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懿娜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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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懿娜作品集-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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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钱来让我和妹妹过得更舒适一点。我们在得到丰裕的同时把一些温馨无


可奈何地牺牲掉了。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我父母的选择,虽然我曾在寂寞中
很多次的埋怨过他们。

我的父亲年轻时英俊而精干。我现在来翻看那些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
时,父亲当初的英姿真让我感叹,那是一种很俊朗挺拔的美。时光真是可怕,
父亲现在已经鬓角有白发了,每每看到那几根如果不在意就很难发现的白
发,心里总特别难受。他的聪明和善良在我的血脉里留下因子,这曾使我感
到非常自豪。在我进入大学以前的岁月里,我一直觉得父亲爱我胜过我的母
亲。父亲偏爱我,依顺我并且从来就是迁就我的。那时母亲出差的机会多,
家中多由父亲照顾。我以前在书上看到的男人要么是事业心很强可在家中却
象个老爷,要么就是没有事业可言却能把家务事干得井井有条的。这一点在
我父亲的身上是比较好的融合在一起。

他工作与家务一直就是做得很好、很多且从来没有任何怨言,而且宠
爱我的母亲到了一种很深的地步,我从小目睹的爱情就是应该男士谦让女士
的。

我母亲的能干是出了名的,以至于后来得了“女强人”的称号。与她
较为相熟的人都会觉得她是个固执有余但的确很有能力的人。母亲的字写得
很好,极秀气又不失刚锲,而且她的文章亦写得好,表达之流畅文笔之生动
是我年幼时所崇拜的。母亲的脾性是不好的。固执、任性且带有点刁横。固
执帮她取得一定的成功也给她带来莫大的害处,多年后她的一次重大失败就
是源于她的固执。这以后,她开始变得好很多,也许是因为实实在在地感到
固执的危害了。而且通常女性所具有的爱激动和浪漫的幻想她都有。她遇上
了我的父亲,她说这是一种幸福。二个本来都不很完满的人因为互补而组成
一桩和谐的婚姻,和谐就是一种幸福。

我的父亲年长我母亲八岁。我想,在很多的时候,母亲在父亲的眼中
就象一个孩子。我所听到的他们的争执通常我父亲谦让我母亲,我有时被这
种争执搞得心烦了就会站出来替忠厚的父亲说几句“公道话”,这常常惹得
母亲不高兴。到后来,他们总是隔一会儿就好了,又是和睦而愉悦地有说有
笑,我反倒被晾在一边。母亲常常记我的“仇”了,说我偏心。父亲也不见
我的好,我成了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这样的傻事做多了几次我便再也不做了。
后来,我学得乖了,每每此时,无论母亲是对是错我总是要帮几下,惹得母
亲笑了,父亲也笑了。

在我念初中以前,我记得家中的生活是非常平静。后来,我父母的工
作起了变化,他们双双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进入深圳的几家公司。于是当生
活变得多彩的同时生活中的平静也被带走了。忙碌与忧虑与日俱增。那是我
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当人被工作占取所有的时间后是如何的狼狈不堪。好在
我的父母亲均有着很强的忍受力,并且好运气总是围绕着他们。

我失去了很多同龄人所享有的快乐,比如和父母一起上公园,看电影
或是经常在一起说话谈笑。我最好的朋友便是书,家中有父母买的书,而且
我也有足够的零花钱买我想看的书。这是一种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也就是
这种选择让我与书结下缘份。我在书的海洋里找到很多朋友,我仿佛一下子
进入了一个陌生又新鲜的世界。那时候我就觉得文字是最奇妙的,它可以组
成各种各样的故事,让人哭让人笑。

我小时因为过于文静而让我父母担心我将来会不会是个孤僻的人,现
在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那时候几乎所有的家长都要管束自己的孩子,


不肯让孩子在外面玩。或是限了时间,到傍晚时分总可以听到楼下巷子里有
大人叫孩子回家的声音。而我总是放了学就回家,从来是不愿出来玩的。常
有小朋友来唤去跳橡皮筋,我总躲在屋里不愿开门。父母后来竟为了鼓励我
出去玩定了一个奖励政策。如果每天出去玩半个小时坚持一周我就可以得一
份丰厚的奖励——多半是一套书或是带我上公园去一次,如果坚持一个月我
就以任点一样自己喜爱的东西。即便如此,我也不曾动过心,现在想来一小
半是我生活不爱运动,一大半是我对同龄人总有些不愿为伍的心态。直到现
在,我的大多数朋友都是年长于我的。每当有父母的朋友来,我总爱静静地
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那时候希望自己快快长大的愿望是很厉害的。

