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倒在地,张朵的室友何庆双大叫一声,张朵闪开,呀他这样拖着长长的怪调,英勇地朝那个放倒张朵的体育系男生来了个空中飞腿。体育系男生不躲不闪,看准何庆双的飞腿到他胸口时,不慌不忙地捉住,“嗖啪”的一声把何庆双扔在了宽广操场坚硬的地面上。中文系的所有球员顿时群起攻之,踹之,骂之,顿时朝21楼跑之。张朵跑得最慢,被追上来的一帮孩子猛烈揍之,体育系的同学听说警察要来,一窝蜂一样,逃之。接着我说了我挨打的经过,胖子警察说,你最荒谬。瘦子说,你们真的是一对好朋友。然后是写经过,签名画押。最后忙了一阵子,找到体育系的那帮人,领导在一起嘻嘻哈哈,不了了之。
那天我和张朵回到他的宿舍,我没有再提借钱买自行车的事,张朵说挨打也是一件可以享受和回味的事情,你觉得呢?我说哥哥所言极是,值得珍藏。张朵说,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得走了,我现在正追艺术学院舞蹈班的一个女孩,她可能爱上我了,我要送些情诗过去,告诉她我挨打了,好让她抚慰抚慰我。我说,那好,哥哥再见。我看了一眼何庆双,何庆双正养伤,他躺在靠窗的上铺听着CD,我对他说,再见。他拿下耳塞问我,房小爬你说什么?我说,再见。他说,你真无聊,走你的就是,我都听硬了。我说,谁的歌?何庆双说着浓重的“海南普通话”说,许美静的老歌《城里的月光》,啊,真诱惑我。我说,靠,那么抒情的歌曲,那么恬静,你竟然能硬,你真是色到家了。何庆双有些不耐烦了,他咧着非洲兄弟一样个性的嘴唇说,再见。
冬天不会马上就过去,洗衣服的时候我想起了妈妈,她要是在,我就不用费力了。我洗着衣服,渐渐忘记了那只银白的钥匙,好象丢了,好几天都没看见,也没找见。
《文学概论》是北京师范大学一个姓童的教授主编的,高深莫测,眼花缭乱,据说上几年的老生有的到最后还没有考过60分,合格率最高也不过20%。我中文系一高姓副教授坐在明亮的讲台上,推了一下重如泰山的眼镜框,喝一口自带的杯装开水说,学习这门课的最高境界同学们知道是什么吗?同学们肯定不知道,但我知道,就是“沉潜玩味”四个字,好了,下面就让我们玩味一番这门课好吗?不要有压力,争取突破我系的历史耻辱记录,达到百分之百!掌声,我坐在掌声的课堂上有些陶醉,决心跟着这个老师学好这门课。但几节课过后,我没了兴趣,眼睛滴溜溜乱转,一会就转到第七十八个女生的后脑勺儿上。她的马尾巴辫子肆无忌惮地摇晃着,沉浸在音乐的美丽天堂,她的左腿伸在过道的边上,白色旅游鞋,白色牛仔裤,穿的竟然是火红的小棉袄,怎么也看不见她的屁股,当然奶子更看不见,什么时候下课呢,我回头问后排的一个小眼睛小脸还有很多雀斑的女生,几点了?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有表?我说,别介意,没有就算。我回过头在心里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她这时用手指头捅了一下我的后背说,还差15分钟下课,你是不是不想听了?我回过头说,是。她笑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她满嘴尖利的牙齿,颗颗锋利,老鼠一样让我恐惧。她说,我叫段秋丽,你呢?我说,你想干什么?她说,不干什么,同学之间不可以认识一下吗?我说,房小爬。她再次恐怖地对我笑了一下。我立即回过头去。这时,亲爱的老师说,同学们,下课了。
除了《文学概论》,我还喜欢上《当代文学》,是另一个我系的孙姓副教授讲的。他高大而英俊,不过好象有点老了,鬓角上隐约的白头发,仔细看能看得很清晰。他讲“当代小说17年”的时候,我可怜那个时代的作家们,他们竟然活下来那么多,可见人类在恶劣环境里惊人的生命力。后来那门课又换成了一个我系的刘副女教授,她讲舒婷的诗时,撇着口臭的嘴说,舒婷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丑女人,但她的诗享誉中外文坛,和另一个男诗人顾城是一个流派的诗人,叫“朦胧派”,他们两个人的诗成了那个流派的代表作,但人的外貌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顾城实在太帅。她说到这里咽了一口唾沫说,但他是诗人,诗人是和常人有区别的,他杀妻杀子,然后自杀的作为不会被常人所理解。她接着读了几首顾城的诗,然后一直讲顾城,一副惋惜而向往的神情,几乎把她的同类舒婷忘记了。
其它的课我就不经常上了,像《古代汉语》这种课,我真的想不起来以后会在哪里用得着,所以从来没上过,随即一个考试的问题降临大脑,去你娘的吧!一辈子不过我也没有心情上。所以我像一只作息不定的鸟,偶尔在大教室里飞一下,再飞出去,不是吃就是睡,日子像众多人民说的一样“流水一样淌过”。
