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她的资格吗?”
他还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么爱她,已经深受困扰了。
湛掩袖一震,苦笑道:“你问对人了。”
他想到那个下着滂沦大雨的夜晚,因为他夜雨的汪伯伯被误杀了,而她到现在仍然不知情。
“我会说如果她为你受尽了辛苦,应该就有得到幸福的权利。”湛掩袖叹道。“我相信一直到现在,常相思都还不愿意恨你,所以她不愿意你想起来。”
一旦想起来了,就陷入自责和痛苦的漩涡了,这样子他们要怎么相爱呢?
“她不愿意恨我。”上官殿苦涩的笑道:“掩袖,你骗我。你曾说常家的悲剧不是我造成的,如果我是害死她亲人的凶手,她又怎么不会恨我。”
“我只说不是你造成的,可没说跟你没关系。”他考虑了一下,“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停止追寻你的过去,总有一天你的过去会回来找你的。”
上官殿长叹道:“总有一天是哪一天呢?你真是铁石心肠,宁愿看我痛苦也不愿意把实情告诉我。”
“你知道还有谁可以问的,不是吗?”
他摇头道:“常相思不会告诉我的。”他了解她,这些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我指的并不是常相思,当然也不是你的钟姥姥。”湛掩袖笑道:“只要你仔细的想一想,就能知道是谁告诉我的。”
“只要我仔细的想一想?”湛掩袖能从谁那里得到他那些刻意被隐藏的过去?
相思园是谁封的?
谁能在一夜之间换掉王府里所有的仆人?
“我父皇。”
湛掩袖耸耸肩,“有可能。”
他一愣,随即转身准备冲出门去,湛掩袖快速的拦在他身前,沉声道:“去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湛掩袖凝视着他的眼,“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上官殿又是一愣,随即道:“我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不能到时候再说,你要作出决定,是不是有再次失去常相思的打算?”
“什么?”他惊讶道。
“过去有什么好找的,忘了就忘了,从头来不行吗?”湛掩袖正色道。“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为了寻找过去,而忽略了现在的人。”
“如果我连过去都不能知道,又怎么重视现在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过去的记忆,你是绝对没有可能爱上常相思?”
他说道:“过去的你有可能死心塌地的爱着她,现在则毫无可能?”
上官殿大叫道:“不!当然不对!”
“你急着挖出过去是为了什么?为了补偿她、减轻自己的内疚?”湛掩袖一点都不放松的问:“因为这样能让你好过一点?”
“不!”他恼怒的揪住了他的衣襟喝道;“你懂什么?你曾经有过满满的爱,不能吐露的痛苦吗?你曾经有因为她憎恨的眼神而想去死的冲动吗?你曾经有明明什么都记不住了,清楚的知道某个女人是你的牵挂的困扰吗?你曾经有那种明明知道是事,却因为害怕结果而不敢去面对的懦弱吗?”
湛掩袖一笑,“所以你现在爱她,那过去又有什么好挖掘的?”
他狠狠的瞪着他,急促的喘着气,双手不知不觉的松开了。
遗忘了,或许是一件好事。
如果他对她的爱以愧歉占了大多数,那又有什么好爱的呢?她又怎么会希罕他用这种爱来弥补她受的伤害?
“你不明白,过去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官殿黯然一笑,“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可以用重新开始来说服自己。可是如今我知道了自己是个凶手,我伤害了相思,怎么样都不能从头来了。”
“你真是傻瓜。”湛掩袖猛摇头,“有些事情牵扯得太广了,真的不能现在弄清楚的。”他有些懊悔的说:“我真后悔跟你说了这些话。”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父皇知道你跟我说了什么的。”或许湛掩袖有他为难的地方,他一点都不怪他。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呀。”他要是跟皇上起了冲突,那麻烦就大啦。
要是皇上一怒之下,把他踢下皇太子的位置,那他就白忙一场了嘛!
皇上谆谆吩咐他,要他想办法以不流血为原则,让上官殿安全的登上太子之位。
也就是说,他早已打算将位置传给他,可是其他儿子的虎视眈眈他不能不顾。
因此在圣旨颁下之前,他得尽力为上官殿消除阻碍,而且不危及其他皇子的生命。
这是密旨,麻烦的是他又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切都是他弄乱的,他干么为了取信于康王就要成王派人来暗杀他?
谁知道成王会派常相思?谁知道常相思居然违背成王的命令,不但没杀他还要他小心成王接下来会对上官殿动手。
他因此觉得她是可以利用的,将她带回府里询问,并要她倒戈向他暗地帮助上官殿。
谁知道皇上会在那个时候便服去探夜雨?谁知道他那么巧见着了常相思?谁知道皇上居然大大的震动了?谁知道常相思居然跟上官殿关系匪浅!
谁知道皇上居然会把十一年前的悲剧都告诉他?谁知道皇上会殷殷的期望他们能重新相守?
