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炎将飞机高度下降到与气球相同,找准角度,开始以那具选中的气球为轴心绕起圈来,以便后座的达莱西中士能操作架设在机尾的机枪从侧面射击气球。
飞机以每小时六十公里或更慢的速度绕着圈,枪声随风而逝,达莱西很快打光了一个50发弹鼓,当他换上第二个弹鼓时,气球上部的一侧开始变瘪。
地面的意大利人开始转动绞盘,想把气球收回来,但谁也没想到拿起武器对空射击——他们——或者说——俄国人以外的欧洲人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中士,向吊篮射击。”黄炎命令道,他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吊篮中那个倒霉观测员的惊惶表情。
“遵命,长官。”
达莱西很快打光了第二个弹鼓,黄炎看到吊篮里的意大利人横倒在吊篮边缘,双手软软地垂出吊篮外,衣袖被鲜红的血浸透,满意地点点头,结束了这次以气球为舞伴、天空为舞台的血腥舞蹈。
第二第三次的舞蹈也颇为顺利地完成,其中在第三次舞蹈进行到高潮时,吊篮里可怜的意大利人不顾一切地跳了出去,在一百五十公尺的自然落体运动过程中华丽地翻了好几个筋斗——令人赏心悦目的表演。
失去气球的导引,意军的炮火也少了许多准头,黄炎找准一个对方没了空中指引就很难打到的死角,熟练地降落在城南一片平坦的草地上。
一小队埃军骑兵立即从城中冲了过来,为首的军官一冲到飞机近前就大喊:“奉曼加夏总督之命,前来接应你们!”
“请把这个交给曼加夏总督。”黄炎把铁筒丢了过去,军官一把抓住。
此时,远方尘土飞扬,隐约可见长矛顶上意军骑兵的三角小旗,黄炎赶紧催促那军官:“快走,不要管我们。”
“为了皇帝!”军官敬过礼,率队拨马而去。
这边,达莱西已经在机头前面紧紧抓住了一叶螺旋桨。
“一、二、三,转!”
随着黄炎的口令,达莱西用尽全力把高过头顶的螺旋桨叶往下一甩,随着裸露在外的引擎“嗵嗵嗵”几声闷响,螺旋桨飞快旋转起来,冒着浆叶卷起的大风,达莱西猴子般敏捷地跳进后座舱里。
“中士,准备炸弹,我们要给那些意大利人一些颜色看看。”
“遵命,我的长官。”达莱西跃跃欲试。
在略显枯黄的旱季草地上轻柔地滑行几十公尺后,飞机腾空而起,达莱西将座舱右侧附加挂架上的8枚60毫米迫击炮弹一一取下,7枚装上引信后放回原处,一枚尾部向上捏在手中,半个身子探出舱外,准备进行他的第一次实战投弹。
飞机在二百公尺高度转向,以平缓向下的斜角飞向那股好奇心过重的意大利骑兵。随着飞机的接近,意大利骑兵楞住了,纷纷勒住了马,队伍里骚动不已。
一百五十公尺、五十公尺、……
越来越低,越来越近,看到那些惊恐的人脸和马头了吗?
“中士,来了,要干了!”黄炎兴奋地大叫。
高度低于二十公尺,帆布木片加钢线构成的飞机仿佛贴着数十名骑兵的脑袋飞过,虽然没能掀飞几顶军帽,达莱西却准确地扔下了那枚瞬发引信的60毫米迫击炮弹,然后他条件发射地把身体缩回了座舱里。
炸弹在人马群中不够绚丽地开了花——当达莱西再次将身体探出头时,除了一团夹杂了尘土的不断膨胀的灰烟外,他还隐约看到出几个被炸翻的骑兵、一群被惊到了而四下乱跑的战马和马上那些手足无措的意大利人。
“干得好,现在用机枪跟他们玩玩。”黄炎又下令道。
“这正是我想的,长官。”
“还有几盒子弹?”
“四盒。”
“干吧!”
“火风”又连续好几次掠过那些可怜的意大利人头顶,扔下两枚炸弹,打光了两盒子弹,直到他们一半躺倒在地,另一半则纷纷举起了白内裤……
“中士,你说我们要下去接受他们的投降吗?”黄炎想笑又笑不出。
“随您的高兴,长官。”
“算了,我不想下去闻他们内裤的味道,我们到战场那边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历史会记住这个日子,1908年8月24日,战争史上步兵向飞行器投降的先例由光荣的意大利陆军在阿杜瓦开创,可惜的是,阿比西尼亚陆军的飞行员轻蔑地拒绝了意大利人的投降……”
纽约时报》
且说曼加夏总督打开黄炎送来的那个铁筒后,一看到凯特马公爵的手令,激动地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上帝啊,我就知道你来了,你看到我了,你拯救我了……”
随即下令:“传令下去,凯特马公爵的大军已经迂回到了敌人侧翼,敌人即将被包围,坚守阵地,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命令下达后,阵地上的埃军顿时欢欣鼓舞,士气高涨。
正当此时,在炮火和机枪掩护下,意军步兵从北东西三面对阿杜瓦发起了空前规模的冲锋,而埃军的炮兵和机枪阵地先前因遭到敌炮的准确覆盖,损失巨大,火力密度大大降低,不多时,一波又一波密密麻麻的意军步兵已经冲进了埃军的第一道战壕……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比西尼亚的热风!(八)
“为了祖国!为了皇帝!为了信仰!”
