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懿娜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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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懿娜作品集-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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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暗恋,我又怎么晓得,总不见得别人跟我多打了些电话,或是约着吃饭
喝茶,我就以为别人是爱上我了,那就成花痴了。

更何况,我现在明白了,别人爱我多少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
是不是爱别人,我感到心好象老了,一个心老了的人爱上的男人多半都已成
了别人的丈夫,不能抢又不能不爱,到头来是彻彻底底地失爱,是最最少爱
的人了。

夏行凯有点后悔,本来的一句戏言倒是勾起了方令晚的心事。他忙着
找安慰的话,方令晚倒是也不觉得什么,幽幽地问了一声,那你呢?你爱我
什么?

夏行凯也一时答不上来,不知道,爱-

他说了更觉得后悔,怕又惹了她的不快。

方令晚倒是没有,爱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她说。

何洁找到方令晚,说遇到了个男人,有一种想要嫁给他的冲动。这下
可是把方令晚给惊了一下,一向最好的闺中密友,上两个月还是一身来去无
牵挂,现在突然要说想嫁人了。何洁显然是认真的,倒不是那种陷入情网越
陷越深痴迷不已的惶惶然,而是绝对冷静清醒还有抑制不住的幸福感。一个
境外人士作为驻沪公司的代表与何洁在二个月前的招商会上碰见,他为何洁
的才干、机敏和美丽而动心遂大献殷勤,衣饰、礼物发展到珠宝,且想带她
远走高飞。他已离婚,有一个小女孩归母亲养。何洁不是那种想做笼中鸟的
人,倘若要做根本是用不着等到现在,何洁说他耐心细致,有风度,有气质,
那是一种优越的人文环境和物质环境下长久熏出来的,是她在这里所见的男
人中从没有过的。何洁失恋过一次,那是在大学里,爱得死去活来结果也是
一片空白,考虑婚姻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而眼前这位男士比较符合她对婚


姻的想象,作为一向比较唯美的她而言,唯有他的形象不是太好,不过这已
不重要了。

方令晚感到实在是突然,她也没有觉察到何洁是受了刺激后的随便选
择,觉得她很清醒很正常。两个人约了到这个常来的“绿人岛”酒吧。人很
少,厅里绕着Enya 天籁般的声音,令晚还是要了杯托尼克水,何洁要的是
墨西哥咖啡。

令晚,你不要以为我出了什么问题,我仔细想过了,虽然现在我跟着
他暂时还不会有很深的感情,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们有充裕的时间,丰
厚的物质生活,我们不用担心别的什么,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精力
去培养感情,即便是培养不出深的感情,我们还会活得挺好的,依旧是好的
生活,有条件制造一些浪漫之情。再说,谁说一定不能培养出深的感情呢?
爱情只是一种锦上添花的东西,它脆弱得很,只有在一切条件都允许的时候
它才会持久娇艳,傻瓜才会相信它是牢不可破的呢!苦难对于爱而言是最大
的折磨,而对女人则是摧残,到时,不仅是爱没有了,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
义了。

方令晚一字一句地在嚼着何洁的话,她想着那一句“爱情只不过是一
种锦上添花的东西”。

小洁,真的祝福你得到你想得到的,只要你开心,我就高兴。令晚举
起杯子,在何洁的面前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令晚,你听我的,离开那个夏行凯,与其到最后两败俱伤还不如现在
分手,在大家还没有精疲力竭,甚至互相生出怨恨的时候就分手,将来还能
留些美好的回忆,这样下去一样是悲剧,到头来却是将美的东西打碎,碎得
一片完整的都没有,你又何苦?

小洁,我也是想了很多遍,我也曾这样想过的,然而终究是做不到,
倘若是说想断就断,说想续就续那怎么还是感情呢?

倘若他真爱你,那么他何不去离婚,就是将来不和你在一起,他若是
个率真的人也应该和死亡爱情的婚姻分别。

方令晚停下手中的杯子,眼里是一片空茫,望着何洁为自己生怨气心
中倒是感激,轻声地说,我想他也不是不爱他的妻子,爱还是爱的,只是淡
了许多,可二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又怎是一个“爱”字了得,它已经生为一块
骨血,深植心窝。他对我的这种热情比起那份淡了的爱是要浓烈得多,可和
这块骨肉之血又怎么能比呢?恋情也许就象你说的是一种锦上添花,可恋情
对于一个已经结了婚,并且有安稳的事业、家庭的男人倒更象是散步,他在
一个闷屋子里待久了自然是渴望外面的新鲜空气,他希望这个散步愈久愈
好,然而散步终究是散步,他总有一天要回家的,而我只不过是陪他一同散
步的那个人,我又怎能让他无家可归呢?到时倘若我也不能给他一个归港,
那么两个人倒成了孤魂野鬼了,那才是真正的苦痛呢!

