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但是你得帮我完成一件事做为交换。”
“你想和我谈条件?”东方任眼中的玩笑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往常的威严与
冷酷。
“没错。”邵歧的坚持依旧。
两个男人互不相让地对着。
木屋里传来的歌声让东方任软化。也罢,如果是为了木屋中的那名女子,他
可以妥协,所以他问:
“你要我做什么?”
“以后你便会知道。”邵歧说完,转身慢慢朝木屋走去。
这时木屋也传来令人垂涎的饭香。
主人没留,自视甚高的东方任也不会厚脸皮地跑进去,临走前再转头一望,
他不确定自己想要看到什么,但那穿着粗布衣裳的忙碌身影不期然地映入眼帘,
让他呆愣了好一曾儿后,带着似有若无的缺憾离开了。
离开时,他心里有了另一个决定。
他要交这只善唱的小金丝雀儿抓到手。
不择手段的!
无央堡,位于宋、辽、夏边境的三不管地带。
堡主是年方二十九的东方任,在其父非人的严苛训练下很小便展现他惊人的
能力与才华。
他是个商人,但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卫士让他拥有中以与国家匹敌的武力,连
堡内一名不起眼的家丁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比起积弱不振的宋军,无央堡,更能戍守过境三界的安全。
这样的无央堡俨然是个独立的小王国,让辽、夏不敢越界侵犯。
宋朝皇帝几次想赐勋爵给他,都被东方任给严厉拒绝了,不得已,皇上只好
特旨下诏免无央堡永世钱粮还比照给辽、夏岁贡的待遇,每年准备珍玩、织帛等
厚礼送上,为的只是——求东方任不要领兵叛乱。
连朝廷都不敢得罪的天央堡,在北境更是行无阻,凡是想在北方立足的商号
都得先送上金银巴结一番,仿佛和无央堡攀上些关系后,便可以不受边境猖狂盗
匪的掠劫。
东方任不只胆识过人、武功高强,经商手腕更是无人能及,将北方的林材、
矿产、毛皮运入中原对他而言算是弹指小事;神通广大的他,还能买入回鹘的异
域织品与高丽的药材,而这些全是无央堡的独门生意。
也没有敢和他抢。
想想,做这些买卖得经过夏和辽境,若是命大侥幸不死,还得在只见沙、不
见天的荒漠里捱上大半月,或是穿过风雪连天的长白山,这些阻碍让人们宁可多
花点钱去买异国珍宝,也不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只是,傲人成功的背后也代表着毫不留情的掠夺。。。
此刻,东方任将他的势力伸到太行山以东——定真府的擎云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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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道烟麈正迅速地朝无央堡奔去。
那是快马奔驰所扬起的飞沙。
一黑、一白的两名骑者,他们胯下的座骑是一黑一红。
只是那匹黑色骏马的体型比起红马却大上许多。
黑马与背上的骑者早已融为一体,享受着疾速奔驰的快感,而黑色犬亦不弃
不离地跟在后面。
望着远似要高耸入天的黑色城墙,白衣男子勒住马,转头对东方任道:“爷,
咱们快到家了。”
“嗯。”
东方任抬眼看着在日光下反射的碉堡,不见一丝疲累的脸上闪出一抹笑。
无央堡坐落于易守难攻的山上,西侧是陡的山崖,北边是布满了尖石的无人
树林,东南则是缓降的草原,这也到无央堡的唯一道路,不论是上山的行商、回
堡的卫士,甚至是进攻的敌人,在居高临下的守卫前早已无所遁形。
不只如此,无央堡的城墙全是以重达数百斤的黑玄岩以人力一块块往上堆叠
而成。
黑玄岩是西域奇石,不但光滑无痕且刀剑难伤,得用最硬的金钢钻才能慢慢
凿开,因为它稀少所以价昂,小小一方黑玄石得耗上万两白银才能买到,而一般
富户有一座黑玄石就足以夸耀四方了。
东方任拿来砌城堡的外墙。
这惊人之举又传成是炫耀财富、不知敬天。
不过,东方任人不理会这些纷扰的流言。
而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
数年前,辽、夏舀多次举兵围攻无央堡,想一举突破宋朝的镇北之,好大举
南侵,却因黑玄岩光滑的外壁让勾绳无从攀爬而任一次次的奇袭铩羽而归。
只是这一来,无央堡就成了黑色巨堡。
好事者自然将它与不知何时流传的歌谣串在一起。
而东方任就变成了黑龙转世。
黑龙的传说让他又蒙上了一层诡奇与神秘。
~~~~~~~~~~~~~~~~~~~~~~~~~~~~~~~~~~~~~~~~~ 此时,远的乌云正以迅疾之
姿由北方卷来,一瞬间,无央堡便笼罩在黑云里,云层间闪着诡光与闷雷,看来
即将要有一声暴风雨了。
雷声隆隆下,由堡中奔出一匹黑色、但匹蹄皆白的快马。
马上的青衫男子在与他们会合后自动地护卫在东方任的右侧:“爷,辛苦了。”
东方任只是微微颔首,沉声问:“两个月前经由丝路到回鹘的商队回来了吗?”
