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在恨楚先生竟然狠心抛弃自己,将自己献给了……”雏菊看一眼皇帝,不敢再说下去。
“啊,原来,你家小姐和楚文生倒是一对儿。”李乐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在嘉峪关,看见了楚文生的商队。
雏菊点了点头,“夫人在世时,曾答应老爷,将小姐许配给楚先生。而夫人死后,老爷也老了。小姐在家里受尽了欺负。这些年来,楚先生出入乔府,全都是为了小姐。”雏菊再也忍不住了,痛哭了起来。“在这世上,似乎人人都要欺负小姐,特别是三夫人,她恨不得小姐能得病死了。那时,楚先生常说,一定要快快将小姐娶走,可没想到……”
“看起来,你家小姐也是个要强的人。”苏白忽然说,“要她进宫,真苦了她了。”
皇帝一眼横过去,“苏白!你什么意思?”
苏白毫不为意,继续说道,“我说的是实话,我敢打赌,那玉灵儿进宫来,这三年来,你连一眼都没看过人家。哎,有你这样的皇帝,真是那些后宫的女人们苦命。”
皇帝哼的一声冷笑,背着手走向龙椅,说道,“罗总管,你还不打算说出来,玉灵儿现在何处么?难道,你再等朕的板子?”原来,皇帝早看见了总管太监的眼神。
罗总管吓的一抖,知道皇帝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连忙赔笑道,“奴才是知道玉灵儿小姐到了何处,可是,皇上,如果奴才带您去的话,恐怕太后娘娘要打烂奴才的屁股。”
皇帝不看太监总管,“是吗?太后为什么要打你的屁股。”
“皇上,您不知道,”罗总管陪着笑,“太后有严旨,说不准任何人打扰玉灵儿小姐。”皇帝一眼扫过来,罗总管连忙又说,“当然,皇上您去,算不得是打扰玉灵儿小姐。只是,太后对玉灵儿小姐很是疼爱,那日,太后看着奴才,话说得很是严厉……”
皇帝冷冷的看一眼罗总管,想说什么。苏白忽然哈哈一笑,“我们只要不打扰玉灵儿小姐不就行了?”众人都望向他,苏白笑道,“咱们是帮着雏菊姑娘寻找玉灵儿小姐,雏菊姑娘寻主心切,咱们谁也拗不过。不过,乐疯子的心愿也只好请雏菊姑娘放在心上了。”
雏菊惊讶的看着这一变故,不敢相信竟然连皇帝都要帮着自己去寻找自己日夜牵挂的小姐了,“皇上,您不要我的古琴了对吗?”
皇帝还没有说话,苏白又是用折扇一抚掌,笑道,“当然,你还要拿着这焦尾琴和你家小姐相认呢。”皇帝只好瞪一眼苏白,不再说话。苏白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听李乐这么说,玉灵儿似乎是一位奇女子。她在音律上,竟然超过了乐疯子,我倒是对这个玉灵儿也很是好奇。哎,皇上,难道,你不好奇吗?”
皇帝再次看向苏白,没有说话。苏白却又故意一拍脑袋,“哎呀,糊涂糊涂!你国事那么忙,怎么会对一个女子好奇……”苏白还没说完,皇帝就大声喝道,“罗总管,侍候朕更衣!”
罗总管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皇帝向着大殿的深处走去。苏白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李乐面无表情的看看苏白,又看向别处。苏白看到了李乐的眼神,笑声停顿一下,又继续大笑起来。雏菊看着明明很有默契的三个人,有点儿疑惑,却不敢说出来。李乐再次看向大笑的苏白,面无表情地说,“还笑!小心他看出你的阴谋!”
苏白一愣,抿嘴一乐,说道,“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你乐疯子的法眼啊。”
李乐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时,皇帝和罗总管已经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转眼功夫,皇帝已经变成一位潇洒英俊的富家公子。
第二章
在北京城内大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来回走动的人群。皇帝勤政,正是这些黎民的鸿福。皇帝一行人在罗总管的带领下,出了宫门,不一会儿就走在了北京城内最繁华的大街上。因为有苏白这样一个整日里四处闲逛的朋友,皇帝平日里不用出宫门,都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苏白,皇帝的好朋友,一个无品无衔的闲民,也只有皇帝知道,他为他分担了太多的家国忧愁。虽然,从苏白那里可以听到很多有关北京城的事,但亲眼看见外面的繁华,心里的欣慰却又大不一样。苏白手里拿着折扇,嘴角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他慢步行走在皇帝的左侧,看似不用心,却时刻都在注意着皇帝的安全。皇帝也知道苏白的用心,所以,也尽量不离他的身侧,以免平添他的担心。其实,苏白也知道,即使真的有事,等闲人也轻易伤不了皇帝,但是,他认为还是不到让人知道皇帝工夫的时候。李乐走在皇帝的右侧,一只手似有若无的扶着肩上背着用布包裹了的焦尾琴的雏菊。虽然出宫前,皇帝让太监为雏菊敷了药,但是,雏菊仍然神色憔悴,步履不稳。看起来,她一时难以恢复。
罗总管带着大伙儿行走在大街上,不一会儿,就到一家布庄前。他看看皇帝,脚步停了下来。苏白一收手里的折扇,看着布庄上的招牌——德泰布庄,率先问道,“就是这里了?”
