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她,艾琳是我们所有人的灵魂,她是我们生命的中心。我在她的墓前发下神圣的誓言,我要藉由他们生命中的女人来复仇!”
雷蒙抓起火叉,彷佛要用它敲他的儿子。“这种邪恶的手段只是亵渎了她的回忆!你的母亲是所有美好、善良的化身。她正在天堂哭泣你以她的名义做了这样的事。我要我的孙子她的孙子就算你不要,”他放下火叉大喊。“柏克,带我离开这里!”
席恩全身赤裸地站在卧室的炉火前,额头忱着橡木壁炉。火焰霹啪作响地跳跃,像是嘲弄着他黑暗的思绪。他已经喝下大半瓶的威士忌,却还可憎的清醒。
“凯蒂!”他吼道,随即明白她不会过来服侍他。自从他由英格兰回来的那一晚,发现摇篮放在主卧室里,他们大声叫骂了一场之后,他就不曾再看过她。似乎是为了惩罚他命令她移走摇篮及所有翡翠的东西,她紧抿着唇。完成他的吩咐,但从此避不见面。
席恩的内心有如刀割。他需要碰触属于翡翠的东西。那份需要是如此强烈,他翻找着抽屉,好不容易才找到钥匙。他快步越过房间,打开门。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气。他打开衣柜,知道里面放着她美丽的丝料睡衣。他几近虔诚地将它贴在面颊上,但他的手指触及的是某种坚硬冰冷的事物。
他感觉作呕。他的心里大声否认他所看到的。他用力拉开抽屉,将东西带回到他的房里,枕在丝料及蕾丝当中的是他送给她的钻石及翡翠为了平抚背叛她的罪恶感。冰冷的恐惧啃啮着他的心。他拋下她身无分文地在伦敦,甚至无法养活自己及她的孩子!
洛霖在都柏林下船,租了一匹马,往葛维史东驰去。一路上雨势不断,但那丝毫浇熄不了他心中的熊熊怒火。看见那栋壮观的大宅邸时,他已经准备好大打一架。
已经很晚了,但屋子及马厩仍然亮着灯。他下了马,认出刚走进马厩的高大人影。欧席恩。
洛霖拋下缰绳,并未试图抹去眼前的雨水,挥拳朝吃惊的席恩扑去。他的拳头击中了席恩的下颔,两人一起倒在地上。他们翻滚着身子,洛霖努力要再击中席恩一拳,席恩则竭力避开他愤怒的拳头。
席恩不想伤害洛霖。这个男孩绝对不是从小和费、莫两家人打架长大的席恩的对手。他并未试图还击,他滚到一旁,分开两人,抓了根干草叉站起来,他用干草叉指着洛霖,逼他后退。洛霖不停地咒骂。
“你这个禽兽,我原本很尊敬你的!”
“我原本也尊敬自己!”席恩的语音低沉嘲弄。
“我可以了解你复仇的决心,我甚至可以体谅你藉由翡翠来羞辱他们的做法,但你天杀地不应该拋下她一人,没有保护,我是来找你算帐的!”
“不是翡翠派你来的,”他平板、了无生气的声音道。“她太过骄傲了。”
“是谁教她的?”洛霖恨声道。
“她不接受我的钱,她把它们退回来!”
“老天,她的处境十分危急,她已没有选择!”
席恩握着干草叉的手放松下来。“你该死地是什意思?快告诉我,洛霖!”
“把那天杀的东西放下来!”
席恩丢下干草叉。“回屋子来,你全身湿透了。”他卸下洛霖的鞍袋,吩咐小厮来照顾他的马匹。
洛霖在炉火前脱下湿衣服。席恩给他看那些珠宝。“这些是翡翠的。相信我,直到今天,我一直以为她把它们带在身边,”席愚回想起他们为这些珠宝争吵过。他清楚地记得要她承诺留下它们。你没有属于自己的钱,这串项链可以给你一些财务上的保障,他警告过她。但她的回答接着响起:我亲爱的,你是我唯一需要的保障。
洛霖直视着他。“如果她早知道你带她回波曼宅邸,她一定会带走那些该死的东西!你没有告诉她,对不对?”
席恩几乎想回答:“那样比较仁慈,”但他咽了下来。那并非仁慈,只是比较容易。“今晚我发现珠宝后,我已经派人去曼莫斯召集‘地狱火号’的船员,我们明天一早出航。”
洛霖松了一大口气,至于是他说服席恩,或是席恩自己做决定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回去接翡翠。但洛霖和他之间还没有结束。终于欧席恩这次是站不住脚的那一方,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好。
“你冷酷无情地追求复仇,可曾想过他们会怎么对翡翠吗?”
“那些天杀的孟家人不是她的对手!”
“是吗?他们杀死你哥哥的那一晚,你是他的对手吗?约瑟是吗?”
席恩抓起一旁的空酒瓶,往壁炉砸去。“翡翠是他的女儿,她对他应该是珍贵的!”
“珍贵?”洛霖笑了。“明显地她从不曾告诉你她和我父亲在一起的生活。她一再被责骂、惩罚、控制,无时无刻,直到他让她精神崩溃!她在父亲的命令下嫁给罗杰克,因为她无法反抗!她过的是监禁终生的生活!”