“探子回报,商队约三天后回堡。他们在回程虽然遇上西夏的游盗打劫,但
咱们的人只受了些皮肉伤,带回来的毛皮及干货也没有任何损失。”
“那就好。”像心意早已相通,东方任胯下的黑色座骑自动放慢了速度。
护卫在他身旁的两人亦放松缰绳配合着他的步伐。
他们两人的座骑虽也是神骏无匹,但和东方任的“奔日”相比,灵性仍是略
显逊色了些。
东方任打量着随左右的两人。
白是冷没君的颜色,冷漠是他脸上最常见的表情。
“我记得你来到无央堡时只有二十二岁,那年,天下着狂雪,而你仍是一身
素白罩衣,脸上的冷漠足以让温暖的大厅冻结。”东方任道。
冷没君只是笑笑,不诮一语。
“那天可是大年夜,没君竟然能避过重重守卫而直入大厅,功夫造诣之深让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还好没君只是想证明他的能力,而没有加害众人之心,否则
我这个总管的职务可就不保了。”名霄笑着补充。
“你可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会被人乱刀砍死?”东方任问。
“我当然知道,堡内高手云集,我若不铤而走险地出此奇招,又如何让堡主
印象深刻,进而留下我?”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东方任当时对冷没君仍有极大的防备,为了试验他,
甚至故意派给他最难的任务。
隔年春天,冷没君初次带领的商队不幸被辽国境内的恶盗卡棘所抢,他却在
安顿好受伤的弟兄后,一人单枪匹马地挑了山寨,将卡棘的人头高挂在几乎被大
火烧光的寨前。
一逼一战,打响了冷没君的名号;也让边境的盗匪明白,敢动无央堡的商队
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冷没君的拚命让他在短短五年就成为东方任身边的首度侍卫。
相较于两人的爱恨分明、冷漠独善,名霄是随和的。
没有坚持的喜好、没有突出的怒气,这样的名霄弱点最少,也最适合担任总
管一职,而他也将这角色扮演得极为恰当,尽忠职守地完成东方任所交付的任务。
“你们两人,一个是父亲从小调教的总管;一个是我近来拔擢的卫士,两人
的个性不同,一明一暗、一内一外帮了我许多忙,无央堡能有今日的规模,除了
父亲所奠定的根基外,你们两人居功厥伟。”
从东方任口中说出的感性谢语,教名霄受宠若惊得很:“爷,我们只是克尽
本分,不该居功。”
冷没君回应的是若有所思的沉默。
“不,我说的是实话。”
尴尬的名霄将话锋一转:“爷,到擎云庄一切还顺利吧?”
“下个月你们将会有一个新的堡主夫人。”
“但聂大小姐的脑子有问题呀!”名霄只差没脱口出“疯子”这两个字。
聂大小姐的疯狂连定真府的三岁小娃都能朗朗上口,甚而“威名远播”到无
央堡来。
聂大小姐曾在十三岁那年成过一次亲。
幸好没嫁成。
因为她竟在拜堂时拿出暗藏在袖中的短剑,对着众人疯挥乱舞,差点没砍死
她那未过门的可怜丈夫。
当初定真府的人个个怀疑聂呜已收一个白痴当义子,并让他娶兄长的遗孤为
妻的动机,除了摆明欺负人外,更能不着痕迹地接收擎云庄的产业。
经过聂大小姐这么一闹,打抱不平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痴与疯子早
就配得好好的。
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敢去沾惹聂家那个疯婆子。
东方任算是六年来第一奇人。
“别抱怨了,反正我娶她只是为了擎云庄的米粮产业,她长得如何、脑子是
否有问题,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可是——”
“现在北方军事吃紧,保有米粮便是拥有久战的利器,还可以让百姓以合理
价格买到粮食,不至于让那些不肖贪官趁机讹诈,这样的擎云庄若败在聂呜已手
中未免太不值了。”
东方任做生意没个道理可言,对官府漫天要价,却不许人着地还价,偏生他
做的又是独门生意,王公卖胄虽然肉痛,也只能咬牙掏钱;对百姓却是开仓放赈
也无所谓,让一些贪官恨他牙痒痒的,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免得他又要坐地起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