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我们一定都会捧腹大笑,可我们谁也没笑,场面十分尴尬。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想:作为一个受人尊敬的老师,怎么能在课堂上跟他的学生们,讲谈恋爱这种事呢?我们还都是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仿佛在坐的所有同学,都受到了他的污辱了似的。果然,一个学期没教完,这个老师就被调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难道你现在,还这么封建?”
“现在当然不至于了,但是人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总会受他的过去得限制,所谓的脱胎换骨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你的童年,人性会受到这么大的压制。”
“你又少见多怪了,这不过是小菜一碟,在那个年代比这个严重事多着呢。我爸爸就被关在一个小屋里,隔离省查了两年。窗户用木板钉上了,睡觉也只是在水泥地上铺些稻草,天天都有人逼他交代这个、揭发那个……要是软弱一点的话,精神早就垮了,那我们的家也早就完了!”
沉默了一会之后,王晓飞说:“好啦,你饭也吃好了,血泪家史也讲过了,该给我打工时了。”
钱小萍说:“去、去、去,我们还没谈完呢!你的工时待会儿再打。”
王梦远说:“还是赶紧地打工时吧!要是厂长看到了,又要说我们了。”说着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那几张单子,给王晓飞打起了工时……
打完了工时之后,王梦远在接待顾客的间隙中,又一次打开了抽屉,拿起昨天老赵给他的那些单子,到财务室里去继续查了。查了老半天,才查明白,这些全是不收费的,或是已经收过了钱的,只是因为太忙,而没有抽这些单子,并没有一个漏收的。
这时王梦远才松了一口气,想道:我们和财务每天不都给他日报表吗,要是漏收了第二天不早就就查出来了?我们这么忙,压力这么大,他没有一点理解,反而在不断地增加,我们的心理负担和压力。但是他是厂长,他还说一张单子要扣我们二十元,你不服又有什么办法呢?过一会儿,我还要腆着脸去向他解释……
到了中午,王梦远吃完饭后,刚睡到沙发上,这时进来了一个用户,还是个熟客,那人一进门就说:“小王快快,帮我找个人,车子左后轮咬刹。”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高温期间,我们两点才上班。”
“不行,我两点要上机场高速――去机场接人。”
“那我也没办法,中午这么热,我们已有两个修理工中暑了,厂长说这样下去不行,中午一定要让修理工休息一下。”
“不行,不行!今天要接的是我们老板娘,要是去迟了,我就死定了!”
“你们老板娘是人,我们工人就不是人?让你们老板娘等会儿,反正候机室里有空调。”
“不只是老板娘一个人,她还带了两个重要的客户,老板正等着他们签合同呢!我是个打工的,要是耽误了事,老板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肯定要说:你车怎么保养的?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就坏?!”
“人还会死呢!何况是车。”
“我看你们就像医院里的医生似的,病人痛的要死,你们一点都无所谓,因为你们天天都看惯了。”
“平常我们中午,也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高温,这是没有办法的。我们的修理工也是人,他们和你的车一样,也会生病的。”
“废话甭说了,你还是赶快找个人帮我修吧!你们的车间里不是挂着横幅“有困难找警察,修车找我们”,“您只要按章驾车和保养,其余的全交给我们”。现在你的一个老客户、哥们,有了困难,请你帮帮忙,你能不照顾一下?”说着还递来了一支烟。
第十九章 非礼你老婆
王梦远坐了起来,接过烟,叹了口气,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说的呢?把行车证拿来登记吧。”
“都是老客户了,还用行车证?你们这里真是麻烦。”他说着,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递给了他。
王梦远边登记着,边说:“没办法,这是厂长规定的,不这么办,就要扣我们的工资。”
“你是怕我们不给钱,就跑了吧?都是老客户了,怎么可能呢?”
王梦远登记完了,边往外走,边对他说:“你把车子开上举升机,我这就去找人。”
“还用你说吗?早停好了,你还是快点帮我找人吧!”
“这都成了,我们的习惯用语了。”王梦远说着出了门。
当王梦远拿着交接单,走到厂的另一头的调度室时,调度老黄才吃完了饭,见王梦远拿着单子进来就说:“你们只知道接业务,把单子往这里一送,哪儿有人干啊?”
“废话!在沙发上睡睡觉、抽抽烟多快活?难道我不知道?”
“你不能让他等到两点之后,修理工又热又累,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你又来……你这个小股东,比大股东还要狠呢!”
王梦远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说:“就你是爱民如子的清官,我都不知道?跟他该说的都说了,人家有急事,谁让我们是服务性企业,顾客就是上帝;顾客永远是对的?你有空去看看挂在车间里的横幅!”
“要是你女朋友到厂里来玩,顾客非理她,这也是对的吗?”