席恩的血液发冷,翡翠从不曾抱怨过得不好,但他就是知道。翡翠和他一样被剥夺了每一分的自由。因此他一直以解放她的桎梏为乐。看着她逐渐觉醒,变回他们初识时那名生气活泼、热情如火的女性,那带给了他莫大的乐趣。
突然间他的身躯一僵。如果不是翡翠出事了,洛霖绝不会赶来这里。他几乎不敢开口询问,害怕听见答案。他感觉到极度恐惧,而他原以为自己已不再有任何感觉。
“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杰克试着推她下楼,害她流产。她救了自己,但也跌断了腿。”
恐惧吞噬了席恩。
“我父亲的医生来看她,说她怀了双胞胎。”
席恩的恐惧更加深了。他愤怒且无法置信地看着洛霖。“而你在这种困境里拋下她!”
“不,你这个天杀的混帐,是你!”
施医生再次被召到波曼大宅时,没有料到是要接合另一次断骨。
“断骨好象会传染。”他苦涩地对孟威廉道,后者正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咒骂家族里的每个人。
罗杰克痛得大声嚎叫,一面大声臭骂仆人。当施医生建议他表现得像翡翠一样有尊严时,他转而对医生大吼大骂。
“我必须用药让他昏睡。”施医生对威廉道。
“有那个必要吗?”威廉吼道。“我需要他保持清醒。我们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谈生意的事”
“必须要等,”施医生截断他的话。“你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谈。他至少有数个星期无法走动。”
原本就没有什么人在照顾翡翠,杰克断腿后,更没办法顾及到她。她吃得很少,汤太太也没有太多时间为她煮东西。几天下来,她都是孤单的。
对无知的恐惧是怕人的,翡翠坚决地告诉自己专注在应付今天上,明天的事等明天再操心。她告诉自己她有两个选择,任惊慌夺走她的理智,或是尽可能冷静地应付现况。
女人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在生孩子。她告诉自己就算有上打的仆人任她使唤,忍受生育过程痛苦的人仍是她。没有其它人能为她效劳。她的怀孕过程一直很顺利,她的晨吐并不严重。她的身体、心理、情感上都够强健,她相信孩子生下来后,她很快就会恢复体力及精神。她的腿也已不再疼痛,她猜想它已经快愈合了。
除了和自己谈话外,她把大半的时间花在祈祷上。她祈求着得到帮助:体力,及原谅。她和她的孩子说话,告诉他们一切都安好。她描述在爱尔兰的快乐时光,对他们低语他们的父亲基尔特伯爵席恩……
席恩像囚禁在笼中的猛兽,不断地在房间来回踱步。等待船员到齐似乎漫长的永无止尽。“一旦他们到达了,我们立刻出航,不管是不是涨潮的时候。”
“是你出航,”洛霖平静地更正。“我不能回去,我已经截断退路了。现在父亲一定已经知道我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我离开前揍了罗杰克,并故意踩断他的腿。”
“我会很享受那么做。”席恩野蛮地道。
“你会有许多事要做。你的责任是对翡翠……我的则是对兰儿。”
“费兰儿?”席恩的银眸挑衅。
“兰儿是我的妻子。她已经怀着我的孩子,我忽略她太久了。”
“你的妻子?”席恩的眼神狂怒。“该死的这一切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一心复仇,甚至看不见近在眼前的事物。我们在葛维史东结婚,费神父为我们证婚。”
“你怎么敢在我背后搞这些阴谋?我是唯一不知情的人吗?”席恩大步越过房间,揪住洛霖的衣服领口。
洛霖吼道:“我不能让她怀着私生子,而且我爱她。”
洛霖的话像一词重拳打在席恩脸上。他的肩膀垮了下来,放松了手。
门上传来了敲门声。两人一起转头。是潘柏克。
“费船长及船员都到了。”
“感谢上帝!”这是五年来,席恩第一次提到“上帝”的名字。“我们今晚出航!”
柏克清了清喉咙。“凯蒂和我已经准备好,和你们离开。我们知道你会回去接她。”
席恩惊讶地看着他。他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看到他们了,然而他却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个想法。他们的忠诚及支持深深感动了他,随即他有个谦逊的想法。他们并不是为了他这么做他们是为了翡翠。
翡翠的阵痛在黎明前开始,而她丝毫没有准备好面对那样的疼痛。汤太太向她保证她会找施医生来,但她却空手而回。施医生说第一胎时间总是会久一点,他会稍后再过来。
结果时间为十二个小时,翡翠哭泣、尖叫、咒骂、祈祷,最后昏过去!接着一阵强烈的痛楚唤醒了她,重新开始了另一次的循环。
这期间翡翠咒骂过她的父亲、有名无实的丈夫,母亲、席恩,还有上帝及她自己。汤太太始终守在她身边,安抚她,给予她保证,尽管她内心也是惊惶不已。
清晨五点,施医生终于姗姗来迟。当他看见翡翠在床上疯狂地扭动时,他命令汤太太将她的脚绑在床柱上,以免她伤害自己或医生。
不久后,一阵难以忍受的强烈阵痛攫住翡翠,她尖叫着昏过去,施医生接生了一名小女婴。他瞄了脸色苍白、了无生气的女婴一眼,随后把她交给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