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花一般娇艳欲滴。少女拨开枝叶皱着眉头朝各个方向仔细观察,仿佛在等什么人的到来。这时,树叶间发出嘶嗦的声响,少女眼珠一转,猛然往声响的方向踹出一脚,踹出的脚却被突然抓住收不回来。一张俊美的面孔随之从枝叶中露出,金色的眸子闪着促狭的神色,灰蓝的嘴唇掀起迷人的笑容。
“灵,有必要这么狠么?明知道只有我会跟着你上来。”
“谁知道呢?我还以为有蟒蛇。”少女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见他没有放开她的脚的意思,便皱起鼻子说:“恩刹,你老抓着我的脚做什么?”
“你没有穿鞋子。”他打量了一下灵挽起了裤筒后露出雪白皮肤的腿。
“爬树还穿鞋子。只有净净才会这么做。不穿鞋,多方便呀。”灵动了动脚丫与脚指头。
“所以,你每隔一小时就上来看看那个有翅膀的人的踪影?”恩刹终于放开她的脚。
“我在等我净净的消息,你要知道,这一次,净真的遇上大麻烦了。而且,这两天,我总感觉到她要离开我们似的,我有点害怕。”灵说着说着,竟伤感起来。
恩刹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只要有信心,有什么好怕的。你看,牧沙把你送来时,我也怕,怕你变痴呆了,可是,现在你还不一样恢复正常,像只猴子了么?”
灵不太乐意地瞪他,撇嘴道:“哪有人这么说话的。我什么时候变痴呆了?只不过中了卑鄙的不死族的蛊,失去自身的意识而已。还有,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我听说在解蛊期间,你居然把我丢到那个臭死人的水潭里,灌我喝奇怪的动物的血;要不是司雨哥哥和叶蕾姐姐阻止,听说你还打算找他们的宝贝儿子要童子尿,该不是给我喝的吧,童——子——尿!我又不是被鬼附身。最过分的,就是不准牧沙陪着我,你真是居心不良。”
“二选一,你要变痴呆还是泡澡喝血。”恩刹慢条斯理地。
“这?”灵竖起手指头点着自己的下巴。
“恩?”恩刹手肘轻撞她一下。
灵叹口起说:“好吧,我决计不要变痴呆的。原谅你。不过,按我推理,应该有更文明的解蛊手段才是的。你害得我知道事实之后那一天刷了二十次牙,泡了一整天的香熏澡。都不好意思被那么香的牧沙搂着我睡了。”
“所以我没有让牧沙陪你呀。你变臭了我还能勉强忍受,要是他变臭了,我可不许他住在我的房子里。”恩刹哈哈一笑。
“喂,你这个恶质的家伙。”灵伸手要敲他的脑袋,却被他挡住后随之朝那阻挡的手咬去,恩刹却把脸凑了过来,让她的牙恰巧咬上他的脸颊。一副异常暧昧的画面顿住了。就在灵诧异之际,恩刹捂着脸,奸笑着在她耳边说:“喂,你那醋坛子在下面看着呢。那神情,我看着好痛快呀。”
灵急忙往树下一看,果然见牧沙瞪着金光闪闪的眼眸,怒气冲冲地盯着她,嘴巴合得紧紧的,并且开始扁成一条线。
恩刹将她一推,说:“呵呵,我最喜欢看这一幕。”
灵没料到他会这样做,身体一不小心往下坠落,轻功还没能施展开来,手肘就撞上了一根树枝。眼见即将亲吻大地,牧沙将双臂一展,牢牢搂住了她。
“你亲了那个家伙。”灵还没有回过神,牧沙就以委屈声调在她的耳边控诉。
“不是。”灵摇着手否认。
“我看见了,你还抵赖呢。”牧沙真的扁起嘴。
“那是错觉。”灵捧住他的脸说:“你刚才见到的情形是这样的”,她张口往牧沙白嫩的脸颊上咬去。贝齿轻轻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浅浅的印。牧沙的脸红了起来。
在树上的恩刹摸摸自己生痛的脸低哼道:“厚此薄彼的家伙。”
“嘿——,我听见了。你不要挑拨我和牧沙的感情哦。对不对,牧沙?”灵搂住牧沙的脖子。后者满意地点点头。灵得意地抬头向恩刹扬了扬拳头。却见恩刹的脸色刹时沉下来。
“恩刹,怎么了?”净跳离牧沙的怀抱,欲再次爬到树上。
“他们回来了。”恩刹指着天空,“好象净也在。”
“真的?真的把净净抢回来了?好样的。”灵三步并做两,像猴子一样攀到树顶。然而,她见到的净,是个血染白衣的无神人儿。不详的感觉在灵的心头涌起。
仰躺在床上的净丝毫不见起色,只在她睁开眼睛时知道她的神志是清醒的,因为她的眼睛有焦距。灵、牧沙与恩刹等人切夜未眠,研究破解的方案。焰一步不离地陪在她的身边,猜测她的需要。
他深深地看着她,喃喃说着:“对不起,以前,即使我不开口,你也能知道我想要什么?可是,我却无法知道你想要什么。净,对不起。”
净缓缓地眨了眨眼,眼中不再浑浊。
“也许,一开始丢下一切不顾而将你带回来,你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可是,我却放不下他们。他们和我不一样,只有一次的生命,虽然是复制出来的,也是我的家人。想到前生心灰意冷时,我抛下族人任其自生自灭,那是我的罪!为了偿还,为了救他们,延误了找你的时间。净,对不起,净,我,我们……”焰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将她抱起,埋头在她的发中尽情的流泪。无论他如何拼命压制,都无法停止哽咽声,哭泣声以及身体的颤抖,抱着净身体的手劲之大,仿佛要把净揉入身体之内一样。
