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呵呵呵……你呀，这张小嘴儿就会哄人。”肥大婶笑得合不拢嘴。
“明明心里受用的很……”
“你这浑小子！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啊？”柯妈妈竖起眉毛，一把揪过儿子的耳朵，贴近他的脸以牛眼相对。
“哎哟我的老娘哎……你儿子的耳朵还派的上别的用场哩！”阿九龇牙咧嘴的被老娘拎着耳朵来到宫暮云面前。
暮云忍着笑意望向歪脖子阿九，“柯大婶，算了，您就高抬贵手吧。”
“娘哎……”阿九费劲的摆脱老娘铁钳似的手指，双手护着两耳心有余悸的躲到蔡婀身后。
柯妈妈搅着两只袖管，双手叉腰笑骂道，“浑小子，你出来！你这小子干得出啥好事儿？啊？”
“好啦好啦。”公孙伯憋着笑按住柯妈妈，转身向各位村民拱手道，“各位乡亲！大家请听公孙伯一言，其实公子之所以会选择半夜前去为各位医治，也就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以免大家过分感激，医治各位的疾病，对鄙公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所以大家都不必再谢了，诸位的一番好意，我家公子全都心领了，东西也都请拿回去，天色不早，大家都下山回家吧。”
“是是……”“宫神医真是个好人哪……”
“多谢神医……”“多谢……”众人纷纷拜谢，成群结队的下山去了。
阿九护着双耳蹭上前来，咧开嘴笑嘻嘻的看着宫暮云，“师父……”
宫暮云俊面一沉，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事情就这样了结了，现在就罚你砍三百担柴，挑三百桶水，明日午时前办好。”
“不是吧，师父？”阿九怪叫一声，两眼瞪的暴突，瞧着众人欢声笑语的走入山庄，嘴巴一张一合好半响，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会……会死人的……师父啊……
第七十八章 入夜深谈
夜已深，时值入秋，清凉的晚风吹动着床前的纱帐，缓缓飘浮间，但见一抹人影蜷缩在床上翻覆难眠。几次从梦中惊醒，泪痕尚且挂在眼角，似乎醒了，又似乎睡着，迷迷糊糊的，一切好像还在梦中……
一个人，独自的走在空荡荡的路上，像游离的魂魄般，眼前是一片黑暗，摸不着边际……
也不晓得走了多久多久……只觉得好累好累……好黑好黑……漫漫长途为何毫无尽头呢？算了……就这样倒下睡吧……失去知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再想了……
“醒醒，醒醒呀……快醒醒……”嘻嘻笑声传至耳畔，百拂不去，无奈之下，只得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的望着两手托着腮笑眯眯盯着她看的圆脸小女孩。
“暖暖？”她猛然捉住她的手，竖起身来相望。
“小姐，你怎么那么能睡啊？都睡了三个时辰了，大家全都聚集在外头，表演的好精彩呢！”暖暖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替她穿上小褂子，披上貂皮小大衣，“外面挺冷的，多穿些，要不又冻着了，病了就哪儿都不能去了……”
“走吧。”她拉起她的手，步出厢房，飞快的走着，连跑带跳的穿过一片竹林，沿着石梯慢慢走下……
她蓦地睁大双眼，直愣愣的看向前方——
所有人都围在那冉冉升起的篝火前拍手欢笑，举杯畅饮……
有爹，有娘……有哥哥……有姐姐……每一个人都回过头对着她笑……向她招手……
转眸间，被哥哥抱了起来，抬头望着漫天灿烂的烟花，笑着挥动小手……
是梦亦是真？是幻境还是回忆？
如果能够不醒，多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蔡婀缓缓的推开纱帐，披衣起身，慢慢的走至窗边，一手扶着窗棂，抬目望着点点星光，任凭泪水沿着腮边滑落，无心试抹。
遥远的天际慢慢浮现出白如玉那若隐若现，年轻美貌的脸蛋……
恍惚间，眼前冒出了一串冰糖葫芦，凑近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脸蛋，轻声细语的哄道，“喔唷，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哭的像个小花猫呀，来姨姨抱抱，姨姨带你出去放纸鸢，好不好？”
“真的？”她嘟哝着接过糖葫芦舔了两口。
“那还有假呀？现在就去，叫你的哥哥姐姐全过来，一起放才有趣儿呢。”
“你看，不是飞起来了吗？”
“哇……好高好高啊……”她拍着手跟在一群孩童身后奔跑，“姨姨姨姨给我啦……”
女子弯下腰，握住她的小手指点她抽动线轴，昂起下巴望向碧蓝的天空，但见那只画着彩凤的纸鸢随着风儿飘摆高扬，迎着一抹骄阳愈飞愈高……
蔡婀向着夜空，缓慢的拜伏，含着泪水轻语道，“姨娘，请受凝惜一拜——”
“爹，娘！凝惜是不是做错了？凝惜不该隐瞒身份，眼睁睁看着哥哥一步步实施他的复仇计划，如今害了姨娘，也害了暖暖。娘，您会不会怪凝惜？您一定也不希望哥哥为了复仇而活，成为杀人的工具……娘……爹……你们若是在天有灵的话，就请保佑凝惜……早日化解这场杀戮……找回我从前的哥哥……爹，娘……各位叔叔伯伯……凝惜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可以保佑我那些可怜的哥哥姐姐平平安安的……有朝一日……可以放下包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蔡婀含泪伏拜，浑然不觉门外闪过一道身影。