唉,聪明人不好当他一直都知道的。
如果让上官殿知道当年的悲剧,皇上要负泰半的责任时,他能不能沉得住气不发火,实在很难说。
他要是乱发火,惹恼了皇上,那就大事不好了。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况且皇上现在虽然觉得自己当年太过,但也没愧疚到睡不着觉的地步。
他得想个办法让上官殿见不到皇上。
至少在圣旨颁下来之前,他不能让他顺利见到皇上。
“慢着!上官殿!”湛掩袖连忙在他走出房门前追了上去,“我真是输给你了。你赢了,用不着去见皇上,我全部说给你听,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去找你爹翻旧帐。”
“听起来似乎是我该怪他的意思。”翻旧帐,那表示十一年前的事跟他皇帝老爹也有关了。
“由你决定了。”他拍拍他的肩膀,“晚上到这里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伸手蘸茶,在桌上写下了慧贤稚叙四个字。
“不用等到晚上,现在就说给我听。”
湛掩袖摇摇头,低声道:“我不会选择这里说重要的大事,毕竟……”他一笑,“我不知道你府有没有喜欢把耳朵贴在墙上,或是伏在屋上的闲人。”
他虽然看了一下天色,作了一个决定,“好,晚上我到那去。”
而相思,也一起去。
※※※
“嘘。”湛掩袖把手指放在唇上,轻声道:“用不着那么惊讶。”
他把半块玉佩放在桌上,笑着推过去给常相思。
“知道我是成王的人需要骇然成这样吗?”
“你……”半块玉佩!
袁迟曾说过,只要有人拿着这半块玉佩来,她什么都不能问,就要执行他吩咐的事,但是……安西王爷?
她不能相信她的眼睛?
“小声一点,我们都不希望引起别人注意吧?”毕竟亭子外来往的人多,太大声不好。
在每个人都看的见却听不见的地方,讨论重要的事情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有人以为他们在说的是重要的事情。
“我错看了你!”她还以为他是可以相信的,她还以为他是站在上官殿这一边的。
“我也错看了你。说实在的,当你说你是奉了成王的命令来刺杀我的时候,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倒楣的是皇上刚巧过来,给他知道了成王的坏心眼,让我很麻烦的。”他一脸无奈的说:“常小姐,你不是个好手下。”
她懂了,不管她有没有下手,成王要她行刺他都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用来使上官殿更加相信湛掩袖的而已。
“他也不是个好主子。王爷,你真是个卑鄙小人。”利用上官殿对他的信任来替成王铺路,太过分了。
“我要是很卑鄙,早就把你的反叛告诉成王了,说起来你应该谢谢我吧?”湛掩袖道:“不过我很仁慈,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除掉南七王,你曾经背叛过成王的事,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常相思狠狠的瞪着他,愤怒的身躯微微发颤,“你在威胁我?”
“不,我是在给你机会。我们都是同路人,我当然不希望成王坐上皇太子宝座,论功行赏时少了你,那多没趣呀,哈哈。”
“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我随时可以揭穿你的假面具,说出你和成王狼狈为奸的真相。”她愤愤的说。
“不,你不能。如果你可以的话,早就离开成王麾下了。”湛掩袖道:“你不是真心为成王卖命,所以我猜你是受制于人。”
“就算你看我不顺眼,想掀我的底牌也该要投鼠忌器吧?呵呵……常小姐,还是我该叫你纷雪?请你好好的完成任务吧,让事情快点结束不是很好吗?”
看着湛掩袖卑鄙的背影,常相思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看看这是谁?真是稀客呀!”温雅尔一脸笑容,把手背在身后,一边发出啧啧的声咎响,一边绕着那个被鱼网缠住的人影走动着。
红裳娇滴滴的说:“温统领,你好坏喔。就算想见人家也该抬顶轿子来接嘛,就这样用鱼网把人网来,一点都不尊重人。”
“没办法,你太滑溜了,要是不用网子网着,怕你又溜了。”
还好他一直派人盯着忠王府的动静,不屈不挠的死盯着,这才能把红裳这只狡猾的小狐狸逮个正着。
她嘻嘻一笑,“都是老朋友了,干么这么见外呢?温统领,听说你要大婚了,恭喜呀。新娘子得看紧一点,可别又弄丢啦。”
“你放心。”温雅尔笑咪咪的:“我这次有了防范啦,绝对不会再把她弄丢的。”
“那真可惜。”她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我这次是在劫难逃啦。”
王爷又骗人,明明说好要先把景阳春请走让她安心的,结果又诓了她一道。
上次温雅尔说她是个小滑头,说话不尽不实的,好奇是谁调教的,把她教得这么伶俐,她还真想叹口气跟他说:当然是你的好兄弟啦。
“别那么悲观嘛,红裳。”他亲热的说:“只要你把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我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究竟她说隐在他府里的密探是不是常相思?还有她的主子到底是谁?
“如果人家不想说,或者是不小心忘记了呢?”她装出一脸无邪的样子,娇憨的说。
温雅尔咧嘴一笑,“那你就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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