泪沾湿了净的面孔与头发,那猛然张开的翅膀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密实得仿佛要与这世界隔绝。
净的心仿佛碎裂一般,她多想动一动双手,安慰哭泣中的焰,可却是徒劳。
焰一直都像个内敛而深沉的人,他总是表现得冰冷深沉而且冷静。高兴时只掀掀嘴角,生气了便坐到角落用翅膀将自己包围起来不理睬人。即使难过他也绝不表现出来。而此刻的他,却像人类的受伤的孩子一样流泪哭泣。焰,他一定是心痛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也该是如此,在重遇她之前,他有父亲和兄弟,和她一起之后,父亲变成了部下,兄弟变成了陌生人。一直以来都当作父亲一样尊敬的人突然又蒙糟劫难,从那一刻起,他的担子突然重了,心更寂寞了。现在,她又变成这个样子,成了他痛苦的源头。他一定非常非常难受,不然,骄傲如他,绝不会在她面前滴一滴眼泪。
她的记忆已经都回来了,为什么能量没有回来呢。作为因勒族人,同时也是火云族人,她拥有了两族的力量。以前一直以因勒族公主自居,根本没有意识到作为火云人,她也拥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试过,这种没有使用过的力量是什么。
如果这种力量仍然存在,就用来守护焰吧,守护他的心,不要让他再受伤。
净在焰的哭泣声中,默默淌着泪祈祷着。片刻之后,在她胸前的幽冥突然散出粉红色的光,一点一点地扩大延伸直至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粉色的光圈将两人包在内。粉色的光柔和而温暖,照在两人身上给人安详的感觉,仿佛天国的光辉一样抚慰人心中的伤痛。
有一把声音在光里传达到焰的心中。
尘,不要伤心。我答应你不再哭,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难过。我想起来了,以前的,现在的,都想起来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焰身体一震,终于缓缓地抬起头,与净对视着,嘴唇突然颤抖起来。
“净?”
净的眼睛在闪耀,她没有开口,但焰仍旧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你不是说,不管什么都阻挡不了我们在一起么;你不是说过我们不是兄妹,不是异族人,不再为别人而活,只要两人相守在一起么?那时,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我也有这么期待,虽然出现变数,我的心一直有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我们两人,忘记不死族,假扮人类,生活在人类族群里。现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尽管那时……我们没能再见,但是我自信一定能找到你,一定能实现我们的梦想。你看,虽然不太顺利,但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再为我伤心了,快乐不是我们共同寻求的东西么。
“我的快乐就是你呀。”他埋头在她的肩窝命令道,“不能再只留下我一个人。”
粉红色的光在渐渐淡弱,净仿佛累极一般半垂下眼帘。
“净!净!”焰摇着她,惊恐地贴着她的脸,光芒消失前,他听到净微弱的声音道:“好,我会好好的。”
看着净合上眼睛后,焰贴近她的鼻息,一直感受她均匀的呼吸,良久,终于放心地坐直身子,以手指梳理她的头发,愕然发现,净的黑发中出现了许多金色灿烂的发丝,她额头上的朱砂红艳异常,嘴唇的粉色也分外娇艳。
他盯着净的变化片刻,猛地站起来,走出房子外。火云族人马上向他聚集过来。
“WIND他们安全了么。”焰恢复淡然的神情。
“是,已经离开狂狼的领地,往美国方向去了。估计狂狼也朝那边追踪去,短时间内不会搜到这里来。”
“鬼巫呢?”焰的眼中闪过狠绝的神色。
“已经拷问过,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不肯透露。”
焰眯起眼,咬牙。
宁死也不说么?对净的仇恨都了这个地步?
“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撬开他的口。”焰下完命令后,往恩刹的研究室走去。
恩刹的研究室中,灵侧躺在牧刹的腿上,睡得非常沉。而牧沙一边抚着灵的头发,一边陷入沉思。恩刹将毫无反应的蛊药倒入垃圾桶中。焰走了进来,对恩刹说:
“不必再研制,来不及了。”
“我从不轻易放弃。”恩刹根本不理睬他,径自收集着别的材料,“我能治好灵,就可以治好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