何洁伸过手来握着方令晚,令晚的手是冰凉的,眼里亦是一片雾气。
俩个人坐到外面已经是暮色沉重,方才离去,彼此都在想着对方将来的生活
和自己的心事,何洁和方令晚分别的时候说:

我庆幸自己不象你那样痴心,痴心未必是好的,对男人而言是负担对
女人而言是折磨。

方令晚从和何洁那天小聚了一次之后就感冒了,而且发展得愈来愈严
重了。发了烧到医院去打了吊针才好不容易降下来,人是被折腾得一点儿气


力也没有了。何洁和那位准丈夫去南方旅游了,准备回来后就结婚。令晚躺
在床上心底感到空落落的。父母忙着照顾她却是无法体味到她心中的哀伤。
倒是张磊,经常打电话来,要不是因为方令晚的爸爸妈妈他早就亲自到家里
来的了,张磊把电话机搁在一旁,弹吉它唱歌,方令晚觉得隔着电话机听他
唱歌尤为好听,每天两次是不误的,连父母都好奇起来,方令晚只是说了一
句:你们不要乱想,我们只是朋友,没有什么的!

方令晚此刻特别想见夏行凯,她想听听夏行凯的声音。父亲说,昨天
下午有个男的打电话来,正巧那时令晚刚刚入睡,父亲怕吵醒她,就把那个
电话给打发了,方令晚揣摸着那个人有可能是夏行凯。而他肯定不会再打电
话来了,他一定在担心万一电话又落到父母手上,让父母听出是同一声音也
许会追问的。其实方令晚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开明是绝对不会因为有男的打电
话来而生出异议,但她想,夏行凯一定是会犹豫的。然而自己又不敢打电话
去,想了很久,又想难道没有女的因为有公事去找他,他妻子也不至于会过
敏到这样的地步吧,更何况若是他本人接的呢?

方令晚估算了一个大概只有夏行凯在家的时间,接电话的却是个女声,
方令晚迟疑了一下,这迟疑包含着一点惊愕,她怎么今天不上班?然而那种
想和夏行凯说话的欲望还是抑制不住。电话从那个有着甜美女声的手里转到
了夏行凯的手里。终于和夏行凯说上了话,彼此都有些尴尬,方令晚也没来
得及将自己生病的事告诉他,电话是在一片迷迷糊糊中挂断的。

挂了电话,令晚觉得自己压了很久的一块石头落地了,然而那些后悔
又成了丝丝缕缕缠了过来。头又痛又胀,手和脚都是软软的,方令晚觉得不
能再去想这些事了,实在是想不动了。

一觉醒来才感到人好象恢复了些生气,头脑清醒了很多,手脚也有了
些力气,方令晚想着要尽快回学校去,也许出去走走反而有好处,于是起来,
换去睡裙找了一件纯色的套裙,才发觉人是瘦了一圈。昨天父母说看了心疼,
令晚只是觉得父母有些夸张,今天等梳洗打扮停当,才发觉自己好象真的是
单薄了很多,镜子前的她忧郁而沉静,令晚想难怪自己常不合群,同龄的女
生一定是不喜欢她这个样子,而她心底是多么想回到那种无忧无虑,能洒脱
开朗的状态,只是那个夏行凯将她整个人都无形地拴住,让她不进不退,不
上不下,失了年青人的无虑又没有成年人的成熟和无顾忌,也许何洁说的是
对的,爱情只是一种锦上添花的东西,而现在他们连最基本的问题也没有解
决。方令晚跟父母说了声想出去随便走走,父母也没有拦,要出门的时候电
话铃响了,是夏行凯打来的。

令晚,昨天怎么会打电话来,不是说好了不往我家里打电话吗?她这
几天生病在家,我忙得脱不了身也顾不得去学校看你。昨天你打电话是不是
一开始没说话,她很奇怪,连着问我究竟是谁。既然打了就说话嘛,这样反
而不好!

方令晚想起那几秒钟的迟疑,女人就是天生的敏感,仅仅是几秒钟却
也是能在电话里感受到那份异样的。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方令晚注意到了父母就在客厅里,也
不好说什么,心中着急起来。

令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方令晚揣摸着此刻夏行凯的心思,她想她一
定以为自己是小题大作,那些在病中想要求得援助的焦灼之情和相思之情到


了现在倒成了一种手足无措。

令晚,这些天我很忙,她的病一时不见好,我得留着照顾,等过些天
我来看你好吗?哦!记得,不要打电话来,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挂了电话,令晚跌坐在沙发里。父母看到她脸色不好,执意不让她出
去,回到房里,令晚终于哭了起来,怕出了声音惊扰父母,内心的伤心已经
将整个心都淹了。

病彻底好了之后,方令晚一心想的就是快点回到学校里,将自己的状
态调整过来。她去借了一些心仪了很久的好书,将手边的一些事做好,那些
心痛的事被搁置到心底的一个角落里,不去碰,离得远远的,伤痛便小了很
多。何洁回来了,一脸的快乐,方令晚很感慨,原本快乐是一件单纯又简单
的事,何洁找到了快乐的天堂,而自己虽然连快乐的门槛也未靠近,但抑制
住悲伤总还是应该可以做到的。方令晚想让自己快乐起来,她觉得似乎有一
种新的东西在远方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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