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安昕不明白。
听起来貌似雷少倾遇到难题了?
“你不知道吗?”雷劭霆大诧。
他说话就是这样,明明有意引人入局,还要装得很无辜。
疑惑的看了安昕一眼,很快他眼底虚伪的疑惑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乐在其中的狡黠。
从来他都喜欢这样以此寻乐。
安昕对他的小把戏烦不胜烦,“讲重点。”
“重点就是我家小弟现在正满世界追着你家小妹跑,继承家业这种毛毛雨的事情哪儿有这个关键啊,当然紧着重要的来,你说是吧?”
雷劭霆不说还好,一说安昕也觉得自己有好久没看到这两个人了。
再听他一通劳心费力的忽悠,要是真的没事的话,他才不会花这个力气说那么多。
通常情况下换个人肯定得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安昕偏不!
问他等于自找消遣,她真想知道的话,亲自找那两个人问清楚不就好了?
所以对待雷劭霆这种任何时候都恶趣味当先的讨厌的人,她选择就此打住,转移话题,“葵会一直留在b市对吧?”
雷大少的聪明毋庸置疑,顺着安昕的话,他点头,又猜测说,“你想他帮你照顾安若玥女士?”
“安女士身为促进classic销售大卖的一大杀手锏,好好照顾你们的摇钱树不是本分内的事吗?”
而安昕身为主编,还是重在挑剔和品味的时尚杂志编辑,不在言辞上犀利一些,实在对不起这个头衔。
雷劭霆和她拉关系,“别你的我的多生分,主要你一天好活着,classic主编的位置就是你的,薪水照发。”
安昕不说话了,直接用眼神藐视他。
刚才是谁说她腰缠万贯比好多好多的人都有钱来着?
雷劭霆自打了个嘴巴,随便乱咳了两声,尴尬改口,“这是原则问题。”
“那就坚持你的原则吧。”安昕轻声闷哼,灰头土脸的时候有个人陪着逗趣挺不错,“没准有一天wwe关门大吉,我还指着你给我发工资养老呢。”
有些人摊上就是一辈子的事,亏得时尚不死,光是一个嘴刁人更刁的小女子,雷劭霆还养得起。
当然在这种人生不易的时刻,不吐个槽就太无趣了。
“wwe倒闭前,先把你讨厌的人玩儿死吧。”
外面雨势渐小,在两个人废话连篇时,早就不打雷了。
看样子机场很快就能恢复秩序,宽阔的停机坪上,巨大的铁鸟能去飞向地球的任何地方,而你想去哪里?
安昕站起来给自己略作整理,回首对雷劭霆甜美一笑,“在wwe倒闭之前,先买一张去加拿大的机票。”
回加拿大看秦深?
雷劭霆在身后为她鼓掌,“终于长大了。”
不过么,还是和从前一样是只纸老虎。
谁会在国内飞的时候连护照都带上啊?
分明就打算来c市这一趟之后就跑得远远的,瞧她这点出息!
“走吧。”双手交叠在脑后,雷劭霆笑得眯了眼,优哉游哉的叹说,“这事还没完呐!”
顺手把手机掏出来,翻出他老搭档的电话号码。
叶家的老爷子去了,这是个大事啊!
组队去吊唁,没准还能见到好些个国家重要领导人,然后再顺便搞点小动作什么的,最开心了。
……
医院里,新生和逝去每天都在这里交替重演,悲伤和喜悦周而复始,过程不过是轮回。
暴雨转小,淅淅沥沥不断,仿佛是在为谁唱着哀歌。
不大是建筑几乎被警车围绕了整整一圈,蓝红相
间的灯不断闪烁,唯独医院正门被空出一条通道。
冒雨的记者被阻隔在警戒线之外,远到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停下,从里面走出来的都是各个领域真正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争先恐后,络绎不绝,生怕来晚了会遭诟病。
代理市长是半小时以前到的,此时正在休息厅里和叶绍新在一起商量丧礼的大小巨细。
因为暴雨的缘故,b市那边的国家电视台记者还没到。
私家医院的每个出入口都有专人把守,主要通道每隔五分钟就会有一行人经过。
叶老将军功绩显赫,不管是心存敬意真心前来,还是只做做样子,人不是一般的多。
萧彤单只负责接待这会儿来探望的各方人士,凭她八面玲珑也感觉吃力,只好把正在花天酒地的弟弟叫来帮忙。
而在五楼尽头的那间房,只有与世隔绝,只有祖孙两人最后的相聚。
这间房间符合此时此刻情绪和氛围任何的需要。
四四方方的构造,独一盏的白织灯散发着无力的光,连灰白的砖墙上的阴影都稀薄黯然。
窗帘是白色的,门是白色的,床也是白色的,无论如何都给与置身此地的人无尽的绝望。
床的侧边只摆了一把独椅,叶璟琛坐在上面,宽阔的后背沮丧的弓着。
在他面前的床上,叶浦和安静的躺在上面,双眼平和的闭着,慈祥的面目一派安宁。
在叶璟琛自小到大的映像里,好像他的爷爷极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刻。
最初的记忆里,那时他还很小,却总被这小老头逼着学这个练那个,连杀一盘象棋都要论个成效,输了还得写检讨。
再大一些的时候,他就成了爷爷的专属跑腿。
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是就是帮叶浦和装烟斗,吃饭时倒酒,吃完饭还得泡一杯铁观音。
寒暑假和周末的早晨陪他出去遛弯儿,提鸟笼的活儿被外界认为娇生惯养的叶家公子一个人包揽了。
这些都是极其平常,又雷打不动的事情。
叶绍新为了叶氏帝国忙得不可开交,萧彤更是闻名于世的商界女强人,夫妻二人和儿子沟通甚少,哪里及得过他自小就呆在叶浦和身边这样深厚的祖孙情。
可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叶浦和说去就去了,叶璟琛早上去b市的时候还因为安昕和他闹了小小的不愉快。
见孙子要回b市出差,老爷子特地站在叶家正门的台阶上,双手插腰吊嗓子。
等到小的出门时,老的借机冲他气质甚浓的吆喝:去把我孙媳妇接回来,闹什么闹!接不回来你也别回了,看见你就心烦!
