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过是说了两句,她居然将这上升到政治角度,她到底想怎样?
既然已经说出口,离歌索性一次说个清楚,以免再兜来转去做无谓的挣扎,“朝廷对我们越族早有不满,我们所卖的织锦要比汉人多收三成的税,种桑、养蚕只能靠自己,一旦遇上灾荒不仅朝廷不会拨给救济,反而征收大笔的修堤税。就是你们这些汉人想尽办法控制我们,削弱我们。”
什么什么?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她所说的一切他一句也听不懂?就像在听天外之音,感觉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朝廷……朝廷做事自有朝廷的打算。”平芜还想为朝廷辩驳,离歌已经先。步冲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衣衫,气喘吁吁地瞪大眼睛,一副想揍人的模样。
“冷静!千万要冷静。”他一介书生,虽然干惯了农活,身体还不错,但也禁不起全族人的拳脚相加。
他越是这副熊样,离歌越是生气,“别再说那些无聊的话,你来越族不过是想剥削我们的劳动力和织锦技术。若不是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失去爹。”不可以哭,不允许哭,她是越族族长,她担负着越族的兴衰,她不可以露出丝毫的软弱。
她猛地松开手,他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直跌在地上。仰望着她蓦然离去的背影,他只想知道,“你失去爹跟我有什么关系?喂!你把话说清楚啊!我堂堂翰林院四品编修,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推我,你不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敢怎么样?”她不屑地瞪着他,像在瞪掉了羽毛的鸟雀,“别忘了,我提醒过你,越族是母系氏族,在离宫的一切事都由我决定。”
他可火了,这么大的男人被小女子推倒在地,还被抵到无地自容的份上,为了堵那口气,他腾地站了起来,“在离宫一切事由你做主,出了离宫,你奈我何?”
“有种你就走啊!”她正等着这句话呢0我做主了,批准你在三个月考察期内离开离宫。”
不过是个小女子,怎能狂妄至此?身为汉人,习惯了男人当家做主,平芜说什么也要给点儿颜色让她瞧瞧,“阿呆,咱们回县衙住,永远离开这个随时可能倒塌的离宫,我才不要当什么越族族长的夫婿呢!那等于一辈子都要坚守贫穷。”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离歌深吸一口气,平息体内淤积的惊异。她早该料到他一旦知道真相会有何反应,为什么真的面对这一刻,她竟有些伤感?
走就走吧!她不需要夫婿,从来就不需要。她是女人,女人就该照顾好自己,绝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而心酸,“你走归走,我可跟你说清楚了。阿呆是你典当给越族的,你说带走就带走,你当越族是容你随意戏耍的地方吗?”
依她的意思是:阿呆得留下,而他要滚蛋?岂有此理!平芜红眉毛绿眼睛地找阿呆的麻烦,“说!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县衙?”
面临生死关头,阿呆可是一点儿都不呆。爷身上没剩多少银子,在县衙吃住都有消耗,相比之下虽然离宫的伙食差了点儿,但至少还饿不死——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那个……那个爷,阿呆做了一辈子下人,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要忠诚。既然您将我抵给了离歌族长,我就是她的人了,她要我往东,我不敢朝西。她要我往北,我不敢……哦!痛啊!”
平芜拿起一本厚重的书直砸到他的嘴上,“少给我找理由,你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了了?我照样活得好好的,我要气死你们!气死你们!”他孩子气地嘟囔着嘴背上考学时用的书,这就准备离开。
轰陋—
闪电伴着轰鸣的雷声一阵紧跟着一阵从他的头顶划过,真的要趁着雷雨之际离开这里吗?
“我……我要走喽!”
身后别说挽留的声音,连半点儿声响都没有。平芜不甘心地再度提高嗓门:“我真的要走喽!”
有一道比他更大,更响亮的声音拔地而起:“阿呆,咱们吃饭吧!”
吃饭?他们居然要吃饭了,那他到底还走不走?平芜很没骨气做出艰难的决定,只要他们开口挽留他吃完饭再走,他就决心不走了。
“今天吃鸟肉汤,最新鲜的鸟肉——才剥了皮的鸟肉。”
今天离歌的声音格外亲切,比鸟肉更让人感觉新鲜,听得平芜更加不想离开了。
“我……我肯定走哦!我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我……我走了!”
阿呆喝下第二碗本来属于他的热汤,扬起足以气死人的笑脸冲他招招手,“不送了,有空回来看看!”
“记得关上大门。”离歌低头喝汤,连看都不看他。
轰陋—
大雨倾盆,浇湿了平芜留恋的心。
第六章
“快开门啊!赶快开门啊!”
平芜站在县衙门口不断地拍着门板,浑身浸泡在雨水里,他冷得像掉进汤里还带着羽毛的鸟,“我是翰林院四品编修,你们赶快开门啊!”
