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剧烈的心痛,一种负罪的心痛,只到现在他才明白他的欺骗如此深刻地伤害着絮,也伤害着自己,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感觉,心痛的只剩下裂痕,早就已经麻木。
筱昳默然地道:“你为什么不去追她?”区方捷回头看看了筱昳,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在拍电影。”筱昳怔了怔,不解地道:“那是什么?”区方捷轻轻地道:“因为我的心不在那里。”
筱昳心轻轻一震,随即流露出甜蜜的微笑。
春涩(三十五)
筱昳离开的日子,区方捷的心也随之而去,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牵挂着她,于是两人之间止不住的短信和电话,成为他们的心灵交流的纽带,传递着彼此的爱意。
他完全沉浸在期待、幸福与甜蜜之中,爱情象空气一样,流淌和缠绕在他身边,每一秒钟都在创造着难以诉尽的浪漫情怀,他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区方捷总感觉自己周围的人很奇怪。
他一直试图找机会和父亲谈谈,表明自己的心迹,希望能够取消与絮的订婚,可是父亲却好象在逃避他一样,总是推说没空,纵然是春节期间也是如此——虽然父亲天天都在家里。
这到底是怎么了?这让他无法琢磨透。
而自那次后,絮也不再联络他,象完全失去了她一样,倒让他轻松了不少,或许絮已经想透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疏远与他之间的关系。可若真是这样,为什么她没有提出取消订婚的事来呢?虽然深感对不起絮,但爱情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伤痛,他希望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解释,可她已经变得不愿意接听他的电话,无论如何打,她总是不接听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感觉这个世界乱乱的、怪怪的。”区方捷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好笑。
不过他现在已经并不是太在意这些,他只在意筱昳,他的心完全系在了她身上,对她的思念一刻也不曾停过,根本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和人。
爱情总是很容易迷惑一个人,让他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听不到周围的一切,只看到心中的那个人。区方捷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形,完全察觉不到周围正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大年初五,区方捷象往常一样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沉迷在对筱昳的思念之中,沉迷在与筱昳的通话和短信的回味中。只到傍晚时分,他才来到楼下,才下楼只见一个人扑面而来,凑到他面前嘻嘻笑道:“捷!春节快乐!”
定神一看,却是杨絮。不禁惊诧万分,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见她脸上挂着调皮的微笑,眼睛里闪烁着欢快地的光芒,完全没有一丝他相象中的消沉与沮丧,一瞬间,心里竟然有些许的失落,让这他深感邪恶,慌忙道:“春节快乐!”
絮嘻嘻笑道:“我刚准备上去找你呢,你却下来了。”区方捷呵呵干笑两声,道:“什么时候来的?”絮笑道:“刚来,来给叔叔阿姨拜年,也顺便来看看你!”说着眼睛忽闪忽闪的,除却狡黠的坏笑,目光纯洁如水,找不到其他的杂质。
区方捷望着她心中起伏不定,看她的模样象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如同以前一样,心里不禁隐隐作痛,摸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絮见他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却立即又回复了笑容,故作不满地笑道:“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来看你吗?”区方捷稍一犹豫,想到和她的尴尬关系,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絮见他不回话,生气地道:“你若是不欢迎,我现在就走。”说着气匆匆地扭头就要离去,区方捷怔了一下,慌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道:“不……不是的,当然欢迎,你能来真的……真的很好。”絮回过头,嘻笑着望着他,不信地问道:“真的吗?”区方捷忙答道:“当然是真的。”确实是这样,区方捷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和絮敞开心扉,现在既然她来到家里,真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一定要抓住时机和她说个明明白白。
絮轻轻一笑,道:“好吧,相信你了。”区方捷不自然地笑了笑,轻轻松开抓住她手臂的手,道:“最近过的好吗?”絮笑道:“当然,春节嘛,大家都玩的开心。”区方捷怔了怔,试图从她的笑容中找出掩盖的伤痛,却无论如何也早不到。“为什么她能够隐藏地这么深呢?”区方捷疑惑地想着,可他深知越是掩饰说明她心里伤的越深,越是埋藏说明她越是无法控制自己,害怕一不小心就触动那份伤痛并暴发。
区方捷感到深深地心痛,忍不住愧疚地道:“对不起!”絮眉头一扬,嘻嘻笑道:“对不起什么?”区方捷犹豫了一阵,迟疑地道:“那……那天……”话没有说完,却听见母亲在那边大声呼喊着开饭,区方捷怔了一下,刚想接着说,却见絮忽地挽住他的手,笑道:“别说了,先去吃晚饭吧。”说完往前走去,可走了两步却发现区方捷并没有动,不禁奇怪地停了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瞧了区方捷一眼,问道:“怎么了?”区方捷愣了愣,慌乱地摇摇头道:“没……没什么。”说着和她一起向客厅走去。
“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呢?”区方捷真的无法弄明白絮的想法,明明伤害地她那么深,可现在看她的模样却象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区方捷疑惑地看着坐在身边正和父亲谈笑风声絮,絮见他看着她,也报以微笑,区方捷尴尬地笑了笑,心道:“从她的目光中完全读不出一点的秘密,她到底准备做什么呢?”这种让人摸不着边际的感觉真的让他窒息。
只到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原来一直在忙他和絮订婚的事,絮的家里也正加紧准备着,絮似乎很期待的样子,说起来一脸的兴奋和幸福。让这区方捷吃惊不小,不仅因为两家人为订婚的事宜忙碌着,也为絮的表现感到心痛甚至害怕,望着絮欢快的神情,他已经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暗自追问:“到底为什么?明明知道了我的心意,为什么却还要这样?絮,你到底在想什么?”
