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牺牲。直到现在,林郁青心里还沉甸甸的。
炮兵……就算有了战车,还是炮兵在主宰战场!
再强的战车,也总有能摧毁它地大炮。
可是,装备专业反战车炮的特炮部队,却对敌人最强大的战车束手无策,不得不求助于威力更强大地常规压制炮兵部队,早知如此,抽调常规炮兵连来对付敌人战车不就好。又何必……
灵活性!隐蔽性!
特炮部队有常规压制炮兵无法比拟的优势,专业反战车炮更轻巧,外形更低矮,所需的人手更少,除了门捷列夫那种罕见的变态怪物,它能击毁五百公尺内已知各国的任何一种装甲战车
只要没有门捷列夫出现,只要准备充分。特炮营足以应付其他一切装甲威胁,林郁青深信这一点。
眼下,多隆这边74团的阵地应该没有大碍了,倒是河对面的恰甘,又成了俄军重点进攻的方向,刚才严沧龙参谋长在电话里说得那么急,可以想见,那边的情况有多严重了。
严参谋长地命令是带三个连,自然要带齐装满员的去,林郁青赶紧召来麾下四位连长。简单说明情况,紧接着挖东补西,临时调配一番,没花多少时间就凑齐了3个满编连,当即命令2连留守,1、3、6连随营部渡河奔赴恰甘,各部分头行动,半个钟头不到,以1吨小卡车为主要运载工具的营部和3个炮连扬尘上路,没转几轱辘就开到了河边。
靠着码头。泊了几座机动浮伐,下面是机动艇和预制浮箱,上面搭着钢条木板,小卡车拉着炮直接开上去,到了对岸码头。跳板一搭。再直接开下去,方便快捷。
各车正依序上筏。河中忽地冒起一股股滔天水柱,林郁青心里咯噔一声:不好,这河面开阔,想必是被敌人观察到了。
停下?撤回?不可能,军令如山倒,有进无退!
放弃指挥,跑回去打电话请炮兵压制敌人?来不及了,第一批车都上了筏,这里不能没有指挥官。
“传令兵!”
接连叫来两个传令兵,一个派去给师部打电话,请求以师炮兵全力压制下游的敌炮兵,掩护特炮1营渡河;一个派去传达给各连的新命令——车队原地疏散,利用炮击间隙,严格遵循梯队次序上筏渡河。
派出了传令兵,林郁青一狠心,吩咐司机:“开车,我们上最后一条筏子。”
他要跟随第一批过河的部队,冒着炮火渡河,为全营官兵做表率。
欲使士卒冒险而进,官佐非执旗当先不可——这是每个陆军军官进入军校时,教官反复强调的一条守则。
高挂营旗地林郁青座车轻快地在木板搭建的码头上拐了个弯,顺着跳板一溜烟开上那条空浮筏。
浮筏上的工兵动作麻利地凑过来,用铁链和绳索固定住林郁青的汗马越野车,浮筏很宽敞,可以再停一部汗马,林郁青回头往码头上看,营部的另一部汗马却不见踪影。
“万参谋的车呢?”林郁青问司机。
“刚看到,一炮打边上,翻河里去了。”
顺着司机指的方向,林郁青只看到一片白浪,滔滔河水,滚滚西去,哪还能看到什么汗马车啊万参谋的。
林郁青心一凉,忽觉座下被什么一推,整个身体扑向前边的挡风玻璃,好在眼疾手快,闪电般伸手扶住车前沿,总算没让脑袋磕上玻璃,猛地又一沉,身体重重压在座位上——
惊魂未定间,外面一阵倾盆大雨,敲得帆布顶棚噼啪作响,车玻璃也给痛快淋了一遍,只听外面的工兵大叫“趴下!”,又有人大叫“黄排长掉水里了!”,顿时一片混乱。
原来一发炮弹打在浮筏附近,掀得浮筏上下摇晃,林郁青虽然被晃得发昏,却一心要早点渡过河去,看到筏上地工兵乱成一团,林郁青急了,不顾司机劝阻,踹开车门跳了出去,揪住一名士官发作:“乱,乱什么乱,还不快给我动起来,停在这吃炮子,大家一起喂鱼去?”
“我们排、排、排长落、落水了。”那名年轻的下士指着水里直结巴。
林郁青急的直跺脚,拔出手枪顶了过去:“落落落,落你妈,随便扔个人下去救,其他人各就各位,把这破东西开动起来,我数到十还没动,爆了你的头再扔下去喂鱼!”
“是——是!大家听我命令……”
武力威胁,立竿见影,那小子登时麻利起来,五六个工兵悉悉索索,收了跳板,启动引擎,大筏子笨拙地推开滚滚河水,穿过如林而起的大小水柱,缓缓驶向看似不远的彼岸……
轰隆一声巨响,一条筏子被打个正着,闪亮的火球冲天而起,卡车零件和木板碎片冰雹般地向四周飞射,林郁青看在眼中,痛在心中,却根本无可奈何。
太急了,为什么不早点联络许师长!
岸上的人都在干什么!明明看到我们被炮打,良心都被狗吃了,亏我们昨天还拼命帮他们守阵地,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开炮?把毛子的炮火给压制下去,压制下去啊!
