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住的房子已经租出去,租金可以维持基本生活开支。我们老少三代人就这么生活着。我一门心思放在宝宝身上,也没觉得日子有什么难过。
早上,我和父亲送宝宝上幼儿园。幼儿园门口坐着一个妇女,看见我们送宝宝到幼儿园,感慨地说:“城里的人每天接送孩子,我们那哪管小孩,都是让他们自己上幼儿园。”
我一笑置之,然后我和父亲去买小菜。我与小菜贩子讨价还价,不亦乐乎。以前,我决不屑于做这种事,现在我当家,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样样需要。我得实实在在过日子。
期间,我经不起劝说,又出去相了两次亲。见的人一次不如一次,我的心都冷了。我对父亲说:“我不想相亲了,我陪你和宝宝过一辈子。”
父亲问:“你认为我可以陪你多久呢?”
我无言以对。
父亲叹口气说:“我不勉强你,但你要好好想清楚,你真想学你妈妈,将来孤寂后半辈子。”
背着人,我的眼泪涮地流下来,原来我骨子里跟妈妈一样,也是执着于自己所爱的人,无法自拔。
“我在这座城市里居住了十年。我目前唯一的安慰,就是我们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每天,我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我的身体中有他,他的身体中有我。
我想念他,曾经有几次下了班,没有地方可去,我就溜达到火车站,望着人来人往的广场,想象着他正在做什么事。他知道我现在离他有这么近么。我想他是不知道的,我很久没有与他通信。他的人在旅途中,而我的心也在旅途中。最近在城市日报上看到他的消息,他已经被提拔到管理层,多次被选举参加市人大会议,在会上提了不少便民利民的方案。例如,在火车站繁忙的道路下,辟一条地下通道。
我走在这条道路上,心里想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避开繁忙的车流,也有这样的安全通道。
……”
我接了一个电话,房客小许打过来的:“林姐,昨晚有个姓张的男人来敲门,把我吓死了。他不知道你已经搬家了,让我告诉他你的住址,我就将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苦笑,他又来做什么。“没关系,我认识他。”我接完电话,想不明白他为何又要找我,既然想和我撇清关系,叫我离职,又失踪了那么多天也没和我联系,为何现在又要惹我。我内心的火腾地燃烧起来。他当真想怎样就怎样,丝毫不顾虑我的感受么。
电话铃响,我一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他的电话。我犹豫要不要接,还是假装我不在。
父亲走进来问:“谁来的电话?干吗愣着不接电话?”
第 9 章
我用力摁下接听按钮,心中对自己说,我是被迫的,我并不想接听他的电话。
不知为何,与他交往,我依然幼稚兼有孩子气。我痛恨自己。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方便吗?”
“嗯。”
“你搬家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前天,我一下飞机就往家赶,没想到开门的人竟然是陌生人,当时我就傻了。”
是我傻才对。
“我问她你去了哪,她开始还不愿意说,推说不知道。我旁敲侧击,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个电话号码。怎么啦,你原来的手机也丢了。”
什么手机也丢了?难道电话打不通是因为他的手机丢了。我恍然大悟。
“没有,我的手机坏了。我换了个新的。”我撒个谎,希望能蒙混过关。
“那为什么不用原来的电话号码?”他继续问。
我无语。
“你想逃避我。小艾,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有必要欺骗我吗?你是不想再见我?”他继续诱供。
我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张绪,老实跟你说,我不欠你什么,我问心无愧,我从前怎样对你,今后我依然怎样对你。”我从前放弃了你,今后我依然放弃你。这是我可笑的自尊在作祟。
“好啊,我同意。我记得从前我生病了,你喂我吃东西,现在我也希望如此。”
“我不是说这个……”我一下反应过来:“呃,你生病了?病得严不严重?你去看过医生吗?药吃了吗?”我一连问出几个问题。他那边捂着话筒,好像是在咳嗽,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你等我,我马上过来。你想吃什么?”我自言自语:“清淡点的,要不就白粥加肉松,简单点,好吗?”
我等不及听到他的回答,就准备出门。父亲见我急急忙忙,关照我说:“别着急,慢慢办你的事,宝宝我会去接。索性我们在外解决晚饭,你就不用赶回来给我们烧饭啦。”
我摸索到他家楼下。按了门铃,门啪的一声打开了。我乘电梯来到十六层。
1602室的门豁然打开,我走进去找鞋换,身子却被人抱起。那个号称生病的家伙此时一脸的得意。我愤怒,伸出拳头就朝他打去。他生生地挨了我一拳,环抱着我坐在沙发上说:“我确实生病了,不相信你摸摸我的额头,看看烫不烫。”我狐疑地看着他,这么精神的人也会生病。我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果然很烫。
“你还不赶快去躺一会。”我把他赶到床上。然后,开始熬粥。粥香四溢,我赶忙用筷子将锅盖支起来,以防粥溢出来。一抬头,看见他站在厨房外,看着我。
“你怎么起来了?”
