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语终于想通了,毅然地点点头,“也好。我就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失望,我就出家为尼,也不会误了你的幸福。”
“说什么傻话。不要以为我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我的求婚是真心诚意的。”裴翊怜惜地说。 花解语眼睛一涩,转过头,不肯再让裴翊看到她。 JJWXCJJWXCJJWXC 皇上嫁女,举国欢庆。 驸马爷又是整个大陆的首富五陵裴家的长子,自然是大张旗鼓,大肆庆贺。
衣冠照云日,朝下散皇州。鞍马如飞龙,黄金络马头。当时的盛况可想而知。
娶亲的花轿绕着皇城转了一圈,才晃悠悠地朝凉州城外走,因为离裴家路途遥远,改换了马车,马车极为豪华,宛如一座小小的宫殿。
娶亲的队伍行了一半,走到一处山麓时,忽然一匹马直冲而来,疾如奔雷,快如闪电,人们还来不及反应,马儿已经绝尘而去。
发现帘子被卷了起来,喜娘大叫:“新娘子不见了!新娘子不见了!”
人间谷微尘院大厅,花解语一身红裳,坐在椅子上。
司隐双膝跪地,赤裸的背上背着粗粗的一把荆棘。
如今已是十二月,北方极冷,他就那样赤裸着上身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且长跪不起。
“语儿,我糊涂,犯了无可饶恕的罪,今天我给你下跪,向你负荆请罪,请你原谅我。”
花解语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司隐自行解了那把荆棘,荆棘上的刺无数,他的背已经被刺得鲜血淋漓,可他还是举起荆棘反手抽在自己的背上,每一下都留下深深一道血沟。
“我司隐不跪天、不跪地、不跪任何神灵,以前我只跪娘亲一人,现在我给你下跪,给我们那无辜的孩子下跪,语儿,不能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惩罚自己。”
花解语花容失色,急忙去抢荆棘条,“你做什么!我以为你是个胸襟宽阔的人,怎么也做傻事!”
荆棘扎了她的手,她痛呼一声。
司隐急忙扔了荆棘,查看她的伤口,“刺到哪儿了?我帮你,我帮你。”“鲁男子!”花解语抽回手,嗔怪地瞪他一眼。
司隐大喜过望,“语儿,你肯原谅我了吗?”“我干嘛要原谅你?你做了什么错事吗?”花解语又寒了脸儿。 “语儿,我……”他尴尬地低下了头。 “还有,你是我什么人哪?干嘛把我困在这个地方?我可是要成亲的。”
司隐情急地抬起头来。
“语儿,我准备好了花堂,我们马上去拜堂成亲。啊,对了,我要先去皇宫求亲,去给岳父大人负荆请罪,求他将你交给我,我发誓一生一世爱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直至往生。”花解语眼一红,斜过身子,不肯理他。司隐跪着抱住她纤细的身子,把头深深埋到她柔软的怀里。“语儿……我爱你,爱到快发疯了!什么仇啊恨啊,我统统不再管,我只要爱你,语儿……”花解语轻声啜泣,泪珠再次滚滚而下。司隐仰起头来,用粗糙的大手轻轻地为她拭泪,“我又害你哭了,真该死……语儿,我发誓,以后会让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我们会再养一个孩子,不,养两个、三个、十个,想要多少就生多少!”“你当我是什么啊?”花解语幽怨地戳他胡碴丛生的面颊。
“你答应了?”他问。“我要是不答应呢?”“我就一直跪到你答应为止。” 花解语伸手抱住他,“傻瓜!”“哟哟哟!这样你侬我侬的,只剩下人家是孤家寡人罗!”一个令司隐极度厌恶的声音非常不识时务地响起。他蓦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逍逍遥遥的裴翊。 “裴——翊——” 裴翊故作可爱的戳戳自己的脸颊,“干嘛?终于发现我很英俊吗?可惜喔,人家对男色不感兴趣。”“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我要杀了你!”司隐怒斥。 “哟!真了不得,原来你知道这句话啊?明媒正娶的可是我耶,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吧?”
司隐涨红了脸。
“我……我……”
裴翊和花解语相视而笑,还真难得看到一向眼高于顶的男人出现这副窘样呢!
裴翊把大红喜帖丢到司隐手上,“喏!朋友我做到这个份上,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啊……唉!偏偏有人还不领情,真是好人难做哪!”
司隐打开一看,赫然发现他的名字和解语并列一起,上面是两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吉日良时。
“翊?!”
顿时眼眶红了,司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干嘛干嘛?还不赶紧给本公子叩头道谢?”看到他这副模样,裴翊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虚张声势地叫着。
司隐当真转身面对着他,重重地叩谢,语声哽咽,“翊,谢谢。” “好啦好啦!真是的!”裴翊闪身躲开,罪过罪过,他裴翊可不敢担这一叩。司徒无咎好歹也是龙子龙孙,万一被他叩死了怎么办?他裴翊风华正茂,可还要好好享受人生呢!
司隐站起来,缓缓抱住花解语,再看看裴翊,发出满足的叹息。人生得此佳侣,得此良朋,他司隐夫复何求?
