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富听了这话,鼻涕眼泪越发地汹涌,他无力地摆摆手。「庆伯,去送送她,记得多给她准备些衣服盘缠,多带些必需品以防不测。」
呜呜~~真是可怜啊,回到家还不到四个时辰,就又被扔了出来。
田可儿拍拍屁股上的尘上,望着那扇无情的门,忍不住又在心里拜了拜菩萨。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姊姊,佛法无边的如来伯伯,下回再让田可儿去投胎的话,要记得给她找个好人家,实在找不到的话,那就记得把田可儿变得心狠手辣,免得老是达不到要求被逐出家门。
「吱--」田可儿还没祷告完,大门就又被推开了。
「庆伯?」田可儿惊喜地看着来人,充满希望地说:「是不是大伯回心转意,要我回去了?」她就知道,大伯最疼她了。
「小姐,不是,我是来给妳;送行李和盘缠的。」庆伯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田可儿兴奋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小姐,老爷要我交代妳;,小姐只要能够做成一桩生意,就可以回来了;否则的话,就请小姐当没他这个大伯。」
「什么?他要把我逐出家门?还要跟我断绝关系?」田可儿不敢置信地望着庆伯。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姐,妳;好好保重吧,只要动作快,去路上捡个没人要的小乞丐什么的,还是可以赶回来过年的。」
庆伯面无表情地把话说完,那扇厚重的大门立刻又在田可儿面前关上了。
「大伯真有够狠心的,也不想想我可是他唯一的亲人耶,他将来死了还得靠我给他送终呢,我要是回不来了,看他死的时候怎么办!」田可儿对着紧闭的大门郁闷得要死。
「唉~~怎么办呢?」田可儿坐在包袱上愁眉不展。「我该怎么办呢?」
突然庆伯的话出现在田可儿的小脑袋瓜里--
「去捡个没人要的小乞丐?对啊,我这就去到处走走看,说不定可以碰上一个没爹疼、少娘爱的小乞丐,然后我把他带回来交差,再偷偷让庆伯给他找个好人家,这样他也解脱了,我也可以回家舒舒服服地过年了,免得我大伯跟我断绝关系,老了没人养。」
田可儿越想越美,觉得这个办法简直好极了。
主意拿定,田可儿立刻拿起包袱,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路。
「怎么走了老半天还走不到镇上呢?天要黑透了,我再找不到住的地方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不,露宿荒郊野外了。」
田可儿东张西望地看着越来越黑的四周,不免为自己的住宿问题担心起来。
「怎么办呢?我应该去找个人问问看,看是不是我走错路了。」
似乎是观音姊姊如来伯伯觉得这一天确实亏待了她,因此她这句话刚说完,马上就如她所愿地送来了一个人。
「这位大伯,你好,我想请问一下,离镇上还有多远?」
田可儿很有礼貌地用脚跟树下的人「打了打」招呼,之所以要用脚打招呼,是因为这个人是用躺而不是用站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而她田可儿也一向本着力气能省就省的原则,所以应别人需要,要她用脚也无所谓啦。
被田可儿「打招呼」的狄惊雷对田可儿的「礼貌」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躺着,不过这只是表象,因为他的内心此时已开始泛起了层层大浪。
该死的小女人!竟敢用脚踢他,要不是现在他内力全失,非折断她那条该死的腿不可!狄惊雷一面痛苦地忍受着毒药发作的折磨,一面诅咒着田可儿的小腿。
「大伯、大伯,你怎么不说话?大伯,你怎么啦?你是不是死了?」田可儿等了半晌,仍不见他回话,于是蹲下来,随手捡起一截枯树枝,开始戳他。
哇!这位大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头发一团糟--好久没洗头、梳头了吧;脸上也骯;脏不堪--几百年没洗过脸了吧;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跟叫花子借来穿的吧;唯一比较看得过去的是他的眼睛,像是要杀人似地看着她……
等等,他是想杀我吗?田可儿吓得赶紧扔掉树枝,往后跳几步。
我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我一定要杀了她,竟然敢用树枝弄我,而且还--叫我大伯!一种犹如置身火海之中的难受感觉伴着一阵难以扼制的愤怒,让狄惊雷血气交错,再也无法忍受地昏了过去。
「大伯,大伯?你怎么啦?」
田可儿跳到旁边冷眼观察半天,发现他除了目光凶猛,其实没什么可伯,而且现在他的眼睛也闭上了,全身上下看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样子。
「好象是中了毒,怪不得都不理我。」宅心仁厚的田可儿忍不住伸出手来,对着「大伯」上下其手,终于发现了自己问道于盲的原因。
「还好你碰到了我,要是碰到了别人,你就死定了。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你救过来的。」
田可儿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田氏百和丸,用手指捻碎了喂进他的嘴巴里,最后还不忘拍拍他的脸给自己做做广告。
「这个百和丸可是我们田家的祖传解毒秘方,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跟我大量订购,看在咱俩这么熟了的分上,我给你打个九折。」
解完他身上的毒,田可儿向四处看了看,突然发现他昏倒的位置很不对劲。
他一个人大大剌剌地横在路上,占据了大半个道路,要是再有别的路人过来,不但会挡了人家的路,而且也很有可能踩到他。
「这样不行,我来帮你换个地方。」