我念中学以后,父母的生活因被商务所缠而变得忙碌。我理想中的生
活应该是恬静的,可以给自己留充裕的时间看书和休息,而不是象父母亲那
般忙个不停。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如果没有富足的经济基础,再理想的生
活也会变得不理想了。我那时就想,将来我可以写文章为生——那时候我对
当作家还没形成概念,我只是想我喜欢写就写吧,况且在学校里总爱到语文
老师的夸耀就更有信心了。我的这种怪念头很轻易地就将父母寄于我的希望
击碎了——原来他们是指望我学商或是出国留学学习管理之类的学科。多年
以后,我的妹妹学了外贸专业,这多少给了他们一些安慰。事实上,我觉得
我在这方面的才华并不弱,只是一点儿兴趣都提不上来。一想到如果从了商
就会没有时间看小说没有时间与朋友闲聊没有时间写一点自己的心得,就有
了一种本能的抗拒。父母亲曾花心思想调教我,可后来他们就放弃了。父亲
说,我的倔强非常象我的母亲,除非我自己作出选择,否则,一切外在的力
量都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我就这样很安于我的生活,经常象个深身绑满汽球在空中飘的人。我
的努力开始有成绩了,我的文章开始在报纸和杂志上刊出,而且越来越多。
我的亲戚们读到后就会用电话来,多半是我父母接到,于是他们感到很高兴。
后来他们的朋友知道了,也会送来溢美之词,他们感到有点骄傲了。这样一
个古怪的不听话的爱折腾的骇子终究还是有了点出息。

妹妹和我的个性是迥然不同的。我是时而静时而动,妹妹是彻底地开
朗而可爱。我到了念大学以后开始听到有人夸赞我是美丽的,往往还会这样
说:人长得还可以,气质是很好的。我知道了气质对于我比美丽更重要,这
可以理解成一种赞扬也可以理解成没有天生丽质的一种自我解脱。可妹妹却
是真的很靓,天生的白净,无论是在太阳下暴晒多久也见黑,浓眉大眼,秀
气中略带点英气,唯有牙齿长得不好。小时候,我和她吵架总要挖苦她有一
副“恐龙牙”,是“窟窿牙”的谐音,这样说来可更添些狰狞的感觉。我们
俩长得很不相像。

她自小就有小男生的习性,聪明但不好学,可是因为太聪明的缘故,
老师对于这样的学生往往是束手无措的,她也自小懂得察颜观色,很少惹得
父母生气,不象我性格中有那种耿直的成份,犟强是很厉害的,我总怀疑她
的细胞中有商界人士的天生禀赋,要不然十八、九岁的她怎就能对繁复的商
务掌握得得心应手了呢?我向来就是迁就她,觉得她真是一个可爱无比的精
灵,她找我聊聊她的想法或是钻到我的被子里来搂着我说一些悄悄话的时
候,我感到有妹妹真是一种幸福。她经常在她的同学们中夸赞我,有时她的
同学从报上读到我写的东西便告诉她,她会得意洋洋的,有时候我也会被她
的任性和无理取闹搞得心烦,甚至会火冒三丈。我曾经动手打过她一次,那


次离现在已经很久了,现在想来很是悔意。看到她饱含着眼泪愤愤然又无计
可施的样子心就立刻软了。我们不知吵闹过多少回,又在一起欢笑嘻戏变着
法子蒙父母多少回,互相牵挂、担心过多少回了。我有一次对妈妈说,幸亏
你生了我们俩,要不然想吵架都找不到人,两个孩子有独生子女所不能享有
到的快乐。

当我念大学以后,我对家的感觉是日愈感到亲切和难舍。当我到外地
去继续我的大学生涯的时候,这份感觉更加浓重地缠绕着我。我惧怕疾病和
意外的伤害来袭击我家里的人,经常打长途回家,家中自然是一切安好。我
突然发觉我骨子里是极恋家的。也日愈感到父母这么多年来对我付出的辛劳
是永远无法偿还的。离家远了,有了距离,彼此平时不太相容的习性都变得
恍惚起来了,唯有一种浓厚的亲情经常在平常的日子莫名奇妙地涌起。我甚
至感到,我已经到了应该照顾我父母的时候,尽管他们还正值中年。我几次
遇到困难的时候,我都会这样对自己说,我不可以辜负自己,更不可以辜负
我的家人。

血缘是一种最奇妙的东西,天涯海角,时光荏苒,物换事迁,它不但
不会疏远、冲淡、更改,反而日愈浓烈而久远。

经典影片
--那一袭绛红
'远景'多年以前的那个初夏,一个念中学的女孩去机场送父亲和母亲
远行。虽是短暂的分别,却如同久别一般的惆怅。
'近景'母亲穿着一袭绛红的旗袍,丝绸的那种,飘逸轻柔,女儿好几
次伸手去拽住那一袭绛红,那软滑的绛红一不小心就从女儿的掌心逃开了。
'旁白'那时候,穿旗袍的人很少,母亲娇小玲珑,那袭醉人的绛红是
所到之处的焦点。
母亲和父亲携手的背影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幸福的女人被心爱的人携
着,最能体现那种韵致的是一袭旗袍,最能体现那份情调的是那种绛红。
'淡出叠印'年迈的外祖母年轻时那些穿着旗袍的倩影都已留在了一张
张褪了色的相片上。'镜头摇'那些旗袍的质地、剪裁和颜色里藏着外祖母年
轻时的或喜或悲以及所有褪了色的或永远不会褪色的回忆。那些旗袍大都是
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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