埃军阵地瞬时被前次阿杜瓦战役时的口号所淹没,只见埃军官兵高举绿、黄、红横纹三色国旗,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与长枪、锄头,跃出残破的战壕,暴风般地扑向敌人……
用刺刀刺,用长矛捅,用锄头敲,用柴刀砍,用石头砸……埃军用手头能找到的一切硬物与敌人肉搏,甚至还用牙齿咬、指甲抠——显然这是“文明”的意大利人所不能容忍的。
碰上如此野蛮的不讲战争法则的敌人,再加上战友被当场砸烂脑袋掏出肠子的血淋淋的画面,饱受文艺复兴典雅文明熏陶的意大利人从一开始的发懵迅速转向了实质性行动:胸前佩带阅兵时的金色穗带、手上戴着雪白手套的军官首先扔下他们的漂亮佩刀,一边诅咒着脚下的笨重皮靴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跑,士兵们群起效仿,纷纷扔下步枪,大半跌跌撞撞地跟着逃了回去,剩下一小半连逃跑的力气和勇气都丧失殆尽,干脆跪在原地举手投降。
埃塞军对待俘虏还算客气,根据上次战争的经验,这些俘虏都是活的钱,——1896年第一次埃意战争后,意大利人付出了1000万里拉(折合11万英镑)的代价来赎回被俘的2000名士兵。
此次进攻,意军伤亡数百,被俘若干,士气大挫,一整天都没有再发起进攻,连炮弹都没再打一发。
次日即8月25日清晨,意军的炮火又开始洗掠阿杜瓦,正轰得热闹,南方天空突然飞来六架埃军飞机,分三路奔向意军炮兵阵地,贴意大利人的头皮投弹、扫射起来。
以己方飞机临空为信号,埃军凯特马公爵的第一军团猛然收拢了对意军第九步兵师的包围圈,以6个步兵旅、3个骑兵团共3万6千人的生力军从西、东、北三面向心突击敌阵地,以2个步兵旅阻击第九师右翼的意军,以禁卫骑兵团和凯特马公爵家的3万封建民兵截断第九师左翼。与此同时,阿杜瓦的曼加夏军也从城防阵地中冲出,向敌人来的方向杀回去,意军第九师已陷入天罗地网!
战斗一开始,意军第九师的一线掩护阵地就被潮水般涌过来的埃军淹没了,意军慌忙退入二线掩护阵地,并以三处炮兵阵地为中心构成了三个相互支持的环形防卫圈。
埃军步骑兵从早到晚对这三个由强大机枪炮兵火力支撑的环形防卫圈发起了数十波英勇冲锋,然而由于野炮部队尚未赶到战场,己方支援火力被敌重炮压制,进攻全部失败了,意军阵地前黑压压地倒下大片埃军士兵的尸体。
入夜,新赶到战场的3000名曼加夏总督的私兵赤裸上身、手持砍刀、腰别匕首和弓弩,借着灌木和枯草的掩护趁夜摸上意第九师的东面环形阵地,由几位神射手安静地抹掉敌方前沿哨兵后,一个呼哨,全体在距敌第一道战壕不到三十公尺的地方跃起冲锋,意军几乎没来得及放枪就陷入了半夜肉搏战的噩梦中。
曼加夏的私兵一得手,由16岁的皇族公爵、锡达莫总督拉斯塔法瑞率领的第一军团第十步兵旅的数千战士紧跟着冲上了敌阵地,少年总督身先士卒,与全旅士兵一样赤裸上身,挥舞着军刀率先杀入敌阵!
第十旅战士个个身背步枪,手持短矛、刺刀,黑暗中摸到穿衣服的就毫不犹豫地捅下去,杀得意军一片鬼哭狼嚎,到天明时分,东面的意军环形阵地上已经没有一个不被放过血的意大利人,而环形阵地的中央,整齐排列的24门大炮前,埃塞军的绿黄红横纹三色旗正迎风飘扬。
当天中午,第一军团的4个野炮连也终于赶到战场,12门75毫米野炮、12门105毫米重野炮加上新缴获的8门意造100毫米重野炮和8门75毫米野炮,中远程炮兵火力方面足以与敌对抗,随野炮连赶来的1个浮空气球排(携1具浮空气球)更是令埃军炮兵如虎添翼。
午饭后,凯特马公爵亲临阿杜瓦城,指挥曼加夏军在内的数万埃军全力攻击意军第九师剩下的两处环形阵地。
在阿杜瓦城的制高点仔细审视了战场形势后,凯特马公爵下令,先集中大部分兵力火力,攻击地形相对较平坦的西部环形阵地。
一声令下,第一军团的84门大炮以最高射速向敌阵地连续射击半小时,冰雹般的炮弹爆出数不清的烟团尘柱,将敌阵覆盖得严严实实。随着炮火向敌阵纵深延伸,凯特马公爵的4个步兵旅和曼加夏总督的1万私兵共两万五千余人从夜间偷偷挖掘的接敌交通壕和平行壕中陆续跃出,以多波次的散兵线自正西、东南、正南三面向敌西部环形阵地冲击,很快形成了漫山遍野的壮观形势——从接敌平行壕到敌阵之间的两三百公尺地域上撒黄豆般布满了人……
凯特马公爵身边的中国顾问团副团长银天中校在当天的日记中写到:“……之前虽早有预料,又自恃于对俄战场上曾目睹数倍于此之集团冲锋,理应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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