“我还没有女朋友,要非理也是非理你老婆。”
“我小孩都七、八岁了,我老婆才没人非理呢!”
“要是实在没人非理的话,今天晚上我到你家,我去非理。”
“你要是看中我老婆的话,你赶快娶个老婆我们换。你同我换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我老婆都养了十几年了,多少投资下去了?
“你甭在这里耍贫了,有这个工负,人早安排好了。”
“那儿有人啊,他们衣服都汗湿了,一个个正光着背,在空调室里睡觉呢!”
“你把派工单开好,就给王晓飞,我去找他行了吧?你平常也蛮勤快的,今天怎么这样?”
“我也是刚忙完才吃好饭,不是我偷懒,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去喊他们了,你去找那太好了!”他说着,开好了派工单。
王梦远就拿着派工单去找人了,王晓飞还真不错,没说什么就答应了。他回去的时候,见那家伙已站在车旁边等着了,他也不怕热,看来还真有急事……
当王梦远回到接待室,迷迷糊糊刚有些睡意,电话又响了。他接完了电话刚躺下,那人又进来了,说:“你们这儿确实是热,我在里面站了一会儿,你看这件T恤都湿透了。”
“你只是光站一边看着,我们工人还要帮你修车,说实在的,他们挣的那点钱,确实都是血汗钱。”
“你们工人的工资,是怎么拿的?”
“是保底工资加工时工资。”
“你具体说说。”
“保底工资是厂长根据各人的技术定的,有的400元,有的600元,个别技术好的是800百,也有一两个是1000元。工时工资是干一个活,给多少工时,一个工时一元钱。但是到了月底,每个工人都要扣除180个工时,算着保底工资里。”
“你们修理工的工时,是根据什么算的?”
“根据行管处下发的工时定额,给你们用户一个工时是10元,给我们修理工一个工时是一元。”
王梦远担心他听不明白,没想到他点了点头,好像是听明白了。他又说:“现在哪个不苦?都是私营的了,包括以前的中小型国营企业,现在都改成股份制了。我们以前每个星期休息两天,可改了制之后,就只能休一天了。那些老板看你闲着,心里就不快活,都恨不得把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是呀,我们以前也是集体企业,现在改成了股份制,我们老板也是这个味。”
“你不也是个股东吗?你也是老板呀?”
“对,我们厂长要我多干时也这么说,可我才三股,是这个厂里最少的之一,去年也只分了一千多元。”
“你不能多买点?”
“我们厂在改制的时候,会计事务所省计时,我们的负债是大于资产的,所以我们厂就以零资产,改成了私营企业。而我们欠人家的钱,都是一些陈年老帐,是完全可以赖掉不还的,这样这个厂的所有资产,就白白地归我们股东所有了。
“只是改制后,我们就成了一个新的企业,需要注册资金,于是股东们就集资,凑足了所要的钱,而这些钱在验完了资后,也很快还给了我们。所以有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多分几股?可厂长他不干呀!每个人一份,他们都划分好的。他是我的十倍,到年底我拿一千,他就拿一万!”
“你怎么才三股?我每次来看你权蛮大的,你在那结算单上写多少,会计就收多少,你说打多少折,会计从不说二话,我看你比厂长还管用呢!”
“是啊,分股时他们就分的不均,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嘴大我们嘴小,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服也不行。至于结算这块,厂长都给我们制定了条条框框,我们材料费是从不打折的,工时打折也是有底线的。要是突破了这个底线,厂长和会计知道了,你看他们说不说话?”
“我也在修理厂里干过,知道工时费的伸缩性大的很。”
“不,换每个零件的工时费都有规定的――市行业管理处下发过一个册子,里面都有详细的规定。”
“我知道,在修理厂里俗称:蓝本子。不过不少修理厂,连上面规定的一半都收不到。再说有几个厂长和会计,能详细知道上面的规定?找遍全市也不会有几个,除非他是干结算员,就连你也不一定都知道。”
王梦远点点头,说:“常用的基本知道,有的也要翻蓝本子。”
“你们每天要有四、五十辆车要修,厂长是不可能一个个地查,就是查也不一定查得清。如果碰到难剃头的客户,你搞不定,闹到厂长那里,一般也还会打折的,修理厂都这么回事。要是遇到个把熟人,优惠一点又有什么呢?”
“说句实话我要是手松一松,每个月厂里损失几千元钱,厂长都不一定能看出来。就是现在我要是请一个星期病假,他们就得要挠好一会的头。我们一直都是凭着良心在干,也可以说是出于本能。对了,你在修理厂里干得好好的,怎么不干了?是不是怕苦?”
“哪儿呀,被那个鸟厂长炒鱿鱼了。那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