“我看看你还在不在。”他的眼亮晶晶的望着我。
如果你很好,我当然会走,但你病了,我怎么会不管你一走了之。你以前口口声声说懂我,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他盯着我:“但凡事皆有意外。对我来说,我承受的意外太多了,所以,有时候我难免不自信,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听了很难过。那么自信,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竟然……他遭受的打击比我想象中要大。
“对不起。”我看着冒着热气的锅,这句话脱口而出。以前,我从不觉得亏欠他,我总觉得是我的牺牲让他多了一个选择的机会。说不定,将来他成绩斐然的时候,会庆幸自己当初,多亏没有被一个叫林艾的女人羁绊住。
“小艾,你不用对我说道歉的话。其实,我也有问题。如果,我再坚持一下,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只是当初,我年轻气盛,想做一番事业让你后悔放弃我,所以,我离开了你。”
“也许你在想,说不定有一个大玉米棒子在后头等着,干嘛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玉米棒子呢。”我笑着调侃他。
“后来,我很后悔。”
“是啊,看到手中的玉米棒不如原先的那个。”我照着猴子在玉米地掰玉米的故事顺着往下说,话出口才惊觉不对。
“是的,猴子很后悔,想拿回原先的那只玉米棒,但不知可不可以?”
“理论上,猴子是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回走。原先的玉米棒就当已经被吃了,拿不回来了。”
“不会连玉米芯都吃了。”
“谁还会要玉米芯,那不是傻瓜吗?”
“各取所需嘛,说不定拿来还可以喂猪。”什么话,听了真不顺耳。
“连猪都不愿吃。”我恶狠狠地说。
“你又不是猪,怎么知道猪不愿意吃?”
“你也不是猪,怎么知道猪愿意吃?”
“我是猪。”
“什么?”
“我属猪,你忘了。”
忘没忘,只是属猪的人也不是猪啊,哪有人说自己是猪的,真是口不择言。
“好了,粥好了。你来吃点。”
“莫要打岔,请将谈话继续下去。”
“继续讨论你是不是猪?”我没好气地问。怎么生病的人劲道这么好。我累死累活帮他烧粥,他累死累活讨论自己是不是猪。真是病糊涂了。
“不是这个问题,是猪愿不愿意吃玉米芯的问题。”
看来他没有病糊涂,我自己倒被绕糊涂了。我说猪不愿意吃玉米芯,他说猪愿意吃玉米芯。然后,他为了|奇|证明自己的正确就说|书|自己是猪。这倒有些棘手。
“不管猪愿不愿意吃玉米芯,玉米芯都不能吃,因为它有毒。”我一本正经地回答。现在总算不是猪的问题了,现在是玉米芯的问题,有毒不能吃,你能怎样。
“毒到什么程度?”
“一吃毙命。”看你还想吃。我心中得意,后面肯定没戏了。
“毙命也得吃,否则猪会饿死。”
“傻瓜,它不会吃其他的,又新鲜又可口。”
“它只认准那一只,没办法,反正不是饿死就是毒死,认了。”
本来这世上,想寻死的人很多,想寻死的猪忒少。真是天要下雨猪要寻死,没办法啊。
这时,电子锁被嗒嗒揿了几下,门推开,进来一位妙龄女子。她和他很亲近啊,来去自如。她对我而言,也不陌生,就是那天餐厅里的女子。
看来这世上,天打雷劈的事是有的,刚有人要寻死,惩罚就至。不带耽搁的。
我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等待着事态朝严重程度发展。当然,最后到了危机关头,还得牺牲一下自己,我是保姆,这样申明一下,也许能蒙混过关。
张绪见她进来,面带尴尬。
她朝我上下打量,一言不发。
做坏事的人心里总有些心虚,毕竟上次酒后乱性,很不道德。
我突然想起妈妈日记里写到安全通道的问题,她刚有这种想法,不久就查出她患咽喉癌。人是不能想那些坏念头的。
生命中的最后几天,终于他辗转得知消息,来看望她。她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只靠打点滴输送营养。她很痛苦,然而令她更痛苦的是,她看到他因为自责、愧疚,比她还要痛苦。于是,她决定早一点结束,她希望所有的痛苦都会随她而去……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我走了。” 有这么大方的女朋友么?
“不送。”张绪端着架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真是的,这人怎么这样,我都替他急,这么好的女孩哪里去找。
我急忙拦住她:“先别走,你听我说,请你别误会,我和他没什么……
“你也别误会,我和他也没什么,我是他妹。听说他生病了,怕没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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