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臂下意识的抬起,泛白的指节紧紧攥住了胸前的衣襟,仿佛只有这样,胸腔里的钝痛才会稍稍得到一丝缓解。
苍白的唇角隐忍的紧抿成一线,雷曜想把里面那个女人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
傅岚烟,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把我雷曜玩弄于鼓掌之间,好大的胆子!
你明明都有孩子了,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如果当真对我动了真格,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个带着儿子生活的单亲妈妈?!
只要你如实相告,我就算当时难以接受,最终还是会选择谅解你,因为你知不知道这一多月我过得有多开心,我对你早就不只是占有那么简单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可你,居然欺骗我,玩弄我的感情,你究竟把我雷曜置于何地?
我一直傻傻的以为你不让我送你回家,不肯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是怕你自卑的觉得你家徒四壁会配不上我,所以我不勉强你。
原来,这才是你瞒我的真正原因!
很好,非常好!
傅岚烟,你行,你有种!
我雷曜真是瞎了眼,才会栽在了你这么个女人手里!
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史无前例的怒意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全身,其间还夹着一种被人戏耍的羞辱感,伴着眼底倏然腾起了一抹阴寒之色,雷曜提步就准备抓里面的女人一个现行。
可步子才迈出去,他的理智就突然回暖了。
不动声色的隐回窗边,雷曜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抬头,将视线落在了里面那个已经扑进了傅岚烟怀里的小身躯上。
虽然小家伙的脑袋埋进了傅岚烟怀里,雷曜看不太清他的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这样远远的望着,他便依稀从那孩子身上嗅到了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熟悉气息和亲近之感。
还不止这样,看见那小小的人儿伏在傅岚烟怀里哭,他感觉到胸口也会情不自禁的跟着一阵一阵的发痛,那种抽丝剥茧、感同身受般的疼痛,是掌心怎么抚弄都驱散不了的。
忽然的一瞬间,雷曜的大脑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大胆的设想。
那孩子,会不会是那一夜他跟她……
不然,他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见第一次面的孩子心生怜悯之心。
不,这不能算是正式的见面,他只是躲在门外偷窥而已。
但是,若不是父子天性,他为什么会有一种想要冲进去把哭泣中的孩子抱进怀里哄的冲动呢?
捂着胸口失笑的靠回到墙壁上,雷曜闪眸一个接着一个的做着深呼吸,以此来让自己保持冷静。
胸臆里原本叫嚣着的怒气顿时便因为这个可怕的猜想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大的惶恐,不安,忐忑,继而自后弥漫在他四肢百骸里的是一股巨大的惊喜。
悄悄的转身,再循眼望了一眼里面已经被傅岚烟牵到老师面前又重新背对着他的小身影,雷曜激动的握拳,几乎有些确定那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傅岚烟这个女人,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发现她真的很保守。
两个人接吻也多半是他胁迫的,每次只要对她做一点亲密的举动,她都会觉得很不自在。
比如无意间摸一下她的胸,轻则她会生气的打掉他的手,瞪他几眼以示警告,重则她会好几天不理他。
这样一个作风严谨的女人,她怎么可能随便跟人乱生孩子?
故而,雷曜推测这孩子若真是她的亲生骨肉,那么他的亲生父亲不是她的前男友,就是他雷曜。
可,如果孩子是她前男友的,那他们该顺理成章的结婚才是,为什么她至今还孑然一身?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孩子是他雷曜的!
是那一夜之后她怀上的,而她的前男友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跟她提出了分手,她才会逃到香港去。
越是这样想,雷曜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经过反复的斟酌,为了确保真相,他决定回去派人好好查一查。
若这孩子真是他雷曜的儿子,他绝对不会让他流落在外。
而傅岚烟,他更是不可能放开她的手了。
因为他的贪婪,他已经把她的人生害得那样凄惨了,现下知道她竟然还冒着那么大的压力生下了他这个强奸犯的儿子,面对这样一个善良得让人心疼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再让她吃苦。
眸色深沉的再看了一眼办公室里母子俩的背影,雷曜抿了抿唇,转身便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出了幼儿园的大门,还没来得及上车,雷曜就拨了通电话给程骁,“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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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办公室里。
傅岚烟坐在儿子的辅导老师姜老师的对面,静静的听着她讲述事情的经过。
而站在她身边的哲林,捧着小手心,一直把头压得很低,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成串成串的泪珠。
其实他不想哭,妈妈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的。
可是,当妈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一刻,眼泪就是止不住的直往下掉,他怎么擦都没用。
并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又或者是挨了老师的批评觉得心里难受,只是看到妈妈进门时看他的那种失望的眼神和她一脸焦急的神情,他觉得好抱歉。
妈妈工作那么忙,看她跑的满头大汗,肯定是接到老师的电话之后请了假就赶过来的。
他不用想都知道,妈妈这一路肯定是猛闯红灯。
想到妈妈边开车还边为他担心的画面,哲林就呜咽的直咬小嘴唇。
还好妈妈平安的出现在了他面前,要是被车撞倒,他真是会自责死的。
他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跟妈妈说,以后不要开快车,那样很危险。
在哲林低头沉浸在对妈妈的抱歉中时,耳边突然传来老师对妈妈发出的一声叹息,“哲林妈妈,我知道你上班忙,可这孩子你真得多上上心,他才这么小点儿,就把小朋友的头给打破了,那长大还得了,那还不得杀人放火?”