田可儿挽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拽着狄惊雷的两条腿,开始将他往路边拖。
好痛!狄惊雷在一阵无边无际的疼痛中醒过来,这种痛不同于先前体内那种犹如被烈火灸烧的痛,这是一种感觉异常尖锐且持续的痛,尤其整个背部都处于这种疼痛之中,令他倍受折磨。
「臭小子,这回算我认栽,下回落到我手上,看我怎么收拾你!」狄惊雷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那个该死一百回的讨厌家伙,绝望地承受这种无法言喻的疼痛。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入狄惊雷的耳朵,这听起来有点像是一种小动物喘气的声音。
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咦,怎么天上的星星在移动?」
他眨了眨眼,这才发现移动的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他自己。
等他将眼睛瞟向前方时,终于明白过来,那个发出小动物喘气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用脚踢他,用树枝戳他的小女人,他身上的痛也不是毒发之后的痛,而是那个小女人用力拖他,造成他与沙石地太过亲密接触的结果。
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狄惊雷的内心又开始波涛汹涌。
大胆的小女人,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先前就对他百般无礼,这会趁他昏过去又来折磨他。
「很好,妳;实在不想活的话,我一定会成全妳;。」狄惊雷在心里冷笑一声,对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暗暗说道。
「好了,大伯,你就睡在这棵树下吧,这里不会挡着别人,你也不会被过路的人踩到,要是下雨了,这棵树还可以帮你挡风遮雨。」虽然累得气喘吁吁,田可儿还是很满意她的劳动成果。
狄惊雷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却在看到自己手掌的剎;那想起一件事,他试着运了运气,惊喜地发现先前自己体内那种燥热难耐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而且内力也似乎在一点一点地重新回到他体内,他体内的毒好象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难道说这个臭小子的毒会在毒发后一定时间里自动消失,这、这也未免太逊了吧?狄惊雷纳闷地想道,亏他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这是他精心练了一年才练好的。
「大伯,我要走了,这个留给你,下回你中了毒,不管是什么毒,只要你还没死翘翘,就都可以用这个来救命喔。」
一只软软的小手似乎往他的怀里塞了什么东西。
等等,难道说就是这个小女人解了他的毒?狄惊雷硬生生地将即将对小女人爆发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仔细地回想了整个过程,好象有点像是这么一回事,而且他刚刚清醒时,嘴里也的确有一股怪怪的味道。狄惊雷想到这里,怒火慢慢平息下来。
虽说这个小女人的确对他非常无礼,而且还百般冒犯,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解了他的毒,那么他就姑且饶她一回吧!
「我走了,大伯,咱们有缘再见喔!」田可儿习惯性地伸出脚来跟狄惊雷打了打招呼。
一定要忍!看在她救你的分上,她就是拿手捏你搓你,拿棍子戳你,在坑坑洞洞的山路上拖着你……这些,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她的确救了你,而且她还特地在要走的时候给你留了那个难吃得要命,但是可以解毒的鬼百什么丸,所以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这都没有关系。
听到田可儿又开始叫他大伯,狄惊雷闭着眼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不过当田可儿的小腿又在他的肩膀上晃来晃去时,这些话就全都飞到爪哇国去了。
该死的女人,看我怎么惩罚妳;!
虽然内力刚刚恢复还不到两成,但是怒火中烧的狄惊雷出手仍同以往一般迅捷,他一把抓住田可儿的小腿,用力一扯,田可儿根本还来不及反应,便像小鸡一般地被送到了他面前。
田可儿仓皇地尖叫一声,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狄惊雷。
他是想杀她吗?怎么他的眼睛这么凶狠?她该怎么办?
又惊又怕之下,田可儿终于想到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见人不忘笑--她在心里默背一遍田氏拐法第一条,脸上立刻堆出甜甜的笑容。
狄惊雷看着那张如花的笑靥,怒火莫名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的小女人,突然笑得这么好看,到底想搞什么鬼?
话带三分甜--田可儿在心里默背完田氏拐法第二条,对着狄惊雷开了口。
「大伯,没想到您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手还这么有劲。大伯,您老是不是想让我扶您起来,再换个地方?这好办,大伯,您先放开我的脚,我这就扶您起来。」
田可儿话还没说完,狄惊雷又被怒火烧翻了。
该死的小女人,他哪一点长得像她大伯?虽然她看起来的确还很幼齿,不过他也才刚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