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远写完了之后,就望着电脑中的这首诗,愣愣地看了好久。直到楼下传来了,几个小孩的戏闹声,他才回过神来,想道:看来面对面的用语言去表达爱意,这并非我的强项,还是用写信的方式吧。只要我把这几年来,为她所遭受的苦痛,统统都告诉她,她一定会为之所感动的。
本来我是不打算,现在就让她知道这一切的。我可不想像祥林嫂那样,将自己的伤口在人前尽情地展示,以博得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即便是林若云,我也不想在她面前说这些,要说那也是等到在互诉衷情之后才说,但现在看来不说是不行的了……于是王梦远又开始起草,他的情书。
亲爱的云:你好!
就在刚才我去找你,当你毅然地乘上车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当我看着那辆公交车载着你绝尘而去,心头涌上的是一种怎样得凄楚、无奈与绝望啊?这种感受是那样得深刻,一直浸透到我的骨髓里,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刻骨铭心!
你为何总是对我这般无情?难道我就这样的让你厌烦?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爱我?此刻,我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我想不是这样的。我深信你是爱我的,可能你对我的爱,比我对你还爱的还要深刻,还要广博。正是因为这深沉的爱,得不到因有的回报,使你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而那个使你受到深深伤害的人,居然竟是我!每次一想到这里,我的自责和内疚,便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第七十六章 情书
其实这些年来,受到伤害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我所受到的伤害却绝对不亚于你。不只是因为你,主要是因为我的病――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我在没遇到你之前,就患了精神分裂症中的一种叫青春型妄想症的疾病。遇到你后,你就成了我最大的病因,你大大的加重了我的病情,就是现在我的感觉也不是很好。
――当我一见到你,就莫明其妙的爱上了你,并开始怀疑你,连同一大帮人在有意和我作对。每次去找你,在遭受到你的迎头痛击之后,更坚定了我的这种看法。于是我离开了那个厂,离开了你,妄想永远地摆脱你,摆脱所有的问题和困境,但我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你。
对你的思念,并没有因为距离的增加,而渐渐淡化,反而因为距离,而产生了更多的美。我无可救药的思念着你,用我的一片痴情,去精心地美化着你,直至我心中的那个你,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你成为我心中最美的天使!
可是我心中的你越是美丽,我就越是自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那个要吃天鹅肉的赖蛤蟆。我既不能忘记你,更没有勇气去接近你,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绝望地徘徊。
因为内心这份真挚的爱,也因为我无论怎样地努力,却始终得不到你的一丝丝地回报。在离开你之后,始终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挣扎的我,终于有一天精神终于彻底的崩溃了,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我就像一个囚犯似的,被囚禁在森严的铁门铁窗之内。虽然不用干什么活,但每天却要吃大量的镇静神经的药物,吃的我整天昏昏沉沉。那种感觉真是暗无天日,这比繁重的体力劳动,还要难受!
我曾在报纸上看到,有一个人犯了罪,但他却自以为聪明的装疯,还真的让他混了过去。可当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之后,每天都必须吃大量的药物,弄的他终日昏昏沉沉,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他终于吃不消了,只得老实承认他没有病,结果又重新被送进监狱,去服那长达十几年的徒刑。只有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才会了解这不是一则笑话。
更重要的还有,来自精神上的苦痛――那时的我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健康;所有的向往和追求,统统都无情的幻灭了,除了父母的亲情,我失去了世上美好的一切,只是一身凶恶的疾病,在无时无刻的纠缠着我……前途一片迷茫,我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如同一个被暴风雨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在痛苦的深渊中绝望的挣扎。那无边得绝望和孤寂,像条毒蛇似的,死死的缠着我的心,这种凄楚和绝望,你可想而知。
有一日,一个病人爬上了那个铁窗上,把手努力地伸向窗外,大声地喊道:“爸爸,你在哪儿?你快来啊!快来救救你的儿子吧!你可知道,你的儿子在这里受苦?”
他一连喊了好几遍,一声比一声凄惨,我听了心中格外得悲凉。我真的也想像他一样爬到窗子上,也把手伸到窗外,大声地喊。不过不是喊我的爸爸,而是喊你!让你把我解救了去,把我带到一个没有疾病,没有痛苦,只有爱和自由的世界中去!
但是医生说:这些想法都是病,你根本就不爱我。他们的这种说法,我一点也不信,于是他们给我吃更大剂量的药物,还给我打了一种针――直到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它叫“胰岛素”,直弄的我走路时腿都直发飘。在药物的作用下,我终于把你忘了……这一忘,就是五年多,我是多么的忘恩负义,这五年多来,你的日子又是怎么过的呢?