傅岚烟不笨,自然听得出来老师是在变相的指责她不会教育孩子。
她顿时有些挂不住的红了脸,隐忍的直咬唇。
顿了顿,姜老师接着说,“你呢,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说哲林要是打个普通孩子也就算了,可被打的那孩子他爸是市长秘书,就在刚刚,市长一个电话打过来,还把我们校长骂了一顿,你说我们校方现在压力有多大。”
别过脸暗暗看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儿子一眼,傅岚烟捏着手心赔笑的准备跟老师道歉。
岂料,哲林却突然抬起头来,用手背快速擦掉脸上的眼泪,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冲老师还嘴,“姜老师,你教育我就好了,别说我妈妈!一人做事一人当,打人的是我不关我妈妈的事!刚刚我都求了您半天让您别打电话给我妈妈,我自己能解决,可您偏要把妈妈叫来!”
“嗬,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头一次遇到这种孩子,姜老师不免好笑的摇摇头,转身便冲傅岚烟冷言一笑,“哲林妈妈,您这孩子我可教不了,我看您还是带回去得了。”
说完,姜老师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杯起身就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途径傅岚烟身旁的时候,还忍不住小声揶揄了她一句,“这年头,真不知道有些家长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溺爱也得有个限度。”
没料到儿子会突然反驳老师,更没想到老师会让她把孩子领回去,傅岚烟顿时急得直掐手板心,这会儿听姜老师的讽刺,她更是羞愤的两颊通红,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性子看起来是很文静,但是自尊心却极强。
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是,要是哪个老师不待见她,或者说她成绩不行,她就算不吃不喝也会把那门功课修到拔尖。
而现在,儿子的老师不仅暗讽她不会教育孩子,还让她把儿子领回去,换做平常,心高气傲的傅岚烟怕是早就领着儿子掉头就走了。
特别是在听到这位姜老师说什么被打的孩子爸爸是市长秘书,她就觉得很可笑。
儿子是她生的,她还能不了解他?
他一向都很乖,要不是那个孩子把他给惹急了,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不会动手。
她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听这人讽刺挖苦她,不是因为惧怕什么市长不市长的,而是现在的幼儿园好难进。
招收名额有限不说,还要托关系才让进。
加上这间幼儿园是某高校的附属院校,师资力量雄厚,对孩子将来的升学很有利,当初林夏托了一个学长好不容易才让哲林进来,要是就这样离开,真的很可惜。
低垂着眼睑,傅岚烟忍着满腹的屈辱,抬头,警告的看了连番闯祸的儿子一眼,起身就堆砌着一脸让她自己都觉得假到不行的笑朝着接了水站在饮水机旁咕噜咕噜喝着的老师走了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傅岚烟捏着手心笑,极力不让自己怯场,“姜老师,对不起!您说的对,是我这个妈妈做的不称职,我一定努力改正,还望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姜老师盖上水杯盖子,并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回到了办公桌前坐下。
头一次这般拿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还不被领情,傅岚烟顿时便有了一种被人抽耳刮子的感觉。
但是为了儿子的将来,她决定忍。
跟着老师回到办公桌前,傅岚烟弓身站在她面前,一副谦卑的继续赔笑,“姜老师,哲林他是个孩子,有口无心,您别见他的气,我这就叫他跟您道歉,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一会儿我就去医院看望那个被打伤的孩子,我会跟他的父母亲好好的赔罪,医药费损失费这些我一分钱都不会少给。您放心吧,我一定做到让他们满意为止,绝对不让他们找您的麻烦。”
听她如是说,再看她态度也算好,姜老师想了想,脸上才渐渐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这才像个道歉的口气,儿子打了人,你还指着别人给你好脸色看么。罢罢罢,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给人家长道歉,协商好赔偿的问题,别让他们再来我这里扯皮或者是把这件事捅出去,我可以不计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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