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些忘乎所以的兴奋激情和溢于言表的欣喜。梅的同事们开始在背后在私
底下议论她,让她感到一种压力,好在梅是习惯了被人议论的,也不至于让
她感到太过不适。而那些平素里暗恋着,或者多多少少与梅有着些交情的男
人们开始注意到唐文皓之后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吃起醋来。然而又没有着正当
的理由,所以心底里的怨气就异化为一种不入流的行为,想尽了办法去伤害
别人,然后从别人的慌乱、不安和伤痛中找回一点点的平衡。
有个叫汪子顷的男人,是在一家职校里任教的老师。汪子顷是属于那
种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男子。刚年过四十,算是最有魅力的年纪了,妻子早就
亡故了。在梅的众多仰慕者中,汪子顷也许是比较出跳的一位。在没有认识
唐文皓之前,梅与汪子顷也有过一些交往,甚至有过几次长谈,但都是仅仅
限于朋友之间的。汪子顷却是有着些其它的想法,但是佳人不可唐突,更何
况对方是有家室的,就更不敢造次了。梅只是觉得这个汪子顷是个自我感觉
太过良好的人,甚至有些顾影自怜的女人气,而且对于那些长得太过标志的
男人,梅有些从心底里的不适感。所以梅总是很适当地保持着彼此间的距离。
和其他在明里暗里都对梅有着好感并付之行动的人一样,汪子顷也真的是用
心良苦,梅是领了他的情的,并且也感到这个汪子顷的确有着些旁人没有的
才学和细心,他的个性中的幽默和一些与那个年代根本不吻合的潇洒也确实
让梅偶尔动过心,所以这种友情就这样断断续续地维持着。汪子顷一直怀着
耐心等待着与梅能有较普通朋友更甚的交往,唐文皓的出现完全出乎了他的
意料。
汪子顷先在那些对梅或多或少有些异样之情的男人中间散播梅与唐文
皓的一些轶事,无非是唯恐那些人不知道梅纾云与唐文皓太过热络,后来发
现那些男人们虽然也是心底里恨得不得了,但是面上总还是一如往昔的平静
无事,于是汪子顷就把热望寄托到了那些长舌妇中间。因为也是频频到药房
来,梅纾云的那些同事们与他还算是熟悉,也有人不冷不热地说一些冷嘲热
讽的话,汪子顷听了更是妒火中烧。然后他就着力地渲染梅纾云和唐文皓的
事,并且佯装打听唐文皓是何许人。那些女人也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也只
是故意逗他,拿着唐文皓来气他。
汪子顷的目的很快就达到了,事情如乘风一般很快传到陈东平的耳朵
里。陈东平的肺都快气炸了,然而他是强行克制住自己,耐着性子象是做贼
一样开始盯梅纾云的梢,连着几日都见着梅纾云和唐文皓一起下班,好几次
他都想冲上去,但转念一想这样也是不妥,别人一起走走又怎么样呢,心底
里象是突地腾空了一块,那些流言蜚语起初传到他这里时,他是根本不信的。
梅在自己眼中算是个如意的妻子了,除了个性倔强一些外,其余的都还算乖
巧。
陈东平心中的妻子就是那个不愿与自己多说话,喜欢在厢房前的落地
窗前伫足而立,喜欢穿漂亮衣服的沉静而又不甘寂寞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属
于自己的,完完全全属于的。现在,据说是与一个落魄的、酸腐的知识分子
打得火热,不得不让他大吃一惊之外又怒不可遏。
终于在一个夜晚,陈东平和梅纾云象往常那样安静地吃了晚饭,梅象
往日那样神情淡然地回到了小屋,陈东平随后就跟了上来。
那个唐文皓是谁?
梅的心里一惊,整个人就僵在那里,她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热血往
头顶上涌,张着嘴一时说不上话来。
我在问你,那个唐文皓是谁?陈东平的声音一下子提到最高限度,不
仅仅是梅纾云,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吗?这么大的声音也不怕吵了妈和邻居。那个老唐是常来药
房配药的一个客人,他家的境遇不好,孩子又有病,时常找我来帮些忙。
陈东平本来是准备了一大摞责难的话,并且认为就在今天可以把事情
问个究竟掏个明白的。梅这样轻描淡写波澜不惊的几句话,好象给没有开始
的序幕早早地拉上了终场,接下来的话他是一句也说不上,整个人就晾在那
儿,显得有些尴尬。
梅纾云,你听着,我--我不许你和那个唐文皓来往。
梅不答也不应,依然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陈东平又吼了起来。
神经病!来药房找我帮忙的人多着呢?那么别人你管不管?