叶璟琛当然没在意,他牛脾气上来,没好气的回嘴,说,你那不靠谱的孙媳妇早没戏了,好在你孙儿我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
还非她安昕不可了?
这一句虽然没明着说,叶浦和也好像听见那心声了。
当即没客气,抬脚就照着叶璟琛的屁股狠踹了一跤,堂堂叶氏三代单传,差点摔个狗啃泥。
叶浦和指着他鼻子大骂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
这就是爷爷给他的临终遗言。
想起来,实在让叶璟琛啼笑皆非。
他坐了好久,来来回回的想着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凌乱的思绪被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点滴拉回。
最终,不情愿的强迫自己去看叶浦和没了血色的脸,还有他不会再睁开的眼睛。
强迫告诉自己,这讨人厌、爱气他的小老头去世了。
他很想怨他一句不守信用。
明明他都把安昕带回来了,他怎么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呢。
而最终,叶璟琛什么
也没有说,沉默的将头深埋,把自己淹没在失去的痛苦里。
……
叶浦和的丧礼是回b市办的,场面十分隆重,当然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情。
那几天干燥的b市一直都在下雨,新闻上说,又是多少多少年难遇的。
叶家上下独独为这一件事情忙碌着,这段时间叶璟琛都只能跟在父亲身后打打下手,做个陪衬。
很多寻常老百姓一辈子都难面对面见到的人物,他逐一见了个遍。
一直到半个月后,叶璟琛才在一个午间的酒会上遇到周玄南。
八月初,热死人的天气,近郊的葡萄酒庄,绿幽幽的草坪上,那一阵阵的热浪肉眼可见。
难为了若干自诩‘上流社会’的人士,西装笔挺,盛装出席。
远看是一道风景,近看各个都汗流浃背。
没准心里都在咒骂办这酒会的主人家不看天气预报。
酷暑的天,正午骄阳似火,在室外办酒会?脑子没毛病吧!
这么多人当中,叶璟琛是少数还能维持优雅,对来敬酒寒暄的人微微笑的。
“你一个人?真是少见。”
周玄南从后面走来时,嘴里还不忘调侃着。
她穿着紫罗兰色的抹胸裙,手中拖着修长的香槟杯子,里面的酒都快被太阳蒸发了,充其量也只能做个装饰物。
实际上叶璟琛不想看见她,或者说他不想看见任何与安昕有关的人。
对这点周玄南深知,她也正因为这个才来的。
叶家公子丢了老婆,没了爷爷,连出席个酒会都形单影只,啧啧,多凄惨呐!
我们都需要新的生活
所以听周玄南的语气,全世界落单的人那么多,难道独独他叶璟琛不能一个人?
淡薄的眸不太友善的将她扫尽,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他道,“彼此彼此。舒睍莼璩”
周玄南不以为然,笑着把高脚杯放在洁白发亮得刺痛人眼的餐桌上,放眼看跟前一片衣着光鲜,眯眼笑语,“我又不是给你们使绊子的人,对我这么敌意干嘛?今天的天气可真热啊。”
你们?
叶璟琛侧眸望她,没问出口,疑惑却已经在眼底流转熹。
周玄南不亦乐乎的吃着大颗大颗的红樱桃,这种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要很讶异,讶异过后再恢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镇定的神态,肯定道,“你和安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璟琛下意识蹙眉穴。
周玄南轻巧的避开他的目光,转头在人群里寻到了今天的那对主角——欧阳旻和萧乐溪。
蜜月归来的新婚璧人,在明媚的阳光下盛放笑容,羡煞旁人。
叶家老爷子忽然离世,在b市有世交关系的欧阳家就把这场婚礼低调的办了。
原本是一家人都反对这场婚礼的,好在萧乐溪够乖够灵光,使出浑身解数博得未来公婆的心,加上一点外力作用,总算把欧阳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坐稳。
听说结婚的那天,晚上在c市有记者拍到顾城独自驱车前往机场,没多久又折返回市区,找了一家酒吧买醉。
感情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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