罗总管点了点头。苏白看看皇帝,只见皇帝毫不迟疑,抬腿大步向里走去。大家也连忙跟着走进去。大家才刚走进布庄,立刻就有一个机灵的伙计,点头哈腰的迎了过来,“你好,客官,你问你是想要买布,还是想要批发?咱们布庄虽说不上是全京城最大的布庄,货色却一定是全北京城最全的……”随即,他看到了在皇帝身后跟着的罗总管,愣了一下,他马上改口说,“几位请先到里间喝口茶水,老板一大早儿就出去办事了,今天,怕是要请您几位等一下了。”说着,一招手,立刻就有小丫环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那伙计停顿一下,再次疑惑的看一眼罗总管,快步向着对着皇帝座位的一个小门走去。罗总管张手看着那伙计,想说什么,但看看皇帝,终于还是放下了手,没有说出来。
皇帝端起小丫环送来的茶水,送到嘴边,轻轻吹着,像是对罗总管的动作丝毫不觉。但罗总管却知道,没有什么可以逃过皇帝的眼睛,“爷,我是想让伙计去叫玉灵儿小姐。”
“是吗?”皇帝淡淡地说,喝了一口茶,赞道,“好茶!”
雏菊不愿意放下身上的焦尾琴,仍是背着。她不喝茶,只是神色不定的朝着店里所有的人张望着。苏白品一口茶,满意的放下茶杯,没看雏菊,却轻声笑道,“雏菊姑娘,你再这样望下去,你家小姐就是在这里,也不免要生疑咱们是讨债的,不敢出来见我们了。”雏菊轻声说一句,“我家小姐怎么会欠债?”低下头,慌乱的捧起了茶杯,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李乐仍是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杯,同样没看雏菊,但他的另一只手却伸展开,轻轻的拍了拍雏菊的后背。皇帝和苏白亦没看向李乐,脸上却不约而同的都露出诧异而暧昧的神情来。李乐捧着茶杯,面无表情,也不解释。这时,皇帝忽然声音不高不低地,对着面前的茶桌,说道,“都出来吧。”
雏菊正在疑惑皇帝和谁说话,苏白却已抚掌笑道,“妙!妙!苏白本以为已经够奇,却原来,奇的还在后面!”雏菊再看李乐,只见他的脸上也是一凛。他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苏白,没有说话。雏菊疑惑的向四周看看,这才发现,从刚才伙计走进去的门里,走出来两个怯怯的女人。她们都低垂着头,却遮不住美貌如花。她们一个温柔娴雅,神态平静;一个却是微抬美眸,偷偷的在打量皇帝的脸色,脸上更是不见一丝儿惊慌。雏菊怔怔的望着这两个女人,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两个人中,没有一个是她的小姐,虽然,那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似乎有点儿面熟,但是,雏菊一时也想不到在哪里见过她。罗总管看出雏菊的心思,忙俯到雏菊的耳边说,“别急,她们不是这家布庄的老板。”言下之意,玉灵儿竟是这家布庄的老板。
“皇……”那个在雏菊看来,有点儿面熟的女人走到皇帝的一侧,微启朱唇,刚想说什么,皇帝就冷冷的打断她说,“叫我名字。”雏菊看看那女人,忽然想到,在储秀宫的这段日子,她们曾经见过。雏菊看着那女人,心想,她们一定都是皇亲国戚。只见那女人听了皇帝的话,曲膝轻柔的叫了一声,“五爷!”皇帝行五,这么称呼,真是再恰当不过了。另外一个女人也跟着行了一个礼,嘴里却没出声,一双乌黑漆亮的大眼却又狠狠的盯了罗总管一眼。罗总管委屈的向后缩了缩,无辜的看向皇帝。皇帝说,“湘雨,你干什么?还敢怪别人吗?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那被叫做湘雨的女人正想作答,却忽听站到了皇帝身旁的女人说了一句,“来了。”那湘雨立刻闭上了嘴,望向店门口。雏菊好奇,也跟着望了过去。只见门口处,走进来一个打扮华丽的公子哥儿,他的身后还跟着不成队伍的五个下人。雏菊一见他们这样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一个恶少加一帮恶奴。果然,他们一走进来,就狠狠地推开了迎上去的伙计,高声叫道,“你们沈老板在吗?让他出来见我们家少爷,我们家少爷有话要给他说。”雏菊见他们来者不善,不由得慌忙看向皇帝。但,皇帝似乎并不想惹事上身。他轻轻的掀开茶杯的盖子,撇了撇茶杯内的茶叶,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似的,喝了一口茶。雏菊无奈,只得提心吊胆的又看向门口。
只见那被推开的伙计,毫不生气。他重新迎上去,陪着笑脸儿说,“哟!四公子,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咱们这小庙了。真是不巧,我们当家的这会儿不在。”
“去!”那走在最前面的下人再次推开那伙计,“哼,咱们公子今天是来替三公子传句话儿:别和咱们抢生意,否则,哼,别以为咱们陈三公子是好惹的。”他抓起柜台上的算盘狠狠地砸向柜台,那算盘一下子散开了,算盘珠子迸溅的到处都是,乒乓直响。苏白看一眼皇帝,心里已经清楚了这些人的来路。
那伙计看见好好的一个算盘被那恶奴摔得七零八落,却仍然不生气,仍是陪着好话儿,“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