门“吱呀”一声开来,露出半张小鬼的脸,“原来是离歌族长的未婚夫婿啊!你找我们王大人有事吗?”
废话!如果不是要命的事,他干吗冒着雷电交加的大雨赶到这里?
“你好像淋湿了哦?”管家依旧啰啰嗦嗦地唠叨个不停,冻得平芜鼻涕连连,还得顾及才子形象,不停地跟他打着哈哈。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管家终于看到了可怜的平芜,“你是不是很冷啊?如果你真的很冷,就进来喝杯热茶吧!我这就去通知大人。”
“不用了。”他已经冷得快要没感觉了,估计再跟王大人寒暄一番,他就要直接进棺材用不着再活了。“我以前用的厢房还在吧?我这就回房休息,没事不用招呼我。”
“那个……那个平编修……平编修……”管家跟在后面唠唠叨叨,平芜懒得跟他啰嗦,快步向后院走去。抬眼却见原先整齐的厢房已经夷为平地,空荡荡的场地上别说是休息的床榻,连避雨的墙角都不剩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平编修眼睛瞪得比牛大,“怎么会这样?我才几日不见,这里怎么就连栖身之地都不剩了,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吧?”
管家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解释着面前的壮观景象,“平编修来了以后,王大人觉得这后院的厢房实在是破得不能见客,便狠下心来想好好修缮一番。这不就破土动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嘛!”
平芜合上嘴巴,不想再让雨水冲刷自己快要崩溃的神经。他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一杯热茶,一处栖身之地,好歹不能雨夜宿街头吧0那找另外的地方让我落脚吧!”
这一次轮到管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平编修,你跟我们这些下人开玩笑吧!您可是越族族长的未婚夫婿,这三个月里说什么也该留在离宫,怎么能随便跑出来呢?快点儿回去吧!要是惹火了离歌族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越州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每个人都怕她,都担心她会生气?哪有这种道理,居然让他这个四品官围着女人转,简直是气死天下男人了。
“我已经决定不当这个越族族长的夫婿了,我再也不怕她了。”
“什么?”所有的下人在一瞬间冲到了他的面前,像看着午夜魔鬼一般瞪着他,完全不加掩饰,“你竟敢拒绝族长?”
平芜的心漏跳了一拍,男人休妻都是常事,他不过是退婚,不至于要命吧?“我就……我就拒绝她了,你们怎么着吧?我就不信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越离歌或许不会吃了他,但他面前的这些狮子绝对不会放过他。扫把、碗、碟子……所有能扔的东西全部扔了过来,毫不给面子地砸到他的身上。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居然敢砸朝廷命官,他们不要命了吗?
众人义正词严地冲他嚷道:“你敢对我们族长不敬。砸你还算是轻的呢!只要让我们看到你一次,我们就揍你一次,直揍到你向我们族长道歉为止。”
不至于吧?他可是中原大才子,居然要遭受这样的教训,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啊?简直是……
别简直了,还是保住小命要紧,逃吧!
什么叫抱头逃窜,平芜终于有了最鲜明的了解加体会。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平芜连夜雨倒是赶上了,别说是漏屋,他的头顶连半片瓦都没有。
去客栈,他银袋里没有银子;去借宿,知道他从离宫逃离出来,不但没人让他投宿,还会锅碗瓢盆,全数出炉。
混身淋得湿漉漉的,夜风吹过,他冷得直哆嗦。再这样下去,用不着与越离歌退婚,他便会死了,到时她可以直接升格成望门寡妇,手续简便,规格齐全。
在黑暗中摸索,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停在了离宫的大门口。半夜三更,门怎么没上锁?不怕遭小偷吗?哦!他忘了,以越离歌族长的身份,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偷要是敢闯空门,绝对会被所有越州的百姓海 扁一通,就如他现在这副模样。
雨一直下个不停,温暖的家就在前方,要进去吗?
凉风吹过,冷得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肚子饿得慌,连胃都感觉都在颤抖。算了,这里是母系氏族,男人软弱一点,没有哪个女子会看笑话。他就钻进厨房弄点儿东西吃,吃饱后就离开,再找个地方等待全新的一天。
心里的这关闯过了,他连滚带爬地进了离宫,按照熟悉的方向走进厨房。哟喝!阿呆这小子还真有良心,居然留了一锅鸟肉汤给他,是不是猜到他会半夜回归啊?
实在是饿得不行,也不管这鸟肉汤冰冷得可怕,他咕噜咕噜灌个饱。哇!味道真是好得不得了,鲜美香嫩,要是热气腾腾地喝上一碗,那简直比做个正一品还爽。人不能太贪心的,平芜安慰着自己不平静的心情。
嫌光喝汤还不能饱,他抓起鸟肉啃个干净。阿呆和越离歌那个母夜叉还真是很浪费喛!居然只喝汤,半点儿肉都不吃,要不是他晚上偷跑回来,这锅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