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懿娜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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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懿娜作品集-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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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怒过,我狠狠地教训了她一下。她也从来没有象那段日子般沉默过,无论
她怎么向我认错我都一概不理甚至于她的眼泪也没有打动我。家里的空气也
变得异乎寻常的凝重,后来她开始给我写纸条。“姐姐,我只是好奇,我并
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不要整天就是不理我,原谅我好不好?”“姐姐,我
以后再也不敢了!”“姐姐,我们和好吧!”她就这样用一声声的轻呼小唤让我
气恼慢慢化为平静,然后她会耍一点点嗲,让我不但不再气恨她反而会为自
己的失态而感到歉疚。

我们不知道为多少事而欢喜和气恼过,我把这样的过程称为纠缠,亲
情的实质也许就是一种纠缠,那份久长的情谊在纠纠缠缠中变得醇厚而紊
乱,这也是为何亲情总是无法替代的一个原因吧。她开始有了独立的能力,
她学的专业也帮了她的忙。她赚第一笔钱的时候曾对爸妈说:“将来我要加
倍地报答爸爸妈妈而且我可以帮姐姐,如果姐姐一直愿意写作那也可以,反
正我有钱可以资助她!”事实上她也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只是脾气不太好,
个性比我还强,常常会顶撞父母惹得爸爸妈妈不高兴,其实心底是很善良温
柔的人,不象我,常常会静下心来陪爸妈说说话,也有耐心听他们的诉说。
家务事也是她比我会做,只是做得不讨巧,做了一点事都要放在嘴上嚷嚷。
我是不善于做家事的,只是逢到父母亲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我就会陪在一般,
跟他们说说话,父母担心厨房里太油腻了就把我劝回去,虽然没有做事可他
们也依然觉得很高兴。从这一点上说,我要较她“坏”一点,她率真的程度
较我更厉害,耍小性子的时候也很多。其实家里的人多少还是宠着她,因为
年幼总是能让人生出几分怜惜的。她在学校的时候总有好些男生围着她转,
家里也经常有小男生打来的电话。爸爸妈妈一开始还以沉默待之,久了就感
到有些不安,生怕哪一天自己的女儿会被人骗走一般。在这样的问题上我们
姐妹总是很自然地结成统一战线,也常常是我出来向他们保证,我们已经不
是小孩了,我们有自己的头脑。妹妹经常搂着我跟我谈起那些小男生的诸多
轶事,然后我会问她是怎么想的,她总是一脸的不屑,一副开心果的样子。

我到外地去念大学以后常打电话回家,她柔柔细细的声音总是告诉我
她的近况,她的趣事,她的欢喜和一点点不高兴,还有,她想我。她也会写


信来说,她真的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她觉得我比父母更能理解她,以前
我对她的不满、烦忧甚至训斥她现在也都一一拾起来好好收藏。我也是经常
在每一处牵动手足情的细节上想起她,我不能够要求她一定要如何勉强地去
做那些我以为是很对的事,我也不能够要求她一定要认同我觉得是最完美的
生活方式。我只希望她能够永远象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快乐而美丽。我甚至
希望我可以呵护她,我不要任何伤害降临到这样一个纤细的女孩身上。当我
们掌心对着掌心的那一刹那,彼此的血液就好象能流到对方的那一边,这就
是亲情,这就是姐妹。

无论我会和多少女友——或年长于我或年幼于我的女孩在一起聊天谈
心,无论会有多少女孩让我为之牵挂,无论会有多少女孩会让我感到心意相
投,可是在这个世上妹妹我只有一个,我有一个美丽而聪慧的妹妹是我的幸
福。这份唯一是一份珍贵。

无论如何,在我心底她是世上顶可爱顶可爱的女孩。

乡村记忆
每逢双休日和节假日,总有很多孩子和年青的朋友渴望走出都市,走
向郊外或是更遥远的乡村。我曾经在写一篇校园记实采访录时碰到很多十
五、六岁的初三学生,被入学阴影紧紧缠绕的他们在心底里对这种高负荷不
甚厌烦,谈起最大的心愿,几乎大部分的人都希望逃离这一切,到广阔的有
山有水的天地中游玩。这不得不使我很为感慨,我想到了我的童年,那些和
我有关的乡村记忆。
今年的春节,我又回到了在童年记忆中的乡村,变化实在是很大。很
多的田地被各种各样的房产商开发成了大片的别墅群,以前的泥泞小路变成
了高速公路。那条曾经欢快涌动、清澈,有水草有鱼的湖,也已经变得浑浊,
呆滞,当地的人都说,这条湖快“死”了。在那个乍暖还寒的午后,我一个
人走在唯剩的一片田地的田埂上,那些好多年以前的往事竟然异常清晰地纷
乱交错地挤到我的眼前,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恍惚,那些童年时代的记忆怎
么会如此深的藏在我心中,丝毫未曾褪去它最初的色彩?
我是一个在都市长大的孩子,可是在我入学前的二年,以及从小学一
年级到三年级的每年的寒暑假,我是在乡村度过的。那时候,我的父母亲比
较忙,假期里留我和妹妹在家无人照顾是他们所不能放心的,外公外婆也很
宠爱我们,对寂寞的日子也已是怕的了,于是我和乡村结下了缘份。那时,
外公是当地的一家碾米厂的厂长,算是当地的一家很大的企业,我们住的那
座房子临湖,每天清晨起来,我就会趴在窗台上看来往的船只,好象永远也
看不够。
外婆是个很能干的人,也毫没有厂长夫人的架势,喜欢自己种蔬菜、
养鸡、喂鱼,喜欢钓鱼是到了迷恋的程度。那时候,我象一条小尾巴一样地
跟着她走在阡陌交错的农地上,她教会了我辨认各种菜,跟她学钓鱼,人晒
得黑得不得了。外婆又是个心善好客的人,她会在腊月里去收集第一场雪,
然后把那些雪存入缸中,再用蜡封好,待到全部融化后再藏好,她说,这是
可以治发烧感冒的。我那时懵懂无知,幼年的我体弱多病,经常是感冒发烧,
好象也不记得上过多少医院,都是喝这样的雪水喝好的。后来,远近的人凡
是家里有人发高烧总是来向外婆要一点雪水。米厂里的耗子很多,外婆会经
常捧回一些刚刚出生的,通体都是粉红色的小老鼠,这些小东西几乎都不能
睁开眼,爪子也都没有长出来,就象是一个白净的肉团,也只有这个时候,