“少爷，这么晚还不睡？”公孙伯手提灯盏迎向慢步行来的宫暮云。
“少爷……少爷……”公孙伯扯住宫暮云的衣袖诧异的问道，“少爷，出什么事了？怎么……你魂不守舍的？”
宫暮云抬目望了公孙伯一眼，苦笑一声，“伯叔。”
公孙伯沏了壶茶，与宫暮云二人移驾后园，在石桌前面对面坐了下来。
“入秋了，颇有些凉意，先喝杯热茶吧，少爷。”公孙伯将茶盏递给宫暮云。
“谢谢。”宫暮云淡饮一口，“唔”了一声，笑着点点头道，“庐山云雾，味醇甘美，香如幽兰，确实是好茶。”
“哈哈哈。”公孙伯笑着指指宫暮云，“此茶与多年前在尊师无双老人家里所吃的味儿相去甚远，泡的人不同，用的水不同，茶的味道自然更不同了。”
“伯叔，你想说什么？”宫暮云放下茶杯，目光投向公孙伯。
“少爷，伯叔是看着您和小姐长大的，小姐表面看似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很，其实谁也看不透她的内心，她就像是在四周围筑了一面高墙，而伯叔是看着少爷您一点一滴的敲碎这道墙，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点儿都没放弃她，到如今就快成功了，为何一切又返回起点了呢？”公孙伯喝了一口茶，长叹道，“教化小姐就和泡茶差不多，既要耐心又要讲究方法，走差一步，前头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呀。”
宫暮云苦笑着望向公孙伯，“伯叔，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在哪儿找到婀儿的？”
“当然记得，十年前，在万蛇之窟找到小姐时，她正和一条碗口粗的蟒蛇玩耍哩。”
宫暮云一口喝干云雾茶，重重的放下杯子，“伯叔，你难道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不惧蟒蛇？”
“少爷，你是否有话要说？”
“婀儿……她是万毒山庄的遗孤！她本名楚凝惜，乃万毒山庄庄主楚万里之女。”
“少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公孙伯冷静的望着他。
“很久以前就曾怀疑过，可是一直不能够确定。直到今日听她亲口道出身份，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
“那少爷打算怎么办呢？”公孙伯慢吞吞的饮了口茶，“是否要将小姐交给白道武林公审呢？”
“我不知道……”
“其实少爷已经做了决定了，不是吗？”
“伯叔，我会不会做错？”
“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不必管别人怎么说，放心大胆的去做吧。”公孙伯鼓励的拍拍他的手掌，“伯叔永远都站在少爷这边。”
宫暮云微抿薄唇，浅浅一笑，“谢谢你，伯叔。”
第七十九章 惊涛骇浪
翌日一大早，那个阿九就像失火般的一路鬼叫着向宫暮云的宅院跑去。
“师父师父……师父……”阿九连滚带爬的闯进宫暮云房里，不等大人开骂便连珠炮似的说道，“师父您别说话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出大事了！小姑奶奶她不知怎么了，像是被鬼迷了心窍啦，竟然打昏了小雅连夜出逃了！！”
“什么？”
“少爷……少爷……”大明上气不接下气的冲了进来嚷嚷道，“马……马都给小姐放跑了……如今要追……要追也追不上她啦……”
“婀儿。”宫暮云慌张的冲了出门，差些与公孙伯撞个正着。
“伯叔，婀儿出事了。”宫暮云一把抓住公孙伯的手。
“少爷，先别慌，冷静点，想想小姐会上哪儿。”
“她会上哪儿？会上哪儿？”宫暮云蓦的睁大双眸，扭转头惊叫道，“难道是打算一个人前去营救那个婢女吗？”
“事不宜迟，少爷，我们立刻下山买马，有话路上再说。”
“嗯。”宫暮云点点头，丢下一句“阿九，好好看家”，遂与公孙伯施展轻功，一溜烟的朝山下赶去。
“九哥，小姐呢？”头上包着绷带的小雅匆匆赶来追问。
“骑着马跑了。”阿九讪笑一声道，“不过你放心，师父和伯叔公都下山追她去啦，相信不用过多久，就能把大小姐追回来。”
“希望小姐没事。”小雅担心的合起双手求拜上天。
另边厢，打听到暖暖正被押送往济月山庄公审的蔡婀，一路策马狂奔日夜兼程的赶了两天两夜，眼看河州府就在眼前，伏在小鬃马上更是加催赶路，纵横奔驰在通往河州府的大道上。
“蔡姑娘！蔡姑娘~~！”远远的，一道熟悉的喊声传来，蔡婀转头一看，见是顾长枫纵马追赶，心想自己是要赶去送死，总不能拖累了这傻小子，让他死的不明不白的。更何况，他若是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怕不吓的赶紧敬而远之哩！
思虑间，快马加鞭的向前直冲，两耳不闻顾长枫的叫喊，一心只想奔往济月山庄救人。
“蔡姑娘……蔡姑娘！！”傻小子锲而不舍的追赶着，挥手大叫。
二人一前一后的纵马奔入河州府城门，惊的路上行人纷纷四散躲避，顾长枫急忙跳下马，大声喊着，“蔡姑娘蔡姑娘！”
“不想死就别跟着我！”蔡婀驱马狂奔，至拐角处时，险些撞上一位推着独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