人生如此,幸福足矣!
足矣!
尾声
两年后。
人间谷再次热闹起来。
司隐的大儿子司念恩已经会跟在他后头叫爹爹,还经常有模有样地跟他学武,比划起来竟也颇有气势,是个俊气袭人的小家伙,已可想像未来又会招惹无尽的风流债。
司隐的小女儿念慈刚刚满月,也是个鬼灵精,眉宇颇宽,有乃母的风范,司隐极其期望她将来会成为一位小才女。
又赖在人间谷的裴翊理所当然地当起了米虫,每日游山玩水不亦乐乎,现在有了念恩和念慈做玩具,更是陶醉不已,每天就是教念恩一些古灵精怪的坏主意捉弄他的爹娘,搞得司隐暴跳如雷,花解语苦笑连连。 他们夫妻可真的是交友不慎啊! 直到有一天—— 这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裴翊抱着他的干儿子念恩在山坡的草丛上玩耍,忽然灵儿跑过来喊:“裴大爷,来客人了,指名找你的喔!”
“谁啊?”
“是一位美女。”
“啊?”裴翎一听是美女顿时来了兴趣,抱着念恩就跑。
来到会客大厅,看到那抹伫立的身影,顿时止住了脚步,“炼颜?”
那位女子转过身来,缓缓绽放一抹绝艳的笑容,“翊,总算找到你了。”
“哇!美女姐姐耶!”被裴翊教坏的念恩色色地看着美女流口水,被裴翊狠狠敲了一记。
裴翊苦着脸,憋了半天才问:“他……还好吧?”
“谁?啊……”炼颜粲然一笑,“你爹身子是愈来愈健康了,只是想你,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心着呢!翊,回家吧!”
裴翊别扭地低着头,“他有你陪着就够了,还要我干嘛?”
“你在生我的气?”炼颜的笑容变得涩然,“那件事还是让你不能释怀是吗?”裴翊急道:“哪里!我怎会生你的气!我在气那老头!都快老掉牙了,居然还敢要你,岂不是耽误了你的一辈子?!哼!我和你一般大,他足以做你的父亲了!”
炼颜淡淡而笑,眼睛里充满了甜蜜,“翊,你在为我担心啊?傻瓜,现在也不怕告诉你了,是我……主动的耶,我爱他,他能要我,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还能奢求什么呢!”“那老头有什么好?没我帅,没我年轻,没我温柔,没我体贴,没我——”裴翊呕气地说了一堆。
“他什么都不如你。”玉炼颜走到裴翊的面前,温柔地看着他,“翊,你慢慢会懂的,虽然他什么都不如你,可是只要有一点吸引我就足够了,只要我爱他就足够了。”
“他哪一点吸引你了?”裴翊至今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炼颜选择了那个糟老头而放弃了他?让他生平第一次的初恋胎死腹中,而且情敌还是自己的亲爹,败给了他的亲爹耶!想起来就呕。
玉炼颜缓缓的说了一句让他绝倒的话,“他的孩子气。”
孩子气?!那个糟老头?!
喔……哪里有墙?让他一头撞死算了!
“干爹,不要废话啦,快让美女姐姐抱抱我嘛!”一直看着两人说来说去的念恩开始不耐烦了。玉炼颜笑着抱过他,“念恩是吧?”
“姐姐认识我?”
“听灵儿说的。”
念恩在她脸上咬了一口,“姐姐,我好喜欢你喔!这是我爱的表示!”
“这是谁教你的?”玉炼颜瞟了裴翊一眼。
“没人教我,我偷看到我爹就这样亲我娘喔,他还说这就是爱的表示!”
坐在一旁的司隐一口茶喷了出来,脸红脖子粗地朝他大吼:“混小子,你说什么?那么多好的你怎么就不学呢?”
念恩瞥他一眼,又对着美女姐姐狗腿,“姐姐,你看,这就是大人,有胆做事没胆承认,哼!”
玉炼颜再也顾不得形象,失声大笑。
司隐干脆把怒火转移到裴翊身上,“都是你教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我是绝对不能再姑息养奸了,你一定要跟炼颜回家,娶个妻子管管你也好,让你每天有事做。”
“我不要走啦!我不要见那个糟老头!”裴翊哀鸣。
“谁是糟老头啊?”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吓得裴翊脚一软,差点瘫到地上。
哎哟我的亲娘呀,怎么这个老不休也来了?呜……早该想到了,他怎么舍得和炼颜分开呢?肯定炼颜走到哪儿,这个糟老头就跟到哪儿嘛!
“啊……我……我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做,我去做了!”裴翊拔腿就跑。
裴琰闪身一纵,轻易就捉住了他,宛如拎一只小鸡,轻而易举就把他这个高大的男人给捉进了屋里。
敢说他是个糟老头?哼哼!
“啊啊啊……救命啊……要杀人了……啊啊啊……”
那天,裴翊的哀鸣久久不绝。
可是——
没有一个人听到。
应该说是每个人都假装没听到。
因为——
谁都知道他的亲爹“暗帝”裴琰比他更厉害。谁都招惹不起。
说起这对冤家父子啊,还真是话长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