区方捷有几次想打断他们的话,声明自己不会和絮订婚,可话到嘴边总是无法鼓起勇气说出来。
以至于整个晚上他都在找机会想说出自己的心意,整个晚上他都在犹豫着,可是只到他狠狠躺倒在床上时,他依旧没有说出来,不是没有机会,而是面对和父母和絮他没有勇气说出来,这样不仅只是伤害到絮的心,更会伤害到父母的心。
“絮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区方捷心乱如麻,想到絮如此平静的表现真的让他有点害怕,不知道她心里到底酝酿着什么样的想法,自己也完全理不到一点头绪。
忽听隔壁有推门之声,似乎是絮走到了后面阳台,心一动,慌忙跳下床,心神不定的轻轻走到门口,微微推开门,从门缝望去,果然见絮正站在阳台上,静静地望着漆黑的夜。
区方捷迟疑了一下,推开房门,走到絮的身边,静静地陪着她望着这漆黑的夜,黑的完全方向的感觉,象他的心一样,迷失了自我。
过了良久,絮轻轻地笑了笑,道:“夜还是和那天一样呢。”区方捷怔了怔,不解地道:“什么?”絮望着夜的深处,扬扬下巴,不满地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你回来的那天,那个夜晚,那个夜晚的这个阳台。”区方捷心一痛,她的话重重地打在了胸口,让他疼痛难耐,他望了望身边的人儿,心里愧疚难言,想对她说声“对不起!”,想真诚的向她道歉。
话到嘴边,絮却抢先道:“不用说,真的不用说。”区方捷愣了愣,不知道她所指何事,不解地道:“不用说什么?”絮侧首望了望他,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轻轻地道:“你不是想说对不起吗?不用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从你嘴里说出这三个字。”区方捷全身一颤,失神地道:“是的,说什么也不能弥补我给你的伤害。”絮轻轻地笑了笑,道:“没有,你并没有伤害我,反而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
絮回首,将目光从区方捷的身上移开,重新投入到漆黑的夜里,试图从那里发现隐藏着的光明,来点亮她的心。她淡淡地一笑,接着道:“在这里,你曾经问我‘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当时真的很幸福,因为我能感觉到你话的真诚,能感觉你的真心,虽然有过怀疑却很幸福。”
絮的话象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他的心窝,每一次心跳都能感觉到剑锋的冰冷和疼痛,心一直轻轻滴着鲜血,每一次的滴落声,重重地敲着他的耳膜,刺痛着他的思绪,抑制着他的呼吸,让了除却传遍全身的痛苦外,完全没有了其他的感觉。
絮瞟了一眼区方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怀疑吗?因为你在这里告诉了我你大学时的恋情,然后却突然对我说那样的话,所以我才怀疑,我不知道你是一时的冲动还是出于真心,可却能感觉到你的真心。”
区方捷痛苦的动了动身子,困难地道:“絮……对不起!”絮轻轻一笑,道:“我说过不用说对不起,真的不用说对不起!”说着用手理了理遮住眼睛的发丝,接着道:“你总是沉沦在过去的回忆中,可是你有认真想过另一段回忆吗?”区方捷怔了怔,不解地道:“那是什么?”
絮轻轻笑道:“你说你无法忘记过去的回忆,可是你又怎么能够漠视我们之间曾经的回忆呢?相处两年,笑过、哭过、痛过、感动过、思念过、牵挂过,在我们相处的地方洒落着我们的浪漫,流淌着我们的甜蜜,纵然是分开的四年,异地恋爱也有很多点滴。
“这些都是你留给我的美好回忆,一直都埋藏在我的心里,一直都让我做梦也会偷偷地笑出声来。可是,对于这些美好的回忆,难道你就从没有回忆过?难道你就从没有因为这些回忆而感到甜蜜、感到高兴过?
“难道因为你是一个容易忘记美好回忆的人吗?”
絮突然转过头来,恨恨地瞪着区方捷,痛苦地道:“可是为什么你却总是沉沦在更加遥远的回忆?沉沦在与韩老师的回忆中,而完全漠视我们之间的回忆?这是为什么?”区方捷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