你--陈东平气得说不上话,梅纾云依旧象一泓溪水,平静地从自己
的眼前淌过。
梅纾云是在心底里江河滔天,面上静如死水地过了一夜,但并没有太
多的恐惧,她想掩饰,尽量不让陈东平知道,但现在似乎已不太可能,她想
摊牌却没有勇气,在那个年代,主动提出“离婚”两字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件
很不容易的事。她反反覆覆想的就是能尽快找到一个藉口,事已至此,她要
离婚。
梅纾云给唐文皓打了个电话,说:陈东平好象知道了!唐文皓的脸色
瞬时苍白起来,
他并不知道什么,只晓得有你这么个人,近期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梅,你怎么样,梅,我--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
梅,你要当心身体。。
电话挂了,梅纾云觉得身上一半的气力都被抽走了。她想着此刻唐文
皓的心情,心里是空茫茫的一片。
儿子陈亮被接了上来,孩子已经到了懂事的年龄,甚至知道体恤父母。
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儿子会给父母挟菜,说一些仅仅属于孩子的
俏皮的话。梅在这时候是能体会到所谓的天伦之乐的。望着儿子,一切的决
心都会在顷刻间消解成云雾一团,原本毅然定下的决心也是会摇晃起来。她
知道这是陈东平在利用儿子来惩罚自己,本来她是拒不受任何威胁的,然而
陈东平的这一招果然很灵验,想到儿子,梅开始不忍心,开始自责,开始无
奈中生出悔意。。
本来,这一切都可以收尾了,如果陈东平有足够的耐心和聪明,一切
的一切都将就此收尾不再有下文,梅也许真的可以如他所愿,做他安分守己
的妻,和唐文皓的那一段风花雪月的事只不过是留在日记本里的一页书签而
矣。然而陈东平亲手将这一切都搞得不可收拾,直至所有的残存或完整的东
西被击成碎片为止,直到碎得一片完整的也没有,彼此均伤痕累累为止。
梅已经开始有了和唐文皓不再相往来的念头,并且也已是在这样做的
了。然而她开始发现陈东平在盯自己的梢,甚至是正大光明的护送。单位里
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那些平素和梅比较熟稔的朋友都成了陈东平的怀疑对
象。而且梅纾云最讨厌看到陈东平衣着不整的样子,走在一起也让她觉得不
自在,说了好几年了,陈东平依旧是我行我素,梅早就死了心了。个把月下
来,来药房找梅帮忙的人骤减,别人都或多或少知道她有个爱吃醋的丈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尽量避免与梅打交道。那些平素里与梅纾云共事的女
人们这下子找到了话柄,时常不冷不热地说几句。梅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想来想去就只有怨自己的丈夫。
梅忍着,希望陈东平这样的歇斯底里症尽快结束。心底里深处的那一
些愧疚被一分一毫地取出来消解她所受到的屈辱。
陈东平见梅纾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乖巧温顺过,自己的得意感颇有
点象撑足了帆的船。他不知从哪里搞到了唐文皓的单位地址,跑到人事科,
告了唐文皓一状,说是希望通过组织上警告他,如果再蓄意破坏别人的家庭,
一切后果理当自负。这一下,使得本来风浪渐平的局面顿时起了轩然大波。
唐文皓是个读书人,这些年来受苦、受穷、受劳累惯了,然而面子是剩下的
唯一生活支撑,旁人对他或多或少还不敢太轻慢,甚至有不少人还对他有些
尊重。这下子,一个平素看来老式斯文的读书人一下子成了插足别人家庭的
第三者,并且别人的丈夫都已经告上门来了。唐文皓一下成了众矢之的,他
只是忧心胜过了一时的恼怒,不知梅到底怎么样了,很多天都不见她了,心
里是乱如一团麻,也顾不得自己了。
唐文皓也没有将这件事打电话告诉梅,他以为梅是早已知道的。梅是
由那些不知拐了多少道的消息中才晓得陈东平到唐文皓的单位里去了一次。
心头象是被生藤抽了一鞭般的疼,多日来受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了。去找了
陈东平核实,陈东平更是得意,非但没有觉得做得不妥,好象还充满了胜利
者的狂喜。既然本来还可以挽回,可以有所遮掩的面子统统给陈东平撕碎了,
梅的心底倒有了多日来没有的轻松感,她知道再也没有必要如此负重般的一
忍再忍了。她要离婚,并且有了些勇气,这是陈东平给她的勇气。梅先是打
了电话给唐文皓,两个人象打游击一样,好不容易约了个地方见面。梅是愈
加苍白憔悴了,唐文皓也是满脸疲惫,两个天涯沦落人般地默默相对无言。
我想好了,要和他离婚。
梅,你再想想,我真是害了你。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你别误会,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到时候单位里,朋友亲戚间,
你会受不了的,别人会怎么看你?
你就想到别人会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怎么过每一天?
我,我也没有叫你不离婚,我当然想--哦,不。。
我离不离婚是自己的事,跟你并不相干。
梅,别跟我赌气,我,我只是想你能少受点伤害。还有孩子,孩子怎
么办?雯雯已经从别人的风言风语中知道了,和我大吵了一架,她骂你我就
顺手打了她,她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打她,这些她一直没有回家住,我的
心里也急死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文皓,男人是不是都很自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