我会对一向憎恶的老鼠生出些怜爱来。那时候,我尚年幼,怕是还有些怕,
可好奇心总还是很甚的。用心小心翼翼地去触它们,它们好象还久在酣睡之
中一般。

外婆将它们取回来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制药,她备好了一整瓶生油,然
后将那些才出生的老鼠一个个放进去,就在那一瞬间,我会有一些心疼,那
些小东西连“吱”的一声都没有发出,然后就沉下去,很快就死去了,然后
将瓶盖拧紧,待老鼠的尸体完全腐烂后,这样的油用来治疗烫伤是绝佳的药。
我也不晓得外婆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土方法,只是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
诸如将鸡胗皮晒干后磨成粉熬成灰,用开水冲服后是可以养胃的,喝新鲜的
鳝鱼的血是可以提神的。。反正,那时候在那个地方,远近都知道有个心善
的老太太,她不是医生却是可以给病人惠助的人。

外公是个非常和善又极宠爱孩子的人,在厂里他是绝对的权威,好象
很多的人都怕他。

对工作他是丝毫不含糊的,而且也少有开后门之类的机会给别人,所
以是个在旁人心目中蛮有威望的人。他有一间宽敞的办公室,我那时虽然得
到他最多的宠爱,可是上班时间他是坚决不允许我去找他。其实我们住的房
子离厂区很近,我常常是一个人偷偷从家里溜出来,跑一段路,跑到外公的
办公室外张望,只有非常难得的机会,外公才让我进他的办公室,把他的椅
子让给我坐,我会像模像样地拿起他画的机械制图纸横看竖看,惹得他笑。

那个时候,真的是无忧无虑的。我和那些农家的孩子一起玩,去拾稻
穗喂鸡,去河边捉蝌蚪,躲在米厂宽敞的厂房和谷包后面玩捉迷藏的游戏。
但是这一切都是偷偷溜出去的,待到外公外婆去上了班,出去玩一小会儿,
又得乖乖地躲回来,翻翻儿童连环画顺手再涂几笔,写一些他们布置的练字
和看书的作业。我也曾经被外公厂里的一帮年青人带去,在那条湖里学游泳,
怎么教,我都是惧水如畏虎,结果他们失去了耐性,就将我放在湖旁的一个
较平坦的石板上,自己去游了。哪料到那块石板上长满了青苔,我动了一下,
脚底一滑就滚到湖底去了,我只记得呛了好多水最后被人救了起来。我倒没
什么,惹得外公外婆都掉了泪。

愈加是不敢放我出去玩了。那一年,我才七岁,差一点我就要被淹死
在那条湖里了。

与大自然最初的亲近感也是在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田地里的空气总
是非常新鲜,外公外婆都有早起的习惯,他们是不让孩子睡懒觉的。记忆中,
总有那样的场景:我在田里一直跑,跑啊跑,直到精疲力竭为止。与现在六、
七岁的孩子比,虽然是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去学习电脑、钢琴,可是,很多无
形的知识就是在点滴之间融汇贯通起来。不同的时代总会有不同的方式去接
受不同的知识和教育,这恐怕也不是哪一个更好的问题。

我后来问我的父母,为什么在我上学后,每年的寒暑假还要坚持送我
去那里。父母的回答非常简单:一直待在城市里,总不是件太好的事,小孩
子应该接触最天然的东西,在农村里住过的孩子会比较纯朴。

我还记得,我跟着外婆走过很多真正的农家。那时候,他们的生存根
本是土地。我第一次看到了跟我们的生活方式不同的种种有意思的事。那些
农家都是用灶火烧饭的,当你把枝杆放进去的时候,噼噼啪啪作响,炉火会
映得半个屋子焕发出光采。我只记得,那些人都特别好客,忙不迭地将自己
家里的糖果往我手里塞,虽然远不如爸爸妈妈特地给我带来的大白兔奶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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