有一天晚上,我好象在14女生楼看见翟际了。我在第一大食堂吃过面条后出来散步时看见的,她抱一堆书从楼里走出来,穿得像个企鹅一样,是她吗?不是她吗?我费劲地想着那天她在路上摔倒的模样,不敢肯定就是她。第二天中午阳光不错,还很暖和,我又去14楼溜达,等了半天也没看见她,正准备走时,她出现了,是往楼里走,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只不过在白天看着明亮多了,她的娇小让我进一步确认,她就是翟际了。那时侯我不知道她叫翟际,为了知道她叫什么,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拦住了她。她看着我,想从旁边走开。我不争气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一时语塞。但我也迅速地挪了一下,再次挡住她的去路。她抬头再次看我,她说,你有事吗?我们不认识。我说,我们认识。她不自然的笑一下,很感兴趣地说,哦?说说我们在哪里认识的?我可能完全把你忘了。我憋了半天说,那枚钥匙我弄丢了,大概一个月前,你在那条通往礼堂的柏油路上摔得很响亮,我都看见了,想去扶你,可是你没事,然后就走了。她说,啊,我想起来了,我是摔倒过一次,可是这与钥匙有什么关系呢?我说,钥匙是我在你摔倒的地方捡起来的。她笑着说,是吗?但我告诉你,那不是我自行车上的,也许是别人掉的,那天我借一个男同学的自行车去新华街买衣服,回来后还给他,我还亲自帮他锁好了车子,把钥匙亲手交给了他。我说,那钥匙不是你的?她说,不是我的。她并没有走开的样子,而且更加热情地问我,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我看着她几乎接近完美的脸蛋说,我想和你做朋友。她说,是吗?为什么?我说,不知道。她说,那好,给你留个电话?我赶紧摸口袋,只找到一团揉皱的废纸,她也摸出了一枝小得握不住的钢笔,写了一串好看的阿拉伯数字。
见到张朵之后我对他说,我有女朋友了,你不必为我操心了。张朵靠着报栏说,你比《人民日报》的消息还迅速,这么快就搞了一个?我说,哪里哪里,不快不快。我说,她叫翟际,羽毛的羽字下面住在哪里的住字加一横是她的姓,际是交际的际,或者是国际的际,人际的际。张朵说,我已经恍然大悟,知道翟际这两个字怎么写了,你可以闭嘴了。他问我,她哪个系的?我说,不知道。张朵说,都他娘成了你女朋友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说,我下次问她。张朵说,算了,你让我知道太多不觉得很累吗?好了,今天谁让我看到你了呢,走,喝酒去。喝完酒张朵说,我走了,你也走吧。张朵可能有心事,不像往常那样活跃。
那年冬天再也没有下雪,我第一次打通翟际的电话,是夜里最冷的时候,我一个人喝酒归来,大街上的路灯都是什么样的路灯呢?是为了省电吗?都一个个黄脸婆一样没有强烈的光芒,我抓了一块半截砖头,对着其中一盏砸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那盏高高的路灯却应声而碎,砖头在空中愣了一下往下落,正好落在了商店的防盗门上,里面的灯一下亮了。我开始大笑着狂奔,并没有人追我,谁也不会追我的,我只听见有个男人在我身后骂娘的声音。我像鲁迅大爷笔下的阿Q那样在心里说,骂的都是你娘。我看见了一个公用电话亭。
接电话的女孩说,你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翟际她睡了。我用温和的声音说,请你叫醒她,我是她男朋友。她自言自语说,你是她男朋友?我怎么不……哎,翟际,醒醒,你男朋友的电话。翟际的声音迷茫而好奇,她试探地发了一句,喂?我说,是我,是那个钥匙男孩。她好象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说,哦,你啊,你在哪里,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我说,没有,就想跟你说说话。她说,那好,你说,不过我的声音会很小,她们都睡了,你听不见不要怪我。我说,你这个星期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出来吃饭,看大街也可以,电话就电到这里,太贵,你不会没有时间的,你一定有时间,对吗?她无力地笑起来,你很霸道吗?如果我说没有时间,你是不是要搞谋杀啊?我说,哪里哪里,我哪里舍得。她说,不一定啊,前些日子就死了一个,在物理楼的五楼教室,据说那女孩是被建大楼的民工给强奸后杀死的。我说,我怎么没有听说。她说,那是因为你太闭塞了,很多人都讲翻天了。我说,放心,我不会用那种法西斯一般的举动解决你的。她说,怎么解决。我说,我要用我的温柔和体贴让你在眩晕中熟睡,然后死去。她说,啊?好抽象啊,呵呵,好向往。我说,电话费太贵,我要挂电话。她说,你就那么穷吗?我给你打过去。我说,不必了,你说你有时间出来见我,我马上挂电话。她想了一下说,这周五晚上八点钟你给我打电话,我等你。我说好的,再见。他说好的,拜拜。
对于翟际这个女孩我有把握把她搞到手。房小爬你为什么那么有把握?房小爬说你问我我问谁?第一个问话的房小爬说,我他娘就问你,你去问乌龟好了。两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