又一条筏子中弹,半边筏面被炸碎,剩下半边一股脑翻沉过去,落水的官兵被汛期地河水无情地卷向下游……
林郁青痛苦地捂住眼,不忍目睹自己一手带出的部队,在这无处遁匿的开阔河面惨遭屠戮。
干脆一炮干掉我好了!
“营长,飞机,我们的飞机!”
司机的欢叫声唤醒了绝望中地林郁青。
抬头一看,果然,一群群漆着红黄双色同心圆标志地战机低空掠过两岸,没多久,远方的河岸上腾起大股大股直冲云霄地黑烟。
“听,我们的大炮响了。”林郁青兴奋地指向北岸的己方阵地,眼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热泪——绝境逢生的感激之泪。
沸腾的额尔齐斯河渐渐平静下来,剩下的浮筏再也不受任何阻碍,顺利靠上南岸的恰甘渡
卸下炮车,浮筏掉头返航,接运后续梯队,林郁青屹立岸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司机在身后提醒他:“营长,308团的人来了。”
“知道了。”
林郁青转过身,紧握住那位老司机的手,哽咽着一字一句道:“多谢你,多谢你,真的要谢谢你……”
“哪里……我……”
老司机搞不清状况,一时手足无措,林郁青却自顾放了手,抹抹眼,长出一口气,变脸般恢复到常态。
“上车吧,记住,以后,我的车,要走在最前边。”
第一百九十五章:屠熊!万里合围!(十一)
八月三日中午,阿列伊斯克到鲁布佐夫斯克的大道上,尘土飞扬,华军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数千部车辆汇成一条滚滚铁流,迤逦南行。
铁流当中,一部头顶两条醒目杆状天线的“智狼”指挥战车突然靠边停下,尾部舱门咔啷一声徐徐放下,钻出一位三四十岁年纪、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走向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那部装有三根枝状天线的“智豹”指挥战车。
中年男子在“智豹”打开的尾舱门后立定敬礼,铿锵有力的声音中略带疲惫:“报告,转进支队支队长,林易上校,向司令官报到!”
“稍息。”
伴随严肃刻板的回应,“智豹”不算宽敞的尾舱里,背手走出一位国字脸、一字眉、年纪在四五十岁上下的矮壮男子,正是集团军司令官陆凯平上将。
过去的24小时里,陆凯平亲率二装集主力部队,硬是在三十万敌军中碾出一条血路,连夜救出林易的转进支队,至此,除特意留在阿列伊斯克的两个战车营外,二装集基本兵力集合完毕,一时堪称世界最强的装甲机动集团(隶属北方方面军的第一装甲集军因补给不畅,此时只能分成若干小集团分批参战)!
“辛苦了,一路还顺利吗?”
“多亏长官援救得力,支队次序突围,未受重创。”陆凯平若有所思地恩了一声,抖了抖马靴上附着的厚厚灰尘:“这么说来。损失也不小吧?”
林易脸一红,低眉道:“是……丢掉了十多部战车。还有二十几部是用钢绳抢拖出来地。”
“不用跟我谢罪,我这里也好不到哪去,敌人这次用了不少以前没见过的手段,要不是司令长官提醒我,事先了做了准备,这回可就死定了。就算这样,闹腾了一整天,还是丢掉了三四十部,又拖了六七十部回来,步兵损失也不少。为了赶速度。也没怎么抓俘虏收东西,随便让骑兵追砍几下、工兵放放炸药就走人了,表面上看,地确是单赔本生意。”
“长官……”
“我话还没说完”
陆凯平锐利的目光在林易略显尴尬的脸上扫瞄、压迫。
“事实上,这次作战的意义,不在于损失多少,而在于测试敌我的进化程度。”
“进化?”林易对这个词并不陌生。早在甲午战争前后,张志高、罗素兰等文化界“开风气之先行者”组织编译的《天演论》,风行一时,其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淘汰”、“进化”等术语渐渐成为报纸文章的熟语,国内由此兴起一股“东亚社会进化主义”思潮,声称“东亚高尚民族欲进化求生,必以淘汰地球其他恶劣民族为先决”,被国内激进的国家主义党团奉为圭臬,在东亚各国思想界影响巨大。
林易作为国家主义政党之一“铁血社”的外围组织“陆军铁血联络会”的老资格会员,对“进化”这个被强加了特殊政治意味地科学术语。自然有着直觉的敏感性。
“是的,我们的敌人不是猪,他们也会根据战场上吸取的经验不断调整自己,大半年来,俄国人吃够了我们装甲部队的苦头,现在总算搞出点像样的办法来了,你没感觉到吗?这一次,我们面对地阵地是经过精心准备,主要就是为了对付我们装甲部队的。而我们,在突破这种专门的反战车阵地过程中。也极好的验证了司令长官提出的新战术。”
“司令官所言极是,最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毕竟还是我们炎黄贵胄更胜一筹。”林易不无自豪地接应道。
陆凯平不无失望地摇摇头:“你的眼睛被那种无谓的民族主义热情迷住了吧,还是没看到重点啊。”
林易心中拧着疙瘩。嘴上却赶紧认服:“长官教训的是。下官以后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