仿佛看到这世界的另外一个欢快侧面。 
她接着格格地笑起来,把一支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把脸搁在我脖子上,蹭来蹭去,笑着,同时嘴里含 
糊不清地在说些什么。 
我推了推她,问:“打火机呢?” 
“回去吧,唱歌吧?啊?”她说话有点有气无力的感觉。 
“你先把打火机给我。” 
她对我笑笑,变魔术似的从紧身衣里面把打火机掏了出来。 
“你也抽吧……”她把打火机递给我。我拿过打火机,那原本该是冰凉的磨砂合金是温温的,这一方 
面激起我的性欲,又让我直觉得胃里不舒服,我觉得头晕。 
她又挽起我的手臂,我俩就又回去,结果从外头望进去包房里面居然是黑的。我心想程禾这家伙搞什 
么鬼,敲起门来,灯亮了,看见一帮人大概正在跳舞呢。程禾满脸兴奋地把我俩拉进来,然后又把灯给关 
了。 
这回因为开着电视机,所以有一点儿光亮,模模糊糊地能看清楚人影。我数了数,沙发上躺倒了三个, 
一个靠在墙壁上不知道是犯困呢还是怎么的。在地板上跳的有六、七口子人,程禾和另外一个男孩儿靠在 
墙上,嘴形在动,似乎在说什么。我发现沙发上还有空的位置,自顾自坐下,陈希儿也坐下来,紧紧挨着 
我。 
“唱歌吗你?”她把话筒递给我。 
我摆手拒绝,她也没再坚持,自己唱起了一首歌儿。 
我把那半根烟卷掏出来,看了一会儿,扔进烟灰缸。我起身穿过那几个在不断以高频度节奏扭动的家 
伙们,找到程禾,我问他,“还有烟吗?” 
程禾说,“有哇,我准备充分。”把烟盒拿了出来。 
我点了点,还剩下6根。 
我问他说,“还有更多的吗?” 
他说,“你先抽着吧,手头就这么多了,你还要我待会儿给你去找。”那边上的又高又壮的男孩儿不知 
为什么,听了就跟犯傻似的呵呵直乐。 
我把那烟点着,也没瞧边上的陈希儿,自己抽起来,又从桌上拿了几颗meda,就着猩红色的西瓜汁咽 
了下去。 
我很难说为什么自己会需要烟和药。 
谁说过的,化学,是最可怕的毒药。 
我熟悉那种欣快感,诚然,的确令人身心舒适,可是,那也并非没有方法去拒绝。在大多数的时候, 
我不会想到自己要去使用那种东西。可是,每每心情低落时就难以控制那种欲望:在那个药物的世界里, 
你可以为所欲为,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你就是自己的上帝,你无须对任何人,任何事情,再付任何什么   
第十一章:垮掉的紫醉金迷(6)   
责任。 
我感觉自己好像慢慢站起来了,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走。 
我倾听这强烈的音乐,好像看到所有的音符都具有了实体的形状,我希望所有的音符都砸下来吧,砸 
在自己的身上,把自己淹没。我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掏空了,达到了极乐世界。 
我踩着云朵上天入地,一切所谓人世重负皆是过眼云烟而已,四周望去是星星点点,如此可亲,好像 
蹦极时绳子被砍断了一样。 
我的身体缓慢扭动着,与慈祥的药品图腾共舞,此刻的自我意识仿佛就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饰品。穿 
过斑斑渍渍的水银表面,看到那镶着金边的圆池,顶上悬着绿光,晃晃悠悠,人变得轻盈和柔软,渐渐, 
身体脱离了那个呆立着的愚笨灵魂,开始浮游。 
但灯光终于变暗了,我在恢复质量,仿佛在缩成一个小球,一切向心位移,我觉得难以言喻的沉重。 
光消失了,周遭只是一片寂静,我尝试着探出手去,一阵冰凉,食指传来一丝灼热,我急着想要迈出一步。 
突然,一种颤栗,让我全身发抖,我从舞池中掉了下去,脚底发虚,无所依傍,不断地坠落。 
49 
陈希儿告诉我,她父亲终于和她母亲离了婚。两个人都想要她这个小孩儿,可她谁都不想跟,自个儿 
独住在民族大学附近的一套房子里,至多有时候找个阿姨过来给她打扫房间,洗洗大件衣服什么的。 
按她的说法,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周末她父母就轮流接她过去,可她偏不去。 
经济上面,双方都觉得心理上很愧疚,都给出很可观的生活费。 
此外,就在上个月,她母亲嫁了个老外去了澳大利亚,他父亲则赌气似的和一直在一起处的一个女的 
结婚了。 
她说起她父亲的第二次婚姻的时候,用了“赌气”这个词语,这让我觉得有点儿不那么自在。她似乎 
是站在一个旁观的角度上来说这话的,与己无关似的。 
我考虑了很久,终究开始开口问她:“最近过得好吗? ” 
“什么时候?”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显得挺俏皮。 
“冬天吧,去年?几个月前?”我故意说得比较含糊,她似乎在装糊涂。可这又完全没必要啊,她又 
何苦显得这么满不在乎呢? 
“不记得了……你干嘛想要知道啊?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是我什么人啊?”她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又说,“你别老霸着啊,那么大条毯子都被你给盖了,我盖什么去啊?” 
我松了松左边的胳膊,把左侧的毯子展开一部分,再盖到陈希儿身上,其实是她霸了毯子的一大部分 
才对。 
我早就觉察出这段时间分别后陈希儿脾气的变化,原本那种颇为可爱的小无赖劲儿,那股子让人欲罢 
不能的精灵脾气,变成了一种不乏暴戾的随心所欲。 
“哎,还得写本子,真郁闷,还尽是给别人干活儿。”我对陈希儿抱怨。 
“什么啊?什么叫给别人干活儿啊,编出来不就是拍了给别人看嘛?” 
“不是……那就等于是把自己孩子送了人,任由人家去喂狼了。”我说。 
“你就是只鸡,卖身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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