但是五年多之后,当我在无人的角落中,养好了伤;当我又慢慢的恢复了自信;当我的人生,又开始有了阳光;当我又一次憧憬起,那美好的爱情时,我就又想到了你。我不想让你,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痛,成为我的一块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我只希望你能,成为我幸福的源泉,成为我的骄傲!
我始终认为:你是我的知己,我的同类人,总有一天我们将并肩携手、比翼双飞。我们的爱,是高尚、纯洁,而又坚贞的,这世上只有你,才配我这般用心、用情的去爱。我将用我一生一世的情和爱,守护着我们的这段坚贞,而又美丽爱情!
我惟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和我一样珍惜它,我的希望一定不会落空的。这世上只有你,能将我送入那爱的天堂,也可以将我推下这冰冷的地狱。我在等待着你的回音!
深爱你的:王梦远
写完之后,他看了好几遍,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林若云,要是这封信还是不能打动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只要你心中对我,还有一点点的情和爱,那么你看到这样的信,就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说不定会被感动的痛哭流涕,然后用她秀丽的笔迹,在一张粉红色的信纸上,写下短短的几行:若所有的流浪,都是因为我,我如何能不爱,你风霜的面容?若世间的悲苦,你都已为我尝尽,我如何能不爱,你憔悴的心……
想到这里,王梦远的脸上,露出了几天来难得的笑容。
第二天,王梦远一见到张晓林,就吃惊地问:“你眼睛怎么搞的――红红的,人好像也没什么精神,是不是生病了?”
“哪儿啊?昨天在厂里的,一夜没回去。”
“你昨天怎么没回去的?”
“昨天下班之后,还来了三辆车,到了七点左右,又来了二辆,都说:今天夜里一定要修好,明天一大早还要出长途。”
“不是有值班的人员吗?”
“值班的老林什么都不懂,这一两天也正要不干了,我不留下来又怎么办呢?”
“我不是讽刺你,我这是心里话:按照你的这种责任心,当个厂长官都嫌小。”
第七十七章 大惊小怪
“怎么办呢?既然来到了这个厂,拿了这份工资,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人总要讲点责任心吧?”
“以前我以为自己,已经够有责任心的了,但同你一比,还是稍逊一筹。我们来了你赶快回家睡觉去吧!”
“刚才孙厂长叫我回去睡觉,我就没回去,我哪有这么脆弱?我搓麻将、打游戏,两三个晚上不睡觉,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你的身体真好,我不行,要是少睡一点觉,第二天就要出洋相了。”
“我虽然来的天数不算多,但看你的身体,也确实不怎么样。”
“是啊!我的身体一直不好,常常感到疲劳、乏力,而且每年都因感冒,要挂好几次水。”
他们俩正说着,这时仓库的刘玉玲进来,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打,通了之后就说:“找一下你们校长。”
王梦远说:“你那个倒霉儿子,又在学校里闯什么祸了?”
刘玉玲向他摆摆手,意思是让王梦远先别说话,然后她对着电话里的那个校长,说了一大通抱怨的话。挂了电话之后,她对他们说:“昨天上体育课,我儿子躺在地上,有个小孩把他的手给踩破了,那个体育老师也不带他到医务室,去包扎一下。我儿子哭,他还把我儿子给训了一顿,这不是太欺负人了吗?”
王梦远说:“小孩哄哄闹闹,擦破点皮,又有什么要大惊小怪的?何必要闹到校长那儿去?”
“他不是擦破点皮,是给踩的,肉都裂开来了。老师也不带他到医务室去包扎一下,这个天这么热,万一要是发炎了怎么办?这个老师一点不负责!”
“我们小的时候爬拖拉机,膝盖给摔的都能看到骨头了,也没像你现在这样。”
“你那个时候是什么年代,现在又是什么年代?”
“怎么?就是你儿子是人,那时的我们就不是人了?而且你一会儿告体育老师,一会儿又告成班主任,这样下去有一天,要是真的有了什么事,你再告状都没人会理你了。你这种情况就要多从,你儿子这方面考虑了。你那个儿子也是个淘气鬼,有一次用刀把一个小朋友的身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老师还把你叫到学校里去的是吧?”
“他妈的,那一个口子害的我赔了人家五百元。这个小孩真把我气死了!要是他老子还在的话就好了。”
这时王梦远要抽烟,可是打了好几下,那个打火机就是打不着,他就想把它扔了,这时张晓林说:“拿来,我给你修修。”
说来也怪,打火机到了张晓林手上,不出两分钟,就给他打着了。张晓林又试了几次,次次都着。王梦远不得不佩服地说:“瞧不出来,你还真有几下子。”
“这算什么?不是吹的,我手机都能修。”
这时刘玉玲连忙说道:“你真会修手机吗?我的手机昨天掉到地下